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古往今来最受各组织头疼的职业之一。
因其潜伏窃取内部情报造成损失的危害度过高，被各个组织列为大敌，逮一个杀一个。
在一些文学作品中，这种职业的危险性被降低，他们甚至能在被逮到后泰然自若进行谈判。
事实上，卧底很难有开口的机会。
他们的话术被忌惮，组织不相信他们主动提供的活命情报，摧毁心理防线或许是个办法。
但是他们同时相信，卧底不会掌握太多秘密。
想得到什么，自己去取就好了。
西奥多走出地牢擦了擦手，一上午的审讯让他也有些累。
在他身旁，是面容相似的精灵王。
历任精灵王被果树选中孕育诞生，他们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面容相似很正常。
不过只要同时看到，很快就能意识到两人的不同。
西奥多淡然优雅，周身温和，很受小精灵喜欢。
精灵王从容威严，气息内敛，他更多是被尊敬的对象。
两人如出一辙的纯洁。
不过这大概是精灵的共同习性，就连露西这个玩家看上去都傻得可爱（误）。
“冕下找到卧底了吗？”血缘上，西奥多大概相当于精灵王的父亲，关系上，他也是精灵王祖辈，总之都是要用敬称的对象。
他其实不太理解西奥多的这种行为，不过在魔法使面前也没有他不满的份。
“开放族地是共同的决定，我现在想起来，也很难确认谁在推动。”
其实西奥多也是被路西法提醒，和精灵王说的一样，卧底既然都已经卧底了，还能正面自爆？
路西法收拾完恶魔的烂摊子把自己放出来，他从萨特事件很容易联系到其他种族。
人类就算了，他们很好被诱惑。
精灵数量稀少，等级简单，精灵王甚至能把族内所有人认全。
而且他们封闭，因精灵果实对族地的防护尤其谨慎，这种情况下让他们主动打开族地，还发展旅游业那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
但这件事偏偏成了。
他们合作对象还是素来不对付的矮人。
之前路西法没空管这边，现在离开阿卡姆思当然会注意到。
他第一反应就是精灵应该和恶魔一样有内奸。
精灵工艺原始落后，种族习性要求他们亲近自然。使用魔法时，尚未脱离最原始的吟唱，保留古语言最多。
身为自然的宠儿，他们擅长利用各种元素，武器尤其擅长弓箭。
精灵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弓阶的好手。
西奥多挽弓时手中无箭，元素为箭。所以他是风系魔法使。
“都放出来吧。”西奥多捏捏眉心，无暇的脸上似乎有些困惑。他决定先放下这件事。
“我要走了。”
“您去哪儿？”
“大陆的异状维持好长时间了，迟早有一天会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有生之年我不希望精灵的历史这样终结。”
精灵王问：“那我该去哪儿找您？”
“不用。”西奥多摇摇头，“从今往后，你就当我死了吧。”
“您的寿命到达了吗？”精灵王满脸担忧。
长生种也不是不死的，西奥多存在的岁月长久，死亡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就这几年吧。”西奥多一脸淡然，“即使是魔法使也会死亡，我的身体和灵魂与天地元素同化，在那之前，我还会为精灵族做最后一件事。”
他澄澈的眼睛让人想到从空中眺望远山的漫天绿色，静默长久。
“我把这件事提前告诉你，希望你有所准备。另外，精灵树出事的话。”他轻笑一声，好像谈论天气一样，“那我只能提前离开了。”
精灵王驻足，他们的魔法使离开前什么都没带。孑然一身，只留下了将亡的讯息和寥寥无几的箴言。
他摆摆手说走就走，阻止了精灵王的送行，什么也没带。
“王？”守卫询问的上前。
精灵王突然感觉到无力感，他道：“把长老们放出来吧。”
——
“奥斯汀。”列车靠站，弗雷德穿过人群找到在路边和人闲聊的路西法。
路人看见接近的自己，和路西法点头示意离开，没等他过去。
“刚才那人是谁？你怎么不等下我。”天知道他就是偏了下头少年人就没了是什么感受。
弗雷德抱怨：“你好歹和我说一声。”
“好。”魔王从善如流。
“你还没说刚才那个是谁。”
“车站的负责人吧。可能在等人，也可能不是。”
你说了仿佛没说，弗雷德心道。
他很快发现了重点：“你怎么知道那个是车站的负责人？”他看着就是个路人而已。
“看他行为和外貌。”一点儿简单的推理，有心人看人和无心人不一样，路西法习惯观察他们的行为举止。
不过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他干脆不解释了。
“我们去法夫纳公馆，那儿有人等我们。”
弗雷德的注意果然被转移，“谁啊？”
