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对，是噩梦，快醒来，我要快点醒过来。”

蒋晴睁开紧闭的双眼，眼前玻璃上倒映着自己纤细的身影，没有锈迹斑斑的列车，没有发出诡异笑声的人头，一切和她刚来检查时一模一样。

“呼，吓死了，一定是我太疲惫了，都出现幻觉了，哈哈。”

蒋晴刚松了口气，扭头看到身边的林晚之时又吓了一跳。

女生没有看她，而是盯着眼前的屏蔽门，眼睛里闪着光，像是……十分兴奋？

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联想到林晚之屡次闯入污染区的事实，她更加确信，这人不正常。

蒋晴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它们不见了。”林晚之重新恢复了原先那种温和的神情。

“啥？谁不见了？”蒋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摸不着头脑。

林晚之看向她，眸光平静：“列车，人头，还有你同事。”

……

蒋晴微微睁大眼睛，立即转过身，发现秦玥玥真的不见了。

不是吧，是跟她开玩笑的吧？

这么大一个活人，一眨眼就不见了？

“呜呜～不是幻觉，不会真撞鬼了吧？”蒋晴欲哭无泪。

这时，远处一缕灯光袭来，熟悉的轰隆轰隆声响起，一辆锈迹斑斑的列车呼哧呼哧从两人面前驶过，蒋晴的脸色在看到列车到来后更加苍白。

“这个世界没有鬼。”

林晚之重复秦玥玥消失前的话。

咔嚓，列车停下，车厢门打开，两人死死盯着车厢门，人头滚动的声音没有响起，车厢内外一片死寂。

“手机没信号，你那边呢？防卫部应该有专属的联系设备。”

林晚之主动打破沉默，放下信号为零的手机，看向一旁面色惨白的蒋晴。

直到被提醒，蒋晴才想起来，匆忙拿出联络设备联系外界，但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信号始终处于加载状态。

蒋晴死死盯着界面，每分每秒都让她觉得格外漫长，最终，她不得已承认现状：“完了……我们跟外界断联了。”

“还有其他装备吗？”林晚之问。

“只剩这个。”

蒋晴拿出检测器，按了一下，一连串滴滴滴滴滴声响起，还有屏幕上火红的波浪。

林晚之揉了揉眉心：“……你们出任务只带这些？”

蒋晴委屈：“我们的任务只是检测站台的残留辐射，谁也没想到会被拉入污染空间来啊！”

“啊，我想到了，这个通讯设备玥玥也有，只要距离够近，在污染空间内我们也能联系上她。”

“滴，滴，滴……”

十几秒过去了，另一边始终没有回应。

“看来距离还不够近。”

蒋晴颓废收起联络装置，抬头发现林晚之正朝车厢走去，惊呼一声。

“别进去，这里可是污染空间。”

林晚之回头，指向列车上方，黄褐色锈迹间，隐约能看到站点信息。

“这趟列车有七个站点，我们目前在初始站，如果说进入异空间位置是随机的，你同事很可能是被送到了其它站点。”

“当然，也可能她还在污染空间外面，只有我们两个比较倒霉被拉进来了，但这个概率不大。”

林晚之看向楼梯口，茫茫白雾正不断向下蔓延，此处的空间不大，一眼便能往到头，唯一未知的空间便只剩下眼前的列车车厢。

所以，她们要进去吗？

蒋晴知道，林晚之的话是对的，她们三人同时看到列车和人头，秦玥玥能独善其身的概率并不高。

想到秦玥玥，没有丝毫犹豫，蒋晴鼓起勇气，越过林晚之踏入车厢。

“徐队说过，队友之间要患难与共。污染空间环境特殊，你留下，如果遇到危险……”

蒋晴话还没说完，林晚之已经跟着一起上了列车。

咔嚓，列车车门迅速合上，不给两人一丝反悔的时间，很快脚下传来微弱的颠簸，列车再次行驶。

“我的样品还在你同事手里。”

林晚之简单解释。

“……”

“你们学校对毕业论文要求这么严苛吗？”

蒋晴心中升起一丝对林晚之的同情。

林晚之没说的是，她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未知的污染空间内一起行动比分开更安全。

“拿着这个，万一遇到危险，用来防身。”

林晚之看了眼递来的警棍，这是蒋晴手中唯一的武器，她没有接。

“拿着吧，我有异能，不怕的，什么污染物，敢来我揍死它。”

蒋晴说的信誓旦旦，强硬将警棍塞到林晚之手里，完全忘记自己双腿还在颤抖这件事。

“谢谢。”

“没事，我叫蒋晴，我同事叫秦玥玥，能一起被拉进污染空间，我们也算是有缘分，有句话不是说的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总之，再怎么说我也是防卫小队的一员，保护市民是我的责任……”

说话间，列车一个急转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花板上掉落，发出咚的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还在强装镇定的蒋晴忽然爆发出尖叫。

“是假发。”

林晚之捡起地上的假发，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张贴着旧海报，海报内容是某处主题乐园，自从辐射事件后大多数主题乐园都关闭了，这个乐园名字她从未听到过。

