第三章

闷热的夏天，考官关上了空调，通知他们语文考试时间为一百分钟，有人翻到作文页一看字数要求，惊声尖叫：“作文一千二百字！！”

整个考场空气骤然紧绷，考生还在震惊，一道铃声响起，考试开始。

这场入学考试堪称变态，一个班就三十个学生，居然安排了四个监考老师，来回穿梭在过道，脚步扰乱着考生的思绪。

不一会，空气变得沉闷，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连思维都变的迟钝，不少同学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催命符，震得人心跳越来越快，时间追赶着他们，笔尖在纸上飞驰。

收卷后，江灿赶紧打开窗户透气，热浪裹挟着蝉鸣扑在脸上，让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火上浇油，他大喊一声：“空调遥控器呢？”

花笺座位靠前，看见考官把遥控器揣兜里了，恹恹的说：“被监考老师收走了。”

江灿怕热，出了一身的汗，黏在衣服上难受得很，跑去厕所用凉水抹了把脸，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家三五成群的讨论着。

“这作文什么破题啊，结婚的好处，我又没结过，我怎么知道。”

有人骂了一句脏话：“妈的，高考都不敢出的题，他问我？”

尹元拔高音量：“大家有没有谁写完了？”见所有人都在摇头，他放心的瘫回椅子上，还好还好不止他一个。

第二场数学考完留给他们休息和吃饭的时间，只有高一和高三提前开学，所以食堂还算空旷，江灿打完饭碰到汤勉一个人吃饭，抬腿就走到他对面:“不介意多个人吧。”

汤勉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不止一个人，和江灿一个初中生上来的花笺和尹元都在，他摇摇头，三人并排坐在汤勉对面就聊了起来。

花笺夹了一块肥肉扔在江灿饭盘里：“照这两场考试来看，每场考试都要减少三分之一的时间。”

江灿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挑食，头也没抬嗯了一声。

花笺左手抵着下巴问他：“数学这场，感觉怎么样？”

江灿用鞋尖碰了碰汤勉问他：“感觉怎么样？”

汤勉一顿，看着江灿：“很难。”

江灿嘴唇偏厚，唇线漂亮，笑起来给人一种阳光明媚的感觉：“最后一道竞赛题要用二十分钟时间。”

尹元很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竞赛题？”

汤勉越过花笺看向他：“筛掉用题海战术提分的人。”

尹元嘴角抽了抽又问：“那是不是接下来的考试都不给开空调啊？”

江灿点了点头。

凌晨一点半，高一教室灯火通明，学生在极度疲劳的状态下参加第四场考试，浅层的背诵在身心俱疲的时候知识点是模糊的，唯有真正的理解、融会贯通才能在状态不佳的时候依然调用。

试卷被收走后，同学们第一时间趴在桌子上，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抓住片刻时间休息，为下一场考试积攒仅剩的精力。

下午三点，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赵筠走了进来，看着底下一群眼神涣散的学生，清楚他们除了吃饭、上厕所这一天半的时间都在教室没有好好休息，开口道：“大家辛苦了，所有人包括走读生今天全部回宿舍休息，等一下我查寝。”

一部分走读生中午是不回家休息的，下午上课精神不济，影响学习，在暴雨，大雪天上下学更是危险，于是师二附中给每一个学生都安排了寝室，以便学生在不方便的时候可以休息。

赵筠怕他们回宿舍玩手机，又说了一句：“明早八点教室集合，准备军训。”

江灿去了食堂地下一层的超市买了两瓶冰镇矿泉水和一堆零食，晚上他不打算去食堂，边走边喝完一瓶顺手扔在垃圾桶，拿起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他的床铺都是爸爸妈妈给整理的，他并没有去过宿舍，等电话接通，问了宿舍号和床位后就叽里呱啦跟妈妈吐槽。

向晚听得眉头有些微皱，从沙发上坐起来：“怎么大半夜的考试啊？你是不是从昨天到现在都没睡觉啊？”

江灿嗯了一声，向晚怕耽误他休息，叮嘱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推开宿舍门一看，不得不说师二附中确实舍得在学生身上砸钱，四张床铺两两相对，相邻的床位中间用两个衣柜隔开，房间中央还放了一张折叠桌，每一间宿舍都配有单独的卫生间、阳台。

只有他的床铺被蓝色的床帘将床内空间遮的严严实实，江灿看其余三人都睡着了，轻声关上了门，把零食和迷彩服放在桌子上，走进浴室洗了个澡，裹着浴巾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然后伸出一只手，把浴巾扔在地上。

汤勉来宿舍收拾床铺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时髦很是漂亮的女人把一套又一套放在防尘袋里的衣服整理进衣柜里，衣柜旁的床被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安上了床帘。

他看着剩下的三张床位，有床帘斜对面的床铺被一个行李箱占用了，只剩下一张对床和邻床，汤勉选了对床，离阳台近。

汤勉铺床的时候，听见卫生间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晚晚，这里居然还有洗衣机呢，我去给他们买点洗衣液和消毒液。”

向晚把鞋摆在床底的抽屉里，又拉开另一个抽屉放好袜子和内裤缓缓站起身来，笑着说：“家里的洗衣房你儿子都没进去过，你还指望他洗衣服？”

温文尔雅的男人从卫生间出来对女人说过：“不会可以学嘛。”

向晚从包包里拿出包好的一万现金放儿子的衣柜里锁住，把钥匙放枕头下，夫妻俩相视一笑离开了宿舍。

宿舍上一届高三的走后空置太久布满了灰尘，汤勉回来的最早，他打算清理的时候发现已经被打扫过了，卫生间外的墙上还钉了一排挂钩，挂着一件蓝色的浴巾。

随后进来的尹元看见汤勉，跟他打了声招呼，苦哈哈的收拾着自己的床铺。

等汤勉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尹元大咧咧的躺床上用脚指了指带有床帘的床铺：“这谁啊？”

汤勉坐在自己的床上，看向对面的床铺，对面的人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他父母给按的。”

尹元放下腿翻了个身，太困了不打算洗澡：“还是个生活不能能自理的主。”

想起上午那一对夫妻的对话，汤勉有些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