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挂断电话,各自陷入沉思。
项群青想着怎么收拾许念书。
昱程则在想,s市大剧院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前女友。
项群青很快把监控拷贝给昱程。
舞剧表演,台下灯光全灭,观众席很黑,但摄像头很高级,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把细节拍得纤毫毕现。
放大后,许念书的脸赫然呈现在屏幕上。监控里的她,面朝舞台,一脸淡漠,周身萦绕一种清冷又厌世的气质。
这种气场令项群青疯狂兴奋。
昱程却很了解她,知道她只是在发呆,平白勾起很多怀念。
自从高中第一眼见到许念书,他就觉得,这个女人是自己的。
他冷眼旁观,看着她的淡漠,她的虚伪,她的表演,明明如此不堪,但他就是中蛊一般,生出了强烈的占有欲。
或许是太过寂寞,为身边的人跟事感到恶心,才在许念书身上找到慰藉。
她发呆时的眼神平静冷冽,像高原上亘古不化的寒冰,肃杀而清新,让人想被封存其中,以求得内心深处的安宁。
她的笑总是淡淡的,与人对视时,总像在考量和试探,又像天真无瑕,热烈开朗。
不可捉摸,缥缈不定,道德败坏,淡漠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绝不是个贤内助,不是贤惠的,忠诚的,能给自己支持与安慰的另一半。
她危险又无情,可昱程喜欢,就像中蛊一样喜欢。
他从不可控中感觉到强烈的爱意。
但这份爱终究会走向何方,昱程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他只知道,看上的人,一定要掌控在自己手里,哪怕暂时分离,她在不远的以后,也一定是自己的。
或许项群青跟他一样,感受到了许念书的不可控,从而被吸引吧。
两人还真是相似,连喜欢的人都是同一个。
昱程却并不感到愤怒,他知道,项群青得不到许念书的青睐,他不配。
凌晨一点,项群青拿着录像带,去警局报案,前前后后忙了五六个钟头,却被s市大剧院后台告知,对方早就补票了。
她不是买不起票吗?
项群青知道自己被耍了,幸好后台提供了许念书的学生证,让他知道去哪找人。
皇汉是一家四星级酒店,处在交通便利的市中心,经常举办一些国际交流活动。
许念书跟老师们住在皇汉酒店,早上起床,透过二楼的栏杆,看见大堂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跟自己的老师交谈正欢。
是项群青。
许念书心里毫无波澜,只是趴在栏杆上,看着人群来来往往。
大约不到五分钟,任课老师打来电话,让她来西边的餐厅一叙。
许念书穿过人群,走到靠窗的位置,窗外是酒店内部的广场,布置着一片粉蔷薇,在阳光下绚烂地闪光。
餐桌上布置着精致的早点,世界语副教授肖皓跟项群青交谈正欢。
许念书低头,把项群青加回好友,而后像片幽魂一样飘过去,静静地停在桌边。
肖皓,“项教授说在s市大剧院见过你,你去看舞剧了?”
……
没有,她只盯了帅哥一晚上,别的没注意。
毕竟她是逃票进去的,连剧目的介绍手册都没有,舞剧什么内容也不知道。
许念书勉强扯出一丝微笑,答道:“从网上看见宣发,就去了。”
肖皓道:“项教授很看好你,这几天你带项教授了解一下我们的课题吧。”
什么课题,不就是每天学语法吗,还学不明白。
世界语什么时候有投资,项目和课题了?
放眼全国,唯一设立的专业,连研究生学位都没有,谁要了解啊?
就算要讨好p大材料学,也轮不到农业大学的超冷门专业吧?
