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小妖怪忙不迭逃命，鞋子掉了都不敢回头捡。脏东西心中松一口气，下意识对陆吾行揖礼：“多谢神君搭救之恩。”语气端的是谦和温润。
“不必谢我，救你只是为了埋你而已。”陆吾向前一步，大手一挥漫天金光坠地，满地妖尸逐渐消失的一干二净。
脏东西被那句“救你只是为了埋你”搞得一头雾水，他心道自己刚从土里出来，怎么又要埋他？
阿青安慰他：“神君说话不太好听，你不用放在心上。”虽然埋他这事儿是事实。
陆吾走到帝陵前施法将帝陵恢复原状，又低声念了句咒语，咒语如蝶般飞到城中大小角落，逢人便炸成无数晶莹粉末，悄然无息被人吸入体内。
电视台报道帝陵被雷劈的记者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好在强大的应变能力让她针对今夜天气也能发表一二意见。
路边匆忙赶去骊山查看损坏程度的专家上一秒还着急上火语无伦次下一秒便安静如鸡心如止水。他们心中只有一个问题，就是自己为什么这个点儿走在路上？
城中一片安逸祥和，没有人记得骊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在街上的年轻人注意力全被一个蓬头垢面身穿古代服饰的家伙吸引去了，擦肩而过时无不窃窃私语。
“他这是在玩cosplay吗？”
“穿这样cos的谁？乞丐？”
“乞丐”左右俩大帅哥，一个金发寸头，五官立体深邃，身高保守估计一米九，一个身穿青色纱衣外套，温柔干净的像画里的仙子。
相比之下中间那人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了。
身家性命暂时保住，脏东西开始面临真正的问题。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过往，只在看到周围人穿戴的服饰与自己截然不同时，他才敏感的意识到自己应该不属于当前这个时代。
那么，他到底是谁？
此时与他擦肩路过的导游举着喇叭对身后一群大爷大妈说：“我们现在在临潼区，骊山帝陵就在离我们不远的位置，帝陵距今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墓主人秦始皇更是被称为‘千古一帝’，大家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去看兵马俑坑和陵园风光。”
脏东西细品这段话之后顿时僵住脚步，一双乌黑的眼睛在脏到人鬼不分的脸上闪着不可思议的光，他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头脑混沌中又有一丝清晰：“我是……两千多年前的人？我……为什么会活两千多年？”
陆吾驻足，转身观察茅塞顿开的人类，狭长兽眸平静冰冷。他看着对方从恍然大悟到茫然无措，一丝回应的**也无。
还是阿青过去耐心解释：“这个故事很长，你可能会听不懂，慢慢听我说吧。”
故事长却也简单，无非就是昆仑有棵结不死果的不死神树，人界有个求长生不死的帝王，那时昆仑与人界的天梯还没有被西王母挥剑斩断，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凡人妄想攀天梯求长生不老药，结果无一例外不是被凶兽一口吞掉。
然而，凡事都有个例外。
脏东西听得入迷，见迟迟等不到阿青说下文，忍不住催促：“后来呢？”
原本温柔干净的阿青眸中泛着幽幽绿光，脸也白的如同死人，看着脏东西嬉笑不止，嗓音嘶哑：“后来……后来人界的帝王派人盗取了昆仑的不死果，可他还是死了，不死果也下落不明，好在现在终于找到了呀。”
脏东西被阿青的声音刺激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鼻尖还萦绕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不禁掩鼻：“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好难闻的味道？”
“没有呀。”阿青一双绿莹莹的眼直勾勾盯着他。
脏东西又问陆吾，声音有点胆怯：“神君，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陆吾腿长步子快，原本已经甩他俩老远，现在不知何时又慢下来了。
街上人潮涌动灯火通明，陆吾猛然转身，一只森森虎爪直冲“阿青”咽喉，与此同时周围万物被瞬间定格，连咖啡店里服务员倒出来的水都凝固在半空中。
而“阿青”也一个下腰躲过陆吾攻击，还顺手将脏东西捞入怀中腾空而起。
腐臭味越来越强烈了，几乎熏的脏东西头昏脑涨，他被忽如其来的状况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睁眼才想问阿青怎么了，却看到搂住自己的哪是阿青，分明是一只三头巨蛇！
