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月光之吻

许砚冰的别墅里木质楼梯的吱呀声在晨光中格外清晰,林晚星扶着扶手往下走。

鼻尖先捕捉到了煎培根的香气。

厨房岛台边,许砚冰正单手打蛋,另一只手握着银杏木锅铲。

那是父亲去年寄来的生日礼物,铲柄上还刻着“砚冰专属”的烫金小字。

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斜切进来,在许砚冰的侧脸上织出明暗相间的琴键光影。

许砚冰的短发刚刚洗过,发梢还滴着水,耳后的银色骨传导器纹路在湿润的皮肤上泛着微光,像条沉睡的星河。

林晚星望着她弯腰查看烤箱的背影,脊椎矫正器的金属支架透过薄款家居服若隐若现,想起昨夜巡演结束时,这人明明累得指尖发抖,却坚持要帮她按摩手腕。

“醒了?”许砚冰转身时,平底锅里的溏心蛋恰好鼓起金边,“冰箱里有雅安的蜂蜜,配我烤的全麦面包应该不错。”

许砚冰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手腕内侧的旧疤痕在晨光下淡得像道月光,那是三年前在火星基地,为替她挡住失控的机械臂留下的。

林晚星凑近时,才发现许砚冰的眼底泛着淡淡青黑,却仍固执地把煎蛋摆成琴键形状。

“其实可以叫外卖的。”她伸手按住许砚冰正要开咖啡机的手,触到掌心薄茧下的体温,“约翰逊博士说,连续高强度演出会让骨传导器负荷超标。”

许砚冰笑了,冷灰色瞳孔在蒸汽中软化成雾:“你总记得别人的医嘱,却忘了自己在土星时,为调试共振装置连熬三天。”

许砚冰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林晚星的唇。

“不过现在……”指腹轻轻擦过她眼下的阴影,“我们有整整两周的假期,足够把欠彼此的睡眠补回来。”

早餐在煎蛋的滋滋声和咖啡机的轰鸣中度过,许砚冰固执地拒绝了林晚星收拾碗筷的提议,把她按在餐椅上,自己哼着走调的《逆光》副歌刷碗。

阳光穿过她发间的量子通信装置,在瓷砖上投下星芒状的光斑,让林晚星想起在月球基地的清晨,这人也是这样边刷实验数据边哼歌,耳后的银色纹路随着旋律轻轻颤动。

吃完晚饭后,许砚冰和林晚星决定去逛一下久违的商场。

可当商场的旋转门刚转进第三圈时,林晚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冷清的奢侈品区突然涌出大量人群,手机镜头的闪光在大理石地面碎成光斑,某个熟悉的黑色身影突然闪过。

那是周明余党惯用的战术马甲。

“跟紧我。”许砚冰的声音突然冷下来,骨传导器的纹路瞬间亮起警示的银光。

她的左手扣住林晚星的手腕,右手已摸向腰间的量子警报器,却在这时,人群中有人高喊着“骗子琴师”,一桶混着荧光粉的油漆劈头盖来。

几乎是本能反应,许砚冰猛地转身,用后背挡住飞溅的油漆。

林晚星只来得及看见她绷紧的肩线,以及油漆泼落瞬间,那双冷灰色瞳孔里倒映的自己惊恐的脸。

温热的液体顺着许砚冰的后颈流进衣领,她却仍牢牢护着林晚星往消防通道退,直到后背抵上那冰冷的铁门。

“没事吧?”许砚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指尖在林晚星手腕上快速敲击摩尔斯码:“左后方三个出口,我数到三你往左转”。

但林晚星却看见了她的左臂划开道血口,那是被混在油漆里的碎玻璃划伤的。

鲜血正顺着钢琴家特有的修长手指滴落,在地面画出扭曲的琴键形状。

商场保安赶到时,许砚冰已经带着她躲进员工电梯。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狼狈的模样:许砚冰的白衬衫被油漆浸透,后背的脊椎矫正器支架上还挂着黏腻的荧光粉,左臂的伤口虽不深,却蜿蜒着跨过三条掌纹。

林晚星的指尖发抖,想起十年前在练习室,这人也是这样用身体挡住向她砸来的摄像头,当时她流的血,也曾在旧钢琴上画出相似的轨迹。

“别慌,只是皮外伤。”许砚冰扯下领带按住伤口,电梯到达地下车库的提示音里,她突然轻笑,“比起火星沙尘暴里的机械臂划伤,这简直是温柔的吻痕。”

此刻别墅的浴室里,暖黄的灯光正映着许砚冰**的后背。

林晚星看着那些新旧交错的疤痕,她的左肩月牙形的疤痕是月球陨石碎片划伤,腰侧细长的疤痕是土星基地的金属支架碰撞的伤,此刻新添的左臂伤口,正与三年前替她挡机械臂的旧疤形成对称的十字。

