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是位于南方的一座三线小城市，几乎不下雪。

所以难得下雪一次，趁着课间十分钟，周秋就被张也拉到操场上，美名其曰，看雪。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他什么什么的，此生什么共白头。”

张也笑嘻嘻看着周秋。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周秋用力吸了吸鼻子，他感觉鼻子快冻麻了。

“那我们现在算不算同淋雪？”

“谁跟你共白头。”

周秋把脖子缩进高领里，还不忘白了一眼张也。

就知道说些胡话。

张也哈哈笑了几声，“你啊。”

“你不想做我一辈子的好兄弟吗？”

周秋摇摇头，表示不想跟傻子说话。

俩人就这样静静站在雪中，恍惚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

耳旁是不断掠过的风，雪就这样一直一直下，好像将附近嘈杂的人声都给掩盖了。

周秋看着漫天飞雪。

他忽然想起了江生。

他的哥哥。

不知道今年有没有看到这场雪。

思绪正在翻涌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

递在他面前。

“喜欢吗?”

是雪。

沈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

周秋愣了一会，点点头。

“喜欢。”

被接住的雪因为他的掌温渐渐化成一小摊水。

雪越下越大，颇有几分不把地盖上厚厚一层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放学了。

地上到处是一小滩一小滩的积水。

雪在中午就停了，周秋感到有些遗憾。

“姥儿，今天下雪了。”

周秋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脱掉有些湿漉漉的鞋子。

“看见了。”

李清把筷子放在碗上，嘀咕了一句，“只是这雪有点奇怪。”

“啊?”

周秋换好拖鞋，洗了手，走了过去。

“快点吃饭吧。”

李清催促着，把手里剩下的那双筷子递给了他。

做完作业，洗漱完。

周秋路过李清的房间，见房门开着，她还在敬香，忍不住提醒道，“姥儿，现在已经很晚了，早点睡吧。”

只见她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

周秋轻轻叹口气。

关上房门，闭了灯。

盖上棉被。

黑暗中，周秋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

他有些睡不着。

脑中思绪万千，最终落到了沈寻。

雪落了他满头，冻红的鼻子，冻红的耳朵，

他笑着将围巾在了他的脖子上，还说着，“明天给你带炒板栗。”

*

昨天上午的雪好像是一场梦幻，中午停了之后就再也没下了，连一点积雪都不见影子，只剩下湿答答的地面，A市又变成了那座冬天只有湿冷的城市。

周秋又是在买包子的路上遇到了沈寻。

俩人打了招呼，一同去了学校。

当沈寻从怀里拿出温热的板栗时，周秋一愣。

“快吃吧。”

周秋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强烈注视下拿了一个。

“其实，你不用特地给我带的。”

沈寻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看着他，无比认真，“我以为你会喜欢。”

呃……

周秋不知道该怎么说，沈寻对他很好，尽管这才是他们认识的第二天。

“冬天就要吃炒板栗。”

“不是吗？”

嘴唇忽然触及到一个硬物，是板栗。

周秋抬起眼来。

将板栗含了进去。

“好吃吗?”

沈寻笑着问。

周秋点点头。

板栗脆脆的，还带着一丝甜味。

沈寻将手收了回去，继续剥着下一颗板栗。

周秋看着他的动作，有种他们认识好多年的错觉。

临近上课，张也卡着点进了教室。

包子依旧呈抛物线的方式给了张也。

张也在老师走到讲台上需要的两三分钟时间内，迅速将三包子给消灭了。

见状，周秋不由得咂舌，在桌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张也冲他笑笑，趁老师翻书的功夫，将嘴巴上的油渍给擦干净。

一节早自习过去。

张也来找周秋时，发现他桌上的板栗壳。

暗戳戳问是谁买的，周秋如实回答。

“你俩关系啥时候那么好了？”

“不知道。”

周秋摇摇头，他也很纳闷。

正说着，沈寻回来了，张也还想说些什么，最终选择闭了嘴，郁闷的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寻看了一眼回去的张也，坐了下来。

“那条围巾我洗了，等干了之后拿给你。”

“不用，送你了。”

“啊？送我？”

“那颜色很搭你，你戴着正好。”

周秋听着这话，不太相信，同样是穿着校服，沈寻穿的盘条顺，跟个超模似的，他穿着就是路人甲。

本来还想推辞一番，看沈寻的样子打定主意不会要了，周秋只好点点头，想着改天送个啥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