这蛇浑身漆黑，眼睛大的像灯笼，绿油油闪着骇人的光，而紧缠在他腰间的东西也根本不是手，而是一截鲜红黏腻的蛇信！只要这蛇想，随时都能一口吞下他！
陆吾腾空而起，伸右掌召唤骨鞭，这回足足结有十仗长，舞起来如同一条森白龙骨，一鞭劈向中间的蛇头！
“开明兽，你我都已经是老朋友了，见面何必打打杀杀的呢？”三只蛇头齐齐说话，声音重叠又各不相同，简直比魔音还要穿耳。
一鞭落空的陆吾脖颈间皮毛若隐若现，兽相显露无疑，开口露出獠牙：“五帝台无端塌陷，定是神界有人在帮你，那人到底是谁！”
巨蛇哈哈大笑，张口哈出的瘴气差点把蛇信上的脏东西熏死过去。
脏东西觉得长生不老药不一定就保永远不死，他现在就感觉自己马上升天。
陆吾又是一鞭直劈蛇的七寸：“不说，不说我就送你去见共工！”
相柳听到“共工”二字蛇瞳瞬间凝成一条细缝，粗壮蛇尾暴戾挥向陆吾，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虚张声势，满是嗜血的凶狠：“帝/神/的/名讳，也是你一只昆仑山小小看门狗能直呼的？”
陆吾冷笑一声，松手撒开骨鞭，由它如蛇般死死缠绕住相柳的身体，又趁对方分神亮出虎爪直冲缠绕住脏东西的蛇信！
“咔嚓”一声，蛇信断成两半，流淌到地上的妖血瞬间将花草都腐蚀干净。
相柳疼的长啸一声，疯了般横冲直撞周围的高楼大厦。陆吾将脏东西扔回地面，腾空而起念上咒语，符咒大闪金光，结成一张张巨网笼罩在每一个建筑物上。
相柳逃窜一路，妖血将石板路腐蚀出一条焦黑冒烟的沟渠，陆吾收回缠绕在他身上的骨鞭，走到剧烈喘息的大怪物面前，声音低沉如雷：“昔日若非你与乱神共工联手为祸人间，大禹岂会斩你六首镇你于五帝台，相柳，你出身上古妖族，奈何自甘堕落，死亦不足为惜。”
说着便举起骨鞭。
“你敢！”相柳大喝，“杀我，你想让整个西安城变成一片废土吗！”
陆吾举鞭的手犹豫了。
“陆吾……不，开明神，别杀我，我告诉你是谁放我出的五帝台。”相柳虚弱道。
陆吾放下骨鞭走近它：“说。”
“就是那个——”上一秒还苟延残喘的三头蛇下一秒便势如破竹扬起中间的蛇头一口咬在陆吾右肩上！几乎都能听到骨头的断裂声！
陆吾仰头虎啸，迅速伸手抓住蛇头，硬生生将两片嘴巴从自己身上掰开。半丈长的蛇牙将他肩膀贯穿，鲜血喷涌而出，他却顾不急疼痛，低吼一声身体瞬间化为九头巨虎，狩猎般朝拼命逃窜的巨蛇追过去！
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这臭蛇与其说是逃，不如说是回到原点。
不好！
躲在垃圾桶后面瑟瑟发抖的脏东西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他缓缓抬头，只见漆黑的天上赫然六只绿色大灯笼。
下一秒只感觉胸口重重挨了一击，有颗东西从他嗓子眼里冒出来，飘在半空中。
那东西是颗圆形珠子，通体雪白发光，奇香无比。
原来这就是不死果啊，脏东西心想。他直挺挺倒在地上，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血液都迅速瘪下来，像一颗被晒干脱水的老白菜。
“相柳你放肆！”赶来的陆吾纵身一扑死死压在蛇身上，一边与之缠斗一边想方设法去取不死果。
相柳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根本没有胜算，心一横扬起蛇尾拔出自己的一颗獠牙，如同拉弓射箭般用尽全力刺向不死果，怒吼道：“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陆吾失控吼了一声“不！”化为人形伸手便要去抓那獠牙！
可惜到底晚了一步，恶臭尖锐的獠牙穿透不死果的光芒直直刺入果身，只听到一声脆响，光滑细腻的果身被击中瞬间立刻裂开缝隙，先是一条，然后是两条，眨眼间的功夫便裂出无数条缝隙！
不死果沿着缝隙轰然炸开，每片碎片都光芒万丈，星辰般浮于天地间，继而如流星穿过云层纷纷冲向九州四海，如同绽开一场盛世烟火！
陆吾拼命抓住一片碎片，扑到垃圾桶旁的干尸身上掰开对方嘴巴就把碎片塞进去：“吞下去！给我吞下去！”
脏东西的喉咙已经干硬如木头，思绪也漂浮如云朵，他被这吼声吓得凝神，听话努力把口中玻璃碴似的东西咽入腹中，继而感觉身体中的气血又逐渐汹涌成形，力量逐渐回来，呼吸也从无到有。
就是虚弱啊，太虚弱了，整个身体如同一吹便散的柳絮，与之前僵硬但精力充沛的感觉大不相同。
相柳为什么想要不死果之后会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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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脏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