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月光变奏曲》的天鹅绒幕布升起时,林晚星的指尖正在座椅扶手上敲《月光》前奏。
舞台中央摆着架破键钢琴,许砚冰饰演的乐手“程月”正趴在琴盖上,发丝垂落遮住半张脸。
这让林晚星想起2015年的夏天,她在练习室偷拍到的许砚冰午睡的模样。
“十年了,这架钢琴还在漏音。”许砚冰的台词混着剧场的回音,“就像有些秘密,藏得再深,琴键也会记得。”
她抬头望向观众席,目光掠过林晚星的银框眼镜,在她锁骨的胎记上停留半秒。
那里今晚没戴项链,胎记在追光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剧情推进到第二幕,“程月”在资本操控下被迫修改乐谱,琴键突然迸出刺耳杂音。 林晚星看见许砚冰的手指在琴键上停顿零点五秒。
那是当年她们约定的“危险信号!”意味着周明的人就在附近。
她悄悄摸向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密室逃脱时获取的监控胶片。
“听说你父亲在赌债合同上按了手印?”对手戏演员突然改词,“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被包养的!”
许砚冰的瞳孔骤缩,指尖在琴键上敲出三个重音。林晚星猛然想起,这是她们在密室里约定的摩尔斯码:“周明来了”。
抬头望去,二楼贵宾席角落,周明的镶钻袖扣在黑暗中闪着冷光,旁边坐着母星娱乐的御用狗仔。
幕间休息时,林晚星在后台看见许砚冰正在揉耳朵。
那是耳疾留下的后遗症,每逢情绪波动就会耳鸣。
化妆镜前摆着瓶银杏叶精油,是2016年她被雪藏时,托粉丝后援会会长陈露寄给许砚冰的,瓶身标签还贴着小钢琴贴纸。
“刚才的台词……”林晚星递过温热的毛巾,“是临时改的?”
许砚冰接过毛巾,指尖划过她的手腕:“投资方要求加入‘私生女’剧情,张导没来得及阻止。”
她望向镜中两人交叠的倒影,“但他们不知道,这段即兴发挥,反而让台词更接近真相。”
后台突然传来骚动,陈野推门进来,脸色比舞台上的追光灯更白:“晚星,周明的营销号爆了!陈野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林晚星父亲欠债自杀’,配图是林晚星2016年在医院的病历。”
林晚星的世界瞬间静音。病历本上“林建国抢救无效”的字样在眼前炸开,那是她2017年在母星娱乐地下室收到的伪造文件,当时经纪人说“你父亲受不了网暴,跳楼了”。
此刻她才想起,那天许砚冰的工作室突然转发了条“拒绝谣言”的微博
配图是一片银杏叶,正是她寄的精油瓶上的图案。
“假的。”许砚冰突然抓住她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左胸,“2017年我见过你父亲,他在码头当搬运工,还给我看你的照片,说‘星星的舞台,比月光还亮’。”
她掏出手机,翻开加密相册,里面有张泛黄的纸条,“这是他留给你的,说等你拿到第一个金奖时再给你。”
纸条上是父亲歪扭的字迹:“星星,别信他们说的,砚冰丫头是好人,爸爸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呢。”落款日期是2018年3月15日,正是她获得“星光新人奖”的前三天。
泪水模糊视线,她突然想起领奖后台,有人放了束雏菊在她化妆台上,花束里夹着一片银杏叶和现在许砚冰的精油瓶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他在哪?”她抓住许砚冰的手腕,触到对方为了遮烫伤疤而贴的创可贴,“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砚冰低头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2019年周明的人找到他,他为了保护你,躲去了东南亚。”她调出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2020年的语音:“砚冰,别告诉星星我还活着,她只要好好弹琴就够了。”
剧场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林晚星听见许砚冰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接着是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眼睛:“周明的人在拍我们的反应,别怕,我带你从安全通道走。”
她的声音混着后台的木屑味,“当年在练习室,你总说‘砚冰姐的手能挡住所有光’,现在换我来挡。”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亮了许砚冰衬衫领口扯开的一角。
烫伤疤痕在阴影中时隐时现,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琴键裂痕。
林晚星突然想起,2018年她被泼硫酸的那个雨夜,许砚冰的工作室第一时间发出的律师函,落款日期正是对方去医院换烫伤药的日子。
“到了。”许砚冰推开侧门,夜风卷着银杏叶掠过她们的脚踝,“陈露已经在热搜广场打假,她用Python分析出病历上的签名是AI伪造的。”
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个银色哨子,“这是你父亲给我的,说‘遇到危险就吹响,星星会听见’。”
哨声清越,像十年前在练习室,她们用口琴合奏《月光》的尾音。林晚星接过哨子,发现挂坠是半枚钢琴键,和许砚冰别墅里的旧钢琴缺角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狗仔的快门声,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掉下来。
原来父亲还活着,原来许砚冰一直替她保存着所有的星光。
“我们回去吧。”她擦干眼泪,重新戴上银框眼镜,“话剧还有第三幕,程月要在破钢琴上弹完《月光》的变奏曲,不是吗?”
