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迫相亲,离家出走

周正很快就付诸了行动,去了王树全家,拜托他的媳妇给周叶找个婆家。王树全的媳妇也姓王,因热衷于给人牵红线,别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平日都称呼一声王嫂子。王嫂子一口答应,周叶这丫头漂亮能干,家里又没有兄弟需要帮衬,想说合一门亲事容易的很。快过年了,正当其时,安排见个面,费不了多少口舌她便能拿下这笔媒人费。

过完年,到了正月初六,王嫂子便开始给周叶安排相亲。对方是王嫂子娘家村里的,过完年二十一,比周叶大了一岁。家里人对这个儿子宠的厉害,在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平日里没少帮衬他,所以在给他找媳妇这件事上便挑剔了些。这次能答应相看,全赖王嫂子这个本村外嫁的熟人对周叶赞不绝口,这才动了心思。

相亲是在女方周叶家进行的。吃完早饭,周母便将周叶赶回房间,让她换上过年刚给她做的那套新衣,自己在堂屋里准备待客的东西。因着刚过完年,零嘴是不缺的,周母用几个竹编托盘盛好放在八仙桌上,又将周叶去山里采回来简单炒制的野茶在锅里煮开,盛到暖瓶里,等客人到了再倒进茶杯。

上午十点前后,王嫂子带着人说说笑笑进了周家院子。周母早就在屋里坐立难安了,听到声音喊了周叶一声便要冲出去,但身后周叶并未跟上来,依然垂着头坐在凳子上。周母见状干脆回到周叶面前,一把拽过周叶向院子走去。

王嫂子见到周母出现,立即喜笑颜开地介绍:“秀青,来来来,我把人带来了啊。这就是侯家弟妹和她家小儿子侯文松。”

周母早就扬起了笑脸,一手拉过王嫂子的手一手指着堂屋方向:“嫂子你们走路辛苦了,来,赶紧进屋喝茶休息休息。”

“要得要得。”

一行人进了堂屋,侯文松悄悄打量起同他一样落在几个大人后面的周叶。其实自周叶和周母一出堂屋走进院子时侯文松便注意到她了。他只觉眼前一亮,穿着红色上衣和白色裤子的周叶俏生生站在周母身后,身材是山里姑娘常见的娇小玲珑,但发育的极为丰满。虽生在山里免不了被农活所累,但周叶皮肤却白皙无暇,小巧精致的脸蛋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因着青春年少,即使未上妆,朱唇也泛着粉红的色泽。虽一直低头凝视地面,但侯文松并不介意,将这视为害羞。

侯文松是满意的,在同意相亲前侯文松便听媒人王嫂子夸过周叶的品性,踏实能干。现今见了面,长相也是极为出挑,侯文松满意之余,便也势在必得。

众人进了堂屋,周母引着人在八仙桌边落座。侯文松母亲赵秀霞暗自将屋内打量一番,见屋内摆设虽简单,却整洁有序,才笑着端起周母刚刚倒上的热茶,吹了吹。对周母道:“我听王嫂子说你比我小上几岁,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妹子啊。妹子你别忙了,快坐下,可别把我们当外人。”

周母笑着应下,遂坐下来,“我家这老三啊,就是内向了些,不爱说话。但其他方面不是我自夸啊,确实没得说,她妹妹还小,这些年她真是帮了我跟她爸不少忙。”

王嫂子立即附和:“叶子的情况啊我跟侯家弟妹早就讲清楚了。当然了,文松这孩子也是个好的,不然我也不敢介绍给咱们叶子。我听说家里的猪是叶子一手喂起来的?别人都夸喂得不错呢,秀青你带我们去瞧瞧,让两个孩子聊聊年轻人喜欢的话。”

赵秀霞看了眼借着端杯喝茶偷瞄周叶的儿子,点点头跟着王嫂子站起来,几人向着屋后边走边聊。

屋内独留下周叶及侯文松两人。

侯文松率先打破了尴尬,斟酌着看向周叶:“我的基本情况王嬢嬢应该介绍的差不多了,你还有更多想了解的吗?”

“没有。”

“那你是同意还是——”

“不同意”,侯文松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周叶打断。周叶愧疚地看着侯文松,认真地解释:“对不起,你条件挺好的,只是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在山里继续生活。我会出去打工,出去看看。”

“出去打工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听亲戚说,大城市的电子厂啊服装厂啊没有熟人介绍很难进去工作。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是再考虑考虑。”侯文松语气已颇为焦急地劝道。

“谢谢你的提醒,我都晓得,如果是我自己我也不敢去,有认识的同学在广州工作,介绍了机会,我想去试试。”

回家的路上,赵秀霞边走边追问儿子:“咋个垂头丧气的,是看上了还是没看上?”

