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大夏皇朝南州特产,清热解毒,体型稍扁。红豆运往京城费时费力,故而价格高昂。曲崇华又喜欢这东西,大半身家都投入了对红豆的喜爱中。
如此昂贵的东西给一个断了根的家伙吃,曲崇华不心疼,难悲心疼。
风停寺别的不说,但银两属实没有多少,虽然是皇家寺庙,但权力倾轧之下,财政岌岌可危,风雨飘摇,总是要依靠皇上时不时的接济——但也于事无补,毕竟皇上那半桶水,一拍脑袋想出什么鬼点子,负责填窟窿的,还得是惨兮兮的风停寺。
曲崇华一边钳制李公公,一边看着难悲。
“你又不缺钱。”
有曲崇华带着,难悲私下里的业务不少。
难悲嘻嘻笑笑:“哎呀,自己的小金库是自己的小金库,穷的是风停寺,哪里是我。”
“曲公子,不如给我们风停寺捐些善款?”
曲崇华睨他一眼,空闲的那只手拔下银簪子,“喏。”
曲崇华何等人也?称意坊最受欢迎的他,他的贴身物品在黑市里可是炒出了天价。把这东西给难悲,也算是一种捐赠。
难悲连连摆手,道:“哎哟哎哟,饶了我吧,这东西我可不敢收。”
银簪子是解云歌给他做的新春贺礼,新手之作不算好看,上边的花啊镂空啊歪歪扭扭,但架不住曲崇华喜欢,一直插在发间。
左右难悲也不是真的缺钱,曲崇华施施然将银簪子插回去。
李公公突然开始抽搐,力道之大,导致曲崇华从他头上抓下来一把头发。
脑袋上忽然就那么秃了一块儿。
曲崇华不解。
曲崇华大为不解。
曲崇华无数次翻看自己的玉盅子,确定这东西没有被人动手脚,红豆绿豆金豆豆安安稳稳待着。再看李公公,完犊子,这家伙开始口吐白沫了。
仅仅一颗红豆而已,不应该有这样的症状。
除非……
曲崇华暗骂一句,赶紧往李公公嘴里塞绿豆。绿豆的价格可比红豆还要贵,足够买曲崇华半天的时间,他曲崇华这会儿是真心疼了。
好在绿豆效果立竿见影,李公公情况很快平稳下来,不再是那副将死模样。
李公公身子一蜷缩,吐出一口黑血来。
摸脉,很好很好,能活,体内没有余毒。
曲崇华赏他一巴掌,把人给抽醒。
“别打我、别打我……”李公公哀嚎,“尊老爱幼……”
要说李公公年纪大了受不得这种刺激?曲崇华可不管,都能秉着良心的谴责背主了,还怕被打吗?
再说了,李公公都被那两侍卫打这么久也没见出问题啊。
让他打打怎么了。
他不仅要打,他还要审问。
高尘负伤,两名侍卫亦是腾不出精力来收拾这家伙,审问李公公的差事自然而然被曲崇华包揽。高尘倒是想坐起来劝说曲崇华休息,然而他刚动了动,缝合不久的伤口隐隐渗血,像是要崩裂。
“你可别乱动。”曲崇华道,强硬给他按压回去。
招呼两个僧人看好这柔弱、无助、人人可欺的七皇子,领着李公公走了。
高尘定定看着曲崇华离去的背影。
“殿下别看了,人走远了。”侍卫道。
话音未落,曲崇华又折返,一只手直直伸到他们三人面前。
就是这双手穿针引线,将高尘岌岌可危的生命缝回来。
两名侍卫不解其意,反是伤势最重的高尘领会了曲崇华的意思。
“诊金、诊金!我的、的、的玉佩,拿来!”
侍卫手忙脚乱寻找着七皇子口中玉佩,早在高尘受伤曲崇华进行缝制时,他上身的衣物然便被除尽,随意丢在了房间里。而不等他们俩找到物什,曲崇华早有准备,在床脚堆叠的衣物里拿出一枚血色玉佩来。
玉佩本是清润碧色,龙头却沾染了尊贵七皇子的血液,变得妖异又可怕。
挺好看的。
曲崇华搓了搓,发现玉佩上的血迹擦不干净,好像与玉佩浑然为一体,天生一对一般。
曲崇华反手给它挂在腰上,这个诊金他很满意。
侍卫犹犹豫豫,道:“殿下,这玉佩可是丽妃留给您……”
高尘一个眼神杀过去,侍卫遍不说话了。
曲崇华再次伸手。
“还要。”曲崇华说。
接下来他还得去审问李公公,玉佩是诊金,而审问李公公这件事,他高尘也应该给予相应报酬。
高尘绞尽脑汁,回忆自己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本来吧,为了能够随时随地让曲崇华开心,高尘身上总会带着很多金银珠宝,可这会儿他刚遭遇刺杀,连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钱财什么的一个不剩。
就连玉佩也是因为贴身存放,才免于一劫。
毕竟人都要死了,哪里有精力管身外之物呢?
