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公布继承人的日子，周以寒老早就起身，换了件新衣裳。
“小姐，你这也起的太早了。”小艳说着哈欠连天地了盆洗漱的水。
“今天的结果对我很重要。”说罢周以寒急忙洗漱完毕，带着小艳走到了大堂内。
周老爷子已经等候多时，人逐渐多了起来，周家三子站在大堂中央，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你说周老爷子会选谁继承周家酒馆呢？”
“我觉着像是周三小姐，毕竟比试之初就已订下夺冠之首，继承家业。”
“未必，周三小姐乃是女儿身，自然比不得位列第二的周二公子。”
……
讨论声戛然而止，周老爷子沉甸甸的开口道：“今日便是我周家选择候选人的日子，奈何阿寒和阿墨一同位列第一。”
说罢众人皆沉默着，等待周老爷子再次开口。
只见周老爷子命人端出两坛酒罐放置桌前，随后悠悠然道：“这两坛酒一坛辛辣，一坛浓烈，两坛酒极其相似，却大有不同，底下二人若能只凭气味，说出此酒酿制手法，第一时间答出且正确者，便可成为我周家酒馆继承人！”
众人商讨着纷纷同意了此等做法。
小厮率先打开一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辛辣刺喉的味道，周以寒闻了闻，觉得这股味道很熟悉，像是之前酒坊处飘来的味道。
随后是另一罐酒被打开，果不其然两种酒的味道大相近庭，却分了多种层次。
但仔细嗅嗅便知道，此酒乃是糯米发酵而成，而刚才那罐酒明显是高粱发酵，虽极其相似，做法却大有不同。
试闻结束后，两人都没有率先行动，都想看看对方是如何作答，这一步至关重要，即便知道周生墨并不想继承家业，周以寒却又不得不提防着他。
紧张之际，沈弘韫从大门处，洋洋洒洒般走了进来，周老爷子皱着眉问道：“沈公子今日怎有空来我周家串门。”
“听闻周家最近选取下一任继承者，特此前来观摩观摩。”沈弘韫说罢，找了个位置坐下，翘着二郎腿打趣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很快身边的人便与沈弘韫解释了现在的处境，周以寒绞尽脑汁的在脑海中想象着，两款酒的酿做手法。
糯米酒和高粱酒，同为五谷，都是通过先蒸后煮的方式，放入地窖里酿制，两款酒辛辣无比，必定是有一个过程。
高粱酒本身酒精浓度过高，发酵后必定产生化学反应，让本就辛辣的酒更烈一层，而糯米酒酿制出本应是甘甜的味道，怎会有辛辣刺鼻之味。
“时间到！”小厮大声叫喊着，宣告二人上前作答。
周生墨抢先一步开口道：“第一罐酒乃是高粱米，酿制而成，其中高粱酒本身的味道便属烈，辛，所占据酒量的为大多数，第二罐酒乃是糯米酒，本身应甜，闻起来却极其辛辣，乃是加入了辣椒作为辅助材料而酿制出此等糯米酒。”
随后在周老爷子肯定的目光中，周生墨退了下去，换周以寒上前作答。
“第一罐酒，正如二哥所说，高粱酒本身味道偏辛辣，却不曾酿制过程中加入了糖作为减少辣度的辅助材料，以高粱酒本身强劲的辛辣而言……”周以寒停顿后回味了一下脑海中的味道说：“加入糖分后，高粱酒的味道反而不会过于辛辣，刚好对上了第二罐糯米酒的味道。”
“第二罐糯米酒本身虽甜，却并不是加入了辣椒为辅助材料，而是酿制过程中没有第一时间封闭罐口，导致糯米酒在空气中继续发酵，酒精和糖分充分发挥，才有了辛辣的味道，恰好与第一罐高粱酒的味道相融。”
“所以才有了两罐酒，极其相似，却大有不同的说法。”
周以寒额头早已冒出些许细汗，她不知道自己解释的对不对，却依旧有十足的把握，确实两款酒一定是这样酿制而成。
周老爷子沉默着，在座的各位都不敢出声，都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决定。
“这场比试，大家都已知晓。”周老爷子沉甸甸的开口道：“最后一场的获胜者应是阿寒。”
说罢，周以寒眼神里希望的光芒逐渐溃散，她直勾勾的盯着周老爷子开口，整个人却发抖般不能出声。
“但阿寒身为女儿身，如今在继承这一项中，冲撞长辈，乃是不敬，女儿身闯入酒坊，乃是不耻！”周老爷子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面目狰狞，随后怒吼道：“公然挑衅兄长，乃是不仁，身为庶女竟想继承家业乃是不忠不义！”
“此等顽劣！为长辈的给了她一次机会便已是成全她的一番苦心！”周老爷子呵斥道：“如今比赛结果已定，周家二公子，周生墨继承家业！”
众人皆惊叹，唯有周以寒孤立无援般蹲坐在角落里，她望着偷奸耍滑的兄长，不明是非的爷爷，以及在场所有冷眼旁观的家人。
在大家都喝彩声中，周以寒狼狈的逃回自己房间的院子里，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浑身刺痛，如同应激一般。
沈弘韫大抵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思，翻着墙就从身后绕道了周以寒面前。
“周三小姐如此凶猛之人，竟也会哭？”沈弘韫拿出绣帕擦去周以寒脸上的泪水说道：“小美人哭了，可就不好看了。”