“看上了,但是人家没看上我。”

“为啥子,咱家这种条件她都看不上?”

“她说她要出去打工,不想在山里嫁人。”

“哎呦,这些小姑娘想的太天真,看到别人在外面打工挣了钱就眼气,自己也想出去,大城市哪是那么好混的嘛。不行,我要跟王嫂子好好说说,她既然有外出打工的心,为啥子还来相亲。”赵秀霞越想越生气,风风火火向家赶去,回去后自是找王嫂子抱怨一番。

等话传回周正耳中,周正果真大发雷霆,怒斥周叶,扬言让她赶紧死心,他会找媒人尽快另外安排相亲。

接下来几日,周叶将自己关在家中,不愿与人说话,也时常不出房间吃饭。周正认为周叶用绝食来反抗他,一时间父女关系更为恶化。

正月初十这天,周叶用完午饭躺在床上休息,睡的迷迷糊糊间被人用力摇醒,周叶睡眼惺忪不解地看向罪魁祸首,却见是自己在村里的好朋友邬爱英,旁边站着自己妹妹周蕾。周叶正想开口问你怎么来了,只听邬爱英一脸心有余悸地拽着自己胳膊出声:“快醒醒,你晓得我刚从哪里过来吗?杨玉芬家,杨玉芬死了!”

周叶的睡意瞬间溃散:“谁?!”

“杨玉芬!就是你家周蕾的同学杨玉芬!”

周叶将头转向周蕾,周蕾点点头,“是我同学,但我没去看,我是刚刚听爱英姐来咱家说的。”

“咋个弄得?”

邬爱英一屁股坐在呆坐在床上的周叶身边,“我也是听大人们说的。说是刚过完年,杨玉芬的爸爸就去镇上干活了,想趁着人少多干几天多挣点钱,就一去几天没回家。后来玉芬的妹妹说,她们姐妹俩去山里打水喝,玉芬说听见山里有好多鬼在说话,把玉芬妹妹吓坏了,一摸才知道是玉芬发了烧。但也说不清楚烧了多久,当天回到家人就不行了。玉芬妹妹托人把她爸爸喊回家。”许是过于紧张与害怕,邬爱英停顿了下,才继续开口:“她爸爸现在回家了,玉芬就被放在木板上呢,搁在堂屋,好多人都去看,我也跟着我爸妈去看了,人就直挺挺地躺在木板上呢。”

邬爱英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过年时候还活生生的,现在就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谁看了不难受。我走之前还听大人们说都是穷闹的。”

“是呀,都是穷闹的。”周叶喃喃自语。她认识杨玉芬,因着与周蕾是同学,经常来家里与周蕾玩耍或者约着一起去学校。玉芬的妈妈早年病死,家里有个妹妹,爸爸一门心思挣钱养活姐妹两个。玉芬也争气,不光人长得漂亮,学习也好。谁能想到正是花骨朵一样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场发烧就把人烧没了呢。

三人聚在一起唏嘘感慨一番,快到晚饭时间,便散了去。用晚饭时,周母果然也提起来这件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又是一番长吁短叹。

两天后,杨家人为杨玉芬下了葬。但周叶听闻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消息,据说在停灵的这两天里,玉芬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她爸爸觉得这孩子还有一口气在,想把孩子赶紧送去医院救一救,但旁观人都劝他人已经没了,要尽快让孩子入土为安,没人提出来帮忙将孩子送去医院。

此中真假周叶无从得知,但周叶愈发觉得这个地方她是一天都不想再待了。

翌日,周叶带妹妹去镇上学校看了场露天电影,周蕾暂时从小姐妹去世的震惊与恐惧中缓解出来。周母也是十分开心,她认为周叶这是想通了,于是同周正商量,继续给周叶介绍相亲对象。

正月十六,是王嫂子牵线去下河村男方家相看条件的日子。一大早,周母稍稍打扮下自己,又给周正挑了身衣服催他换上,直奔周叶房间想唤她起床,却见周蕾匆忙又慌张地从房间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周蕾直冲到周母面前,颤抖着声音:“妈,三姐说她走了,她跟同学出去打工了,她还留下了纸条。”说着将纸条递到周母面前。

周母一把夺过纸条,急忙展开,却是忽然想起自己并不识字,于是又匆忙转身进屋将纸条递给周正。周正早已在屋内听到了周蕾的呼喊声,此时强压着愤怒,看向手中纸条,只见周叶写道:“爸妈幺妹,我走了。我还是想出去看一看,你们放心,等我在打工的地方安顿下来,会跟你们联系的。”

周正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将纸条一把扔在地上,“这个逆女,我真是白养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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