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侧头看向窗外,他正望向你。你抬头的动作让他确定了是你,于是他加快步伐小跑过来。
“怎么又回来了?”
“有东西忘了。”
“在会议室吗?我让他们帮你找……”
“不用了。”你截断他的话,然后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丢下的东西……在这里。”
他的身形微微一震。你没有再说话,眼神交织之间,原本客套又疏离的氛围瞬间凝固,仿佛你们此刻置身于氧气稀薄的太空。你能清晰地听到他呼吸的节奏变得急促,与自己的呼吸连成一片。
正当你想闭上眼睛的一刻,身后传来了玛莎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你看到他有些不自然地转开视线,而你则顺势随口编了个借口:“陈总说他忘了给我带伴手礼。”
“好啦别装了!现在还‘陈总’,‘陈总’,当我是局外人?”
你松了一口气,看来玛莎并没有察觉到你们之间微妙的气氛。
“你都已经结婚了,就不要再试图插入我们,变成三个人的‘危险关系’。”他没有否认“局外人”,只是开始插科打诨。
“哎呦,是我多余了……”玛莎拍了拍他的肩,一步步后退,“刚才还否认自己有吃醋,这会儿就开始说我是‘局外人’。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你们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互相对视一眼,不禁笑了出来。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空气中的压抑感似乎也随之散去。他看着你,轻轻地说道:“正好是吃饭时间,那家店……现在应该开门了。”
你抬起眼看向他。路灯的光洒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只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的猫。
“原来陈总还记得呀!”你故作惊讶地说。
他皱了皱眉,带着一丝无奈:“我在你心里这么健忘吗?”
“没有,就是……我以为……你后面都不会想和我单独呆在一起了。”你本来是想笑着说这句话,可一开口,才发现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这段时间,你没有哭过,但心里的眼泪却慢慢地集成堰塞湖,只要等一个时机,就要决堤。
他没有回应,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你的头,温暖的掌心从发梢传到全身,像是把你那颗满是凉意、湿漉漉的心捂得暖了些。
过了好久,他才低声开口:“我没有想躲你,只是……需要点时间。你说的那些事,我其实……都记得。”
“嗯。” 你点点头。
你知道,他是个道德感极强的人,很多事情他心里有一条界限。而那些很模糊的地方,到底在线的哪边,他需要给自己一个问心无愧的答案。
这是他性格里的一体两面。这样清醒的高标准,也是让他成为你在最脆弱、最想放弃、最想向现实投降时刻灯塔的原因。
所以,这段时间你没有追问,没有抱怨,也没有哭泣。
他在等自己的心和头脑都理清,而你在等他。
你们一前一后走向停车场,步伐轻松,却又似乎藏着某种难言的紧张感。你一边走,一边半开玩笑地问他:“陈总,那盒凤梨酥的保质期到底是多久呀?”
“三天。” 他闷声开口,语气有些低沉,“保质期只剩三天。”
你故作沉思,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那我们可得帮小林解决一下了……” 话音未落,旁边却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叮当作响。你转头看去,他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了另一盒凤梨酥。
“我给你单独准备了,本来是打算会后再……”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
“再什么?” 你向前迈了一步,戏谑的笑意不自觉地爬上了唇角,“再教育年轻人职场热情该怎么持久?”
他轻笑了一下,没再回答你,只是默默地递过那盒凤梨酥。
上车后,你系好安全带,刚想放松些,忽然他低声说道:“金融才俊,倒挺适合你。”
“你在说什么?陈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些语塞。他在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让你有些生气。
“那你为什么那么夸他?”他看着你,黑色的瞳孔突然靠得很近,亮晶晶的,好像有些委屈地看着你。
有人曾说,如果想要诱惑别人,就得变成一种动物:要么是猫,要么是虎,要么是被雨淋湿的狗。
你不由自主地想,他现在,确实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狗。
你竟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称呼:“宝宝,他只是个后辈,能有一个出色的后辈不容易,我肯定要多鼓励一下他啦~”
“嗯……” 他微微绷住的脸上一时看不出太多表情,你仔细观察着,却还是揣摩不定他心里的想法。
就在你打算再说些什么时,他突然开口:“你刚刚叫我什么?”
“啊!”你惊讶地捂住嘴,瞬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颊有些烫起来,羞愧和慌乱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你惊慌失措的脸,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怎么不叫陈总了?叫得这么自然,也经常这么叫别人吗?”
“没……没有啊,”你尴尬地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心里那股不安和羞涩让你有些发愣,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我只是……只是在工作里安慰别人都会这么说。”
“只是?都?” 他挑了挑眉,压低声音继续问道,“明明开会的时候‘陈总’、‘陈总’叫那么生分,对别人却用这么亲昵的称呼。那你说,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才好?”
你咬了咬唇,心跳有些加速,看来这个男人今天是打定主意故意报复。而且不只是开会,连前阵子冷落他的份也要一并报复回来。
可偏偏他这副得意的模样,反而让你更加害羞和心乱。
你不再说话,只是转过头,假装在看窗外。
他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你的掩饰,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我要听你这么叫我嘛。”
“宝……不要,太害羞了!”原本这个称呼只是你在职场里让你看起来不那么僵硬的手段,被他这么一戏弄,倒显得是你在**。你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脸更红了,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陷入了他的陷阱当中。
“我才不要叫!你还没想明白呢!”你有点生气地低声说,但尾调软软的,听起来更像娇嗔。
“那……你不叫我的话,就让我也听听你怎么夸我呢?”掀屋顶不行,他便改为开窗。
你轻轻叹了口气:“信哥,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不管是工作还是人品,都是一流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闪亮的人。”
他似乎很满意,眼中的笑意更加深了些:“这才像话嘛,以后你要是要夸别人,也要这么夸我。”
你不禁有些懊恼,明明是你先开的玩笑,怎么现在倒成了你在被他调戏?
你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霓虹闪过。
这是第二次坐上这辆车,但此刻心境却和上次完全不同。
你总觉得,他的车像是命运的渡轮,在暗流中,静静带你们驶向对岸。
在对岸等着你的,到底是什么呢?
你想着这些,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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