周以寒本就怒火中烧，见到此人调戏自己，不免心中一股火，她抓住沈弘韫的手臂，反手将人禁锢在墙上说道：“你要是想毁我清白，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敢把你杀了。”
“啧啧啧，周三小姐看着聪明，却又愚笨的感觉，当真是令人头疼。”说罢沈弘韫反手挣脱开周以寒的束缚，随后爬到墙头悠然道：“此地太小，容不下周三小姐的胆量和勇气，让我说与其一辈子被困在着深闺大院内，倒不如出去闯闯，把你那一腔热血用在该用的地方。”
说罢沈弘韫一个转身，便离开了周家院子，只剩下站在原地的周以寒，一脸的羞愤。
她！竟然！被一个！二流子！教训了！
但想到沈弘韫说的话，周以寒的怒气就消减了一大半，周家容不下她，整个南鸢北坞也容不下她吗？！
带着一腔热血，周以寒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在众人喝彩周二公子被选做继承人的夜晚，周三小姐带着丫鬟小艳出逃了。
此事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周家封锁了全部消息，只说周三小姐出门游历，找寻自我去了。
——
找寻自我的周以寒，连夜逃到了北坞国，一路上的坎坷虽不多，却也花费了些许银两。
“小姐，我走不动了。”小艳靠在路边的石柱上喘息道：“咋们已经走了三天了，就算老爷子成心想要抓您回去，也早该抓到了，休息一会吧好不好。”
“都说了出门在外不要叫我小姐了，难免让人心生嫌隙。”周以寒见状跟着小艳靠了过去，随后拿出小艳的卖身契递给对方道：“小艳，你是我娘亲留下来照顾我的，这辈子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你就像亲姐姐一样照顾着我，真的谢谢你。”
“小姐别这样说。”看着眼前束缚自己一生的东西，小艳心里五味杂陈。
年仅五岁的她被父母卖到了南鸢城内，又恰好被外出游玩的周小夫人买下，就此跟着周小夫人一同照顾周三小姐。
如今她早已年满十六，应是正常女子出嫁的年纪，可她身为奴，早已没有了人生自由。
小艳紧紧攥住自己的卖身契，将它撕成粉碎揉进沙土里，随后她站在广袤无垠的大山上叫喊道：“我终于！自由啦！”
周以寒见状顿时热泪盈眶，她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但她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自己身边的人，让她们不再受苦。
“小姐，谢谢你。”小艳说着痛哭流涕道：“小姐给了我家，小艳照顾了小姐十一年，就算自由了，小艳也想跟随小姐一辈子。”
周以寒听后抚摸着小艳的脸颊，低声道：“从今晚后，你就不再是小艳了，你就是你自己，你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愿意跟着我，我们就一起去北坞，我们去卖酒，去打零工，再也不受别人的委屈了。”
“好，好，好……”小艳说着，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紧紧抱住周以寒随后呢喃道：“我跟着小姐，一直跟着小姐。”
二人蹲坐在石柱边痛哭流涕，像是庆幸荣获新生，又像是开启了一段新的旅程。
——
北坞临江县
两位身着朴素的女子入了城，见着与南鸢不同的景色，周以寒心中难免升起些许苦尽甘来的意味。
“小……阿寒，我们先找个客栈休息片刻吧。”小艳如今已经换取了新的身份，小名依旧叫小艳，但她给自己取了个大名周文艳。
“好。”周以寒答应下来，两人在城池之间徘徊，历经一个多月的赶路，终于在冬日降临前进到了北坞城内。
匆忙找了个客栈，二人如今的银钱早已不多，要取了一间房，吩咐小二烧了锅热水。
二人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稍作休息。
周以寒在心里盘算着，找到一处酒馆打取零工，存钱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馆。
周文艳在她身侧呼呼大睡，周以寒看着小艳的脸颊，暗自发誓到，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此时，窗外寒风呼啸，周以寒恍惚间看到一阵身影闪过，留下叮呤当啷的响声。
她并未多想夜深人静时，静静睡去。
都看到这里啦，姐姐不继续看下去嘛…
(ó﹏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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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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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底蕴深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