“疼吗?”碘伏棉签触碰伤口的瞬间,许砚冰的脊背绷成琴弦,却仍用指尖在洗手台敲出《小星星》的节奏,“记得在柏林,你发烧39度还坚持彩排,我给你擦身体时,你也是这样咬着牙说‘不疼’。”

林晚星突然喉头发紧。

她想起巡演期间,许砚冰总是等她睡熟后,才偷偷在客房用理疗仪缓解脊椎疼痛;想起每次危险来临时,这人永远把她护在右侧,自己对着风暴中心;想起昨夜在后台,许砚冰为她整理裙摆时,指尖在她锁骨的琴键胎记上停留了三秒。

许砚冰像是在确认某个跨越十年的约定。

“砚冰。”林晚星突然抓住许砚冰正要接过创可贴的手,掌心贴着掌心,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许砚冰的睫毛剧烈颤动,冷灰色瞳孔里倒映着她泛红的眼角,以及浴室暖光下,自己耳后银色纹路与她梨涡小痣的交叠光影。

第一个吻来得毫无预兆。

林晚星只记得自己踮起脚,嘴唇触到许砚冰唇角的瞬间,对方的身体猛地绷紧,像被按响的高音琴键。

但下一秒,环绕在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带着油漆味的体温将她抵在浴室瓷砖上,骨传导器的震动顺着脖颈传来,是比任何乐谱都热烈的颤音。

“星星……”许砚冰的声音沙哑得像被揉皱的乐谱,指尖穿过她的发间,触到那枚银杏发卡时,突然轻笑出声,“十年前在练习室,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是当你弹错《月光》第三小节,却偏过头对我笑的时候时。”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卧室,在床单上织出琴键般的光影。

林晚星蜷缩在许砚冰的臂弯里,听着对方胸腔里沉稳的心跳,指尖划过她锁骨下方的新创可贴。

这人向来浅眠,此刻却睡得格外安稳,短发在枕头上翘起呆毛,耳后的银色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条终于落进港湾的星河。

她想起商场遇袭时,许砚冰挡在她身前的瞬间,眼中只有她的安危,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成她瞳孔里的倒影。

林晚星想起处理伤口时,这人明明疼得吸气,却仍用指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说“别怕,我在”;想起初吻时,彼此交叠的呼吸里,混着碘伏的气味与晨光里的咖啡香,像首跨越十年的即兴曲。

“晚安,我的独一无二的星星。”许砚冰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带着刚醒的沙哑。

林晚星抬头,看见她正低头凝视自己,冷灰色瞳孔在月光下染着温柔的银边,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唇畔,“知道吗?你睡着时,睫毛会在眼下投出小扇子的影子,像极了我们在月球刻的第一组琴键。”

凌晨三点,林晚星在暖意中醒来,发现身侧的位置空了。

浴室传来水流声,她蹑手蹑脚地靠近,看见许砚冰正对着镜子处理后背的油漆残留。

台灯的光映出她绷紧的脊背,旧疤痕与新污渍交错,却在看见镜中倒影时,立刻换上温柔的笑。

“吵醒你了?”许砚冰转身时,随手披上浴袍,却没遮住左臂的创可贴,“我联系了江月,私生饭的信息源来自周明余党安插在票务系统的内鬼……”她突然顿住,指尖抚过林晚星眼下的阴影,“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低头,在林晚星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吻,像触碰最珍贵的琴键:“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只会用身体挡伤害的笨琴师。”

她的指腹轻轻划过的林晚星的手腕,那里戴着新的量子定位器,“我会让每个想伤害你的人,听见属于我们的共振,那是比任何警报都响亮的,爱的和弦。”

回到床上时,许砚冰的手臂环得更紧了些。

林晚星贴着她的胸口,听着骨传导器传来的心跳震动。

她突然明白,所谓的安全感,从来不是远离危险,而是有人愿意与你共享每道伤疤,将疼痛谱成更动人的乐章。

月光穿过百叶窗,在她们交叠的手上投下琴键光影。

林晚星望着许砚冰熟睡的侧脸,鼻尖蹭过她锁骨处的创可贴。

她突然觉得,这个总把她护在身后的人,其实比任何人都需要被珍藏。

就像她始终珍藏着十年前,练习室里那个为她挡住摄像头的、浑身是伤却笑得倔强的身影。

这一晚,别墅的落地窗外,月光与星光正在云端合奏。

而卧室里,两个曾在宇宙中流浪的灵魂,终于在地球的重力下,找到了最温暖的共振频率,那是心跳与心跳的和弦,是伤疤与伤疤的共鸣,是十年时光里,每个“别怕,我在”的诺言,最终谱成的、永不终结的月光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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