“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他刚创号。”
“嗷嗷，你朋友啊。”
弗雷德很感兴趣的样子，见路西法没反对，他就更感兴趣了。
主要是他对现实中的路西法很好奇，不知道在现实生活中，路西法是不是也是这副看着什么都不管实则老谋深算的样子。
“你似乎对我有些误解。”
弗雷德愣了一下，他脸上表情很明显吗？
“你难道没骗他们？我们这次不仅赢了还得到两个助力。经理可是人家的副会长都被你拐走了。”
“我只是在需要的时间做出最合理的反应。”
“你最开始透露给我的态度可是要加入希铂后援会的。”
“奥恩太麻烦了。”路西法皱眉，有些斗争是无意义的，他可以选择更好的结果。
“算了算了。所以那个人叫什么？”
“卢修斯。”
光吗？总觉得和奥斯汀这个名字一样是批发出来的。
弗雷德思考片刻，愉快的将其抛之脑后。和路西法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是觉得这个人有意思。
人间关于人本身复杂性的言论数不胜数，单从善恶两端出发的争论就持续了几千年。哲思者赞美人性，又对人性丑恶嗤之以鼻。
这两者其实不是绝对对立。
我对其他人可以是个恶人，但对特定者来说却是好人。
弗雷德认为，在路西法身上寻找这种矛盾毫没意思，他只在乎路西法凭什么计划，怎样计划，又对计划实施成功有什么看法。
“从罗伯特开始，你首先获得财富，又在亚度尼斯那里获得权柄。加入深渊联盟——他们现在改名叫保卫军了——这些都需要大量的情报支持。”
弗雷德问：“黑市能获得一部分，你花言巧语能套出来一些，你就不怕计划失败吗？”
路西法回答道：“那无意义。”
“我发现你似乎很喜欢用无意义来敷衍我，但是奥斯汀，不是所有行动都需要意义。”
“智慧生命区别于动物的感性和理□□织着，感性那部分我也考虑在内。”
“不是这么说的。”弗雷德似乎有些心累，“我以为你知道，现在才发现一直理解错了。”
“什么意思？”路西法问他。
“我们最根深蒂固的不确定性，无法被准确预判。”
“人的行为模式和习惯基本固定，很少改变。从他们过去的习惯，我能分析出至少一百种以上的行为思维模式。”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奥斯汀，没想到表面看起来一直淡然的你，对游戏输赢出乎意料的执着。”
那是因为他不能输。
路西法没回答，静静听弗雷德继续说。
“你貌似思考了感性，但是你依然从理性出发。原因到目的不是行为的唯一，有些人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个流程，他们仅仅想这样做。”
弗雷德一时半会儿很头疼，如果不是突然问了那个问题他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路西法的问题。
他们这个小队的核心兼智囊刚刚获得了一场胜利，弗雷德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
少年那张脸依旧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他以前以为那是高深莫测，熟悉后才发现他根本就是没在思考。
“我开始好奇你是怎么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弗雷德重新迈步，越过若有所思的少年，他安慰自己总会知道。
魔王走在玩家背影中，微微垂目。少年修长的手在日光下玉般光华。
老实说他没想到弗雷德会问那么多。有些问题他不用回答却回答，因为现在无伤大雅。
想想，弗雷德知道的太多了。
重新评估了弗雷德的作用，路西法掩下深思。前面的玩家见魔王没跟上去，有些疑惑的停下来等自己。
收回思绪，他跟了上去。
——
“卢修斯。”路西法介绍银发精灵。
“弗雷德。”他又说了玩家的名字。
“经理和艾伦现在下线，他们严格来说不算我们队伍的人。”
银发精灵卢修斯，也就是风系魔法使西奥多，他看着气质儒雅，对弗雷德微笑点头。
弗雷德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他建模捏脸的梦魔属于平平无奇那种，和路西法西奥多放一起非常显眼。
大概就是珍珠中混了鱼目那种。
看着周身充斥温和气息的精灵，他觉得如果能将亲和度具现化，西奥多应该是那种高的离谱的。
至于路西法？呵，他不是负数都是看脸给点儿面子剩的。
对方不像路西法那样“目中无人”，首先很懂礼数的向弗雷德打招呼。
“你好。”精灵伸手，他含笑瞥了路西法一眼，那只魔王整个一大写的无所谓，“奥斯汀多亏你的照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