尽管心里吐槽,许念书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好,知道了。”
就这样在项群青刻意的推波助澜下,两人别扭地开始交往。
项群青颇具文艺范,时常拉着许念书参加小型音乐会,各色音乐节,逛画展,书展,先锋艺术馆。
最重要的是,他偏爱小众口味,而不是流行乐或某些烂大街的,揪出个人就可以开始吹嘘学识的书画名篇。
一个月来,许念书坐在阴暗的酒吧里,听着“呕哑嘲哳难为听”的吉他拨弦,流放荒蛮的悲凉之情油然而生,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她侧头一看,项群青的面颊泛红,两人对上视线,对方兴奋地轻声说道:“这首小调真有味道。”
许念书没受震撼,习以为常且不能理解。只是一味地计算回首都农业大学的时间。
终于熬到了交流会结束的时间,项群青执意去机场送行,许念书不断地婉拒。
“我们不是分手,是从来没在一起。”
“对,你真的很恶心。”
“离我远点。”
到了机场,许念书迫不及待从项群青的车里蹦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项群青笑着一把拉住她,“来个吻别吧。”
许念书想检验自己一年多以来,散打练习的成果,于是迎上对方的力道,脚插到他身后,预备来个过肩摔。
她刚刚发力,就被一股大力强行扯正,随后被禁锢在怀里。
项群青185,她175,10厘米,30kg的身高体重差,要反抗起来还是有点勉强啊。
许念书完全用不上力,只能看着项群青的大脸一点点接近,情急之下,一口咬住对方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才松开。
项群青指尖一扫,指腹上一片鲜红,笑道:“好热情啊。”
许念书看着他嘴上那排可笑的牙印,心里盘算着,回去把散打社退了吧,没什么用。
项群青戴上口罩,遮掩脸上的伤痕,颇依依不舍道:“我能去首都找你吗?”
许念书已经往售票口走了,闻言惊恐地回头,婉拒道:“神经啊你,滚!否则看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给项群青留下温柔的道别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往售票口,生怕被后者抓住。
返回首都后,许念书第一时间找社长,咨询退出散打社的问题。
社长坦言道:“原来是为了当保安吗?我一直以为你加入散打社是为了锻炼身材,当网络主播。”
许念书道:“原来还有当主播这个选项吗?”
社长道:“听说当主播很赚钱。”
许念书听从建议,当了两个月健身主播,每天观众少则几个,多则几十。又过了几天,一个平台私信她,让她签约交会费,入公会。
平台坦言道:“如果不入公会的话,这边不可能给你流量。入公会先交三万会费,保证把你捧红。”
许念书仔细看了下电子协议,发现如果要退会的话,要交一大笔违约金,而且工作安排中有罚款项目,但并没有明确哪些事可为,哪些事不可为。也就是说,如果公会想罚款,分分钟罚到你怀疑人生。
许念书默默地退了社团,同时退了直播间。
大学四年一晃而过,许念书没有去礼堂参加什么毕业典礼,领完毕业证就踏上了回s省的高铁。
天天在家乡的公园游荡,日子过得也很悠闲。
曾经有家“盛星娱乐”,要她签约成自家艺人。
许念书在网上一查,发现“盛星娱乐”是影视圈的头部公司,如今的顶流“任子潼”“黄炫”都是他们家的签约艺人,也出品过多部大热电视剧。
这家公司签约难,解约也难,有不少明星合约期限内解约,打了几年官司。
许念书把合约签好名字,存在了手机里。
她没想签约,但是虚荣心作祟,拿合约显摆一下也好,以及夜深无聊的时候,注视着白纸黑字,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好好慨叹一番。
这天,作为一名无业游民,许念书又坐在公园长椅上,打开邮件页面,欣赏娱乐公司的邀约,回忆年少青春,直到一双脚停在她面前,久久伫立。
许念书抬头,看见昱程的脸背对阳光,叠加榆树树枝摇曳的投影,呈现出深刻纷杂的斑驳。
正值深秋,气温萧瑟,昱程穿着黑色长款外套,铁灰色高领毛衣,一扫高中时的青涩,成长为一个更加成熟的个体。
许念书就像对老友打招呼,淡淡说声:“你来啦。”
昱程道:“你消失了四个月。”
许念书耐心解释道:“我只是回s省了,首都房租太贵。”
昱程坐到她身边,两人肩靠着肩,仿佛一起离校的那个雨夜,能感知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昱程道:“你回来吧,我在首都有房。”
他又迫不及待赶来当冤大头了,难道当冤大头有瘾吗?
许念书想想项群青,把两人比较一番,昱程没有奇怪的爱好,也不会不分昼夜地缠着她,给钱很痛快,是个十分出色的金主。
但是要跟着他回首都吗?
许念书仔细感受一下,觉得心里一片淡漠,没有与人交流的世俗**。
她低头,看着合约忆往昔,婉拒道:“不去了,我只想在s省游荡,当个谁都不理睬,靠喝西北风过活的扑街仔,有种绝望的快乐呢。”
昱程笑了,轻声道:“是吗?”
他说话的同时,飞速抽走许念书的手机,在她夺回来之前,点下发送键,而后一根一根张开手指,任手机掉回许念书怀里。
许念书看看已经发送出去的合约,又看看昱程,目瞪口呆。
昱程施施然道:“我记得盛星娱乐违约金很贵的。现在,跟我走吧,扑街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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