高尘想了半天,实在没能想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剩下,可怜兮兮道:“没有了。”
曲崇华翻东西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找到。两个侍卫目瞪口呆,看着曲崇华这打家劫舍的山匪作派,不知说什么好。
“行吧,记一次,走了。”
这次是真离开,曲崇华快步转到另一间小屋子里。
这间屋子可不得了,僧人们提前将曲崇华提到的刑具弄到这儿来,方便曲崇华对李公公进行一些……违背律法的事情。
没关系,他是春花大侠嘛,谁能制止他呢?
曲崇华看了一圈各式各样的刑具,先是赞叹一声难悲的手艺又有长进,然后才开始挑选。
嗯……这个吧。
改良版的绞刑架,不会让人真的死,只会让李公公这家伙缺氧,产生濒死的错觉。
曲崇华直接把绳子往李公公脖子上套,惹得李公公大喊大叫——
“我说我说,我全都交代——手下留情!”
好没骨气。也对,一个可以背叛自己主子一次的家伙,就能第二次背叛别人。要不说忠臣不事二主呢,因为一旦改换自己的阵营,难免受到猜忌,行动处处受辖制。
曲崇华充耳不闻,先教训了一通这家伙。
不是吧不是吧,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来审问你、企图从你口中套出消息来的?
天真。
曲崇华收紧绳子,调整到一个何时的长度,随后关上门出去,不管身后李公公如何哀求都绝不心软。
外面空气不错,睡了一觉,曲崇华精神饱满,开始思索另一件事——也就是引着他来到风停寺的缘由,林越山之死。
到现在曲崇华也不敢相信林越山真的死了,可林越山咽气时他就在旁边看着,他也亲手摸过林越山的脉搏,确定她是真的死了,没有人皮面具,没有人假冒。
随着林越山的死亡,曲崇华追着黑衣人,来到风停寺救下高尘。
就好像……一命换一命?
哈哈。曲崇华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追着黑衣人四来到风停寺,这件事应是巧合,天底下哪里有人能够算得这么准,将称意坊绝舞与大夏皇朝第七皇子的命结合在一起,天天看星星的那群家伙吗?
那群家伙要是真有这样的能力,何不离开大夏皇朝,去其他国家混,偏要在皇宫里混个一官半职,不受人待见。
……林越山,高尘。
曲崇华心神一动,不小心折断手边一根竹子。
风停寺养的竹子品色极好,竹节分明,通体翠绿,能够与没有沾染血污的皇子玉佩相比。
硬是要对比的话,其实竹子更受人欢迎。谁叫成色好的玉佩既贵又难得,且只能摆着看;而成色好的竹子用来盛饭却别有一番风味。
竹子向来是高风亮节的代表。
曲崇华摩挲腰间新得到的玉佩。
风吹草地竹林沙沙,风停寺的美景每一年都要吸引外人上山一览。难悲也很喜欢风停寺的环境,花了大价钱维护这儿。
曲崇华耳尖一动,敏锐发觉有杂音出现。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唰——”“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曲崇华移开一个身位时,一道黑色的身影直直从上方坠落,砸在曲崇华眼前这片地面上。
黑衣人一只手空落落的。
是当时在何家,夺走木屑的黑衣人四。
难悲紧随其后,一脚踩上黑衣人四命根子,恶声恶气道:“老子现在就废了他!”
看着不像是风停寺的现任住持,倒像是占山为王的夺命土匪。
“他怎么了,你这么大火气?”
难悲跟曲崇华诉苦:
“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吗?他在我们风停寺的药、园、子、里!我的、那些、草——包括那一株上百年的人参——都被这家伙吃了!他还直接躺在里边,我的花都……暴殄天物!”
药园子可谓是风停寺众的心血,里边种满了可以入药的药材。由于僧人们的悉心呵护,药园子里的药草药性极好,一株可以顶五株使。
哪里想因为七皇子遭遇贼人,僧人们一时松懈了对药园子的看管,竟然就叫这讨债的家伙给溜进去了!
难悲如何能不心痛。
“无妨,给他抬进去,我来帮你出气。”曲崇华说。
那屋子里边,还有一大堆的刑具等着给这黑衣人四使用呢。
他和李公公,正好能凑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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