结合列车上厚重的铁锈，林晚之猜测这趟列车是辐射事件前的产物。

“你，你要干什么去？”蒋晴还处在惊慌之中，看到林晚之离开急忙问道。

“看看车厢里有什么线索。”

蒋晴虽然害怕，但不是坐等结果的性子，也是处于保护林晚之的心理，硬着头皮跟着将整个车厢转了个遍。

列车一共六节车厢，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就连驾驶室都空无一人，除了这顶假发和周围张贴的乱七八糟的海报什么也找不到，更不用说最开始那颗人头。

重新回到最开始的一号车厢后，没有找到其它线索令林晚之十分郁闷，反观蒋晴紧绷的神经稍缓，整个人开心多了。

“还好没什么危险，这个污染空间等级不高，玥玥很聪明，等我们跟她汇合后一定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林晚之坐在一旁看着手中的假发，听到这话忽然抬头：“你是怎么判断污染空间等级不高的？”

蒋晴得意：“因为这只污染物昨天晚上就被防卫小队抓到啦！”

林晚之不解：“污染物是什么？”

蒋晴一愣，随即想到什么迅速低下头，闭上嘴巴，装作没说过这句话。

污染物的存在是机密，只有防卫部的内部人员知晓，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广大的市民只知道辐射泄露，对里面的真实情况一概不知。

接触到新知识，林晚之陷入头脑风暴，结合这几次有幸被邀请到防卫部喝茶的经历，开始了自己的推测。

“所以说，引起全球恐慌的辐射，背后是污染物在搞鬼，也是因为污染物的存在，才会形成异空间？”

“不知道哦，我什么都不知道。”

蒋晴的头摇的像波浪鼓。

“按这个思路，异空间的难度，辐射浓度应该和污染物实力成正相关，当污染物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引起辐射事件，需要防卫队出动清除。而你们的善后工作，则是检测清除任务是否有所遗漏。”

林晚之自言自语，对面的蒋晴越听眼睛瞪的越大。

“你怎么知道？”

蒋晴脱口而出，又迅速把自己的嘴捂住。

林晚之微笑，笑得格外温和：“看来我猜对了。”

蒋晴的表情跟哭一样难看：“我什么也没说，不算违反规定。”

林晚之点头：“是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瞎猜的，不准的。”

鬼才信，准不准她能不知道吗？

这人太可怕了。

蒋晴悄悄往旁边挪了挪，默默和林晚之拉开距离，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嘶～嘶嘶～～”

耳边突然响起吵杂的声音，蒋晴瞬间警铃大作，在林晚之提醒下才发现，是她手腕上通讯设备的声音。

“是玥玥。”

蒋晴欣喜点开了接听。

“晴晴，这里*******，跟我们******，*****联系*****，*********快逃。”

“嘟，嘟嘟～～”

电话被匆忙挂断，秦玥玥最后的声音还回荡在车厢内。

快逃。

*

十五分钟前，防卫总部。

显示屏前，一名身穿制服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吃着手里的薯片。

他的工作很简单，每天只需守在电脑前盯着出勤人员的信号状态，就能获得一笔足够养家糊口的薪水。

防卫部的工作分工明确，因此除了负责深入污染腹地的人员信号会经常有波动外，其他人员的信号几乎不会有什么问题。

今天没有小队奔赴污染空间，因此他迎来了清闲的一天。

于是他早早备好零食，打开一部近期热门电视剧，边追剧边吃，既轻松又自在。

至于那些信号状态谁去看，自然有万能的人工智能负责检测，反正出问题警报会响。

警报响起来是什么样子？

就是“滴——滴——滴——”的声音，还有刺眼的红光闪烁。

比如现在。

“卧槽，砰——”

男人被猝不及防的警报声吓到，一个仰头连人带椅子掀翻在地。

顾不得疼，他急匆匆爬起来打开信号状态界面，很快便找到了异样人员名单。

人员名单：一级异能者秦玥玥，二级异能者蒋晴。

今日任务：无头尸体污染区善后工作。

信号状态：断联。

“徐队不好了，你家队员信号断联了了。”

徐雨岚听到这句话会都顾不上开，急匆匆来到管理部门询问情况。

“这是断联前蒋晴的检测器传来的信息，三次检测全部是高辐射浓度，按这个量被拉入异空间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循环。”

徐雨岚看向屏幕信息，是蒋晴的编号没错。

“这只是一个检测任务，不会出问题啊！”

徐雨岚看向一旁说话的工作人员，对方被这个眼神吓出了冷汗。

“这，这只污染物已经抓到了，所以……”

他想不到什么好的措辞来解释现状，检测任务不会有危险，这是防卫部的共识，但现在这个共识被打破了。

“找到地铁监控了，咦，还有一个人跟她们一起消失了。”另一名工作人员惊讶道。

“谁。”

徐雨岚看向屏幕，仅是一眼便认出了监控中的第三人。

林晚之。

“徐队，地铁站的辐射检测数据分析结果出来了，是一个，C级污染区。”

“而且有继续扩大的可能。”

工作人员的声音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