许砚冰望着她重新挺直的脊背,想起2015年选秀前夜,这个小姑娘在练习室摔了琴凳,却咬着牙说“我能行”。
此刻她袖口露出的U盘闪着微光,那是她们对抗周明的第一枚琴键。
第三幕开场时,舞台上的破钢琴突然流出清澈的《月光》旋律——许砚冰没用剧本里的杂音配乐,而是弹起了十年前她们合写的《逆光》前奏。
林晚星看见周明在贵宾席猛地站起,镶钻袖扣刮到桌布,露出底下的黑色账本。
那是母星娱乐的“陪酒记录”,她在密室监控里见过。
“这首曲子,献给所有被误解的月光。”许砚冰对着话筒说,指尖在琴键上敲出摩尔斯码,“证据已上传至行业协会邮箱”。观众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认出这是2015年选秀未发行的Demo片段。
谢幕时,林晚星冲上舞台,握住许砚冰还在发烫的手。
刚才她看见,许砚冰为了弹出正确的升C调,指尖在缺角琴键上磨出了血。
聚光灯下,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各自的薄茧和凹痕正好拼成完整的琴键形状。
后台更衣室,王姐拿着棉签替许砚冰处理伤口:“当年你妈妈在舞台上弹钢琴,也是这样不要命。”
她突然望向林晚星,“你知道吗?砚冰退赛后,每天都去医院做听力复健,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再和你合奏。”
林晚星的视线落在许砚冰的耳后,那里有块淡红的印记。
那是长期佩戴助听器留下的印记。
她突然想起,每次在片场喊“砚冰姐”,对方总会下意识地侧过右耳,那是听力受损更严重的一侧。
“为什么不说?”她接过王姐手中的棉签,指尖轻触许砚冰的耳垂,“耳疾、烫伤、父亲的事……你总把所有的苦都咽下去。”
许砚冰望着她睫毛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练习生时期。
这个小姑娘总把草莓牛奶分她一半,说“砚冰姐喝了,琴声会更甜”。此刻对方的指尖带着碘伏的清凉,像十年前替她贴创可贴时那样温柔。
“因为我怕你难过。”许砚冰低声说,“怕你知道我没保护好你,怕你觉得我连自己的听力都保不住,更别说保护你。”
林晚星突然抱住她,脸埋在对方颈窝:“笨蛋。”
她的声音闷在许砚冰的白衬衫里,“你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是十年里,我以为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却不知道你在黑暗里替我挡住了所有的刀。”
许砚冰的身体僵住,随即放松下来,手臂环住对方的腰。
她闻到熟悉的草莓味,是林晚星新换的洗发水,和十年前藏在琴凳里的牛奶一个味道。后台的时钟指向十点,正是她们当年约定的“琴房时间”。
“晚星!”陈野突然推门进来,举着手机尖叫,“周明在直播里承认你父亲的债是伪造的,但他说……”
他咽了咽口水,“他说你和许砚冰在密室里的监控视频,有更劲爆的内容。”
手机屏幕上,周明的脸占据整个画面,身后是母星娱乐的logo:“没错,我伪造了赌债,也威胁过许砚冰退赛。”
他的手指敲着桌面,和林晚星的指尖动作一模一样,“但真正精彩的,是她们在密室里的‘真情流露’!”
画面切换成监控录像,角度刁钻地拍到许砚冰在黑暗中护住林晚星的头,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像极了接吻的姿势。
弹幕瞬间爆炸,#逆光CP 塌房# #许砚冰林晚星地下情# 词条飞速登顶。
许砚冰看着屏幕,突然笑了:“他终于露出尾巴了。”
她掏出手机,点开江月发来的邮件,“行业协会已经受理我们的举报,周明的‘陪酒名单’和‘伪造合同’,将在明天的听证会上公开。”
林晚星望着许砚冰眼中的光,突然想起密室里的钥匙,想起话剧舞台上的《逆光》前奏。
她知道,周明的直播不是终点,而是真正的战役开始!
那些被资本掩埋的真相,那些被撕碎的琴谱,终将在她们的合奏中,重新拼凑成最耀眼的月光。
“明天的听证会,我要和你一起上台。”她握住许砚冰的手,指尖划过对方掌心的薄茧,“就像十年前在练习室,你教我弹《月光》那样,这次换我们一起,弹给整个娱乐圈听。”
许砚冰点头,手指轻轻摩挲林晚星的手背:“好。但在那之前……”
她望向更衣室的镜子,两人交叠的身影后,是件挂着的戏服,袖口绣着星芒图案,“我们还有场硬仗要打,而我……”她顿了顿,耳尖发红,“我很高兴,终于不用再独自弹奏。”
午夜的剧场外,银杏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无数琴键在轻颤。
林晚星摸着口袋里的哨子,想起父亲的纸条,想起许砚冰藏了十年的秘密。
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但只要手牵着手,每一步都会像琴键上的音符,奏响属于她们的逆光乐章。
而周明此刻正在办公室暴跳如雷,他不知道,当他曝光“接吻视频”时,江月已经将真正的证据和周明与投资商的贿赂录音、林父的亲笔证词、许砚冰的耳疾诊断书——同步上传至全网。
那些被他视为武器的黑暗,终将成为照亮他罪行的光。
话剧散场的观众中,有个戴口罩的中年男人驻足望着海报,上面写着“逆光而来,共奏真相”。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半枚钢琴键挂坠,那是女儿小时候送他的,上面刻着“爸爸,星星会亮”。
这一晚,娱乐圈的夜空,有两颗被误解的星星,正在彼此靠近的轨迹上,绽放出比月光更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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