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停歇的时候,花桥的嗓子几乎干哑到说不出话来,她攥紧手中的银白长发,恶狠狠瞪着茶弦。
茶弦难得心虚,不自在撇过头。余光瞥见窗外天光,微暗中升起黎明的光亮。
该进行最后一道仪式了。
茶弦神色莫名,眼底一片晦暗。沉默几秒,还是伸手将花桥的眼睛捂住——
她害怕那双眼睛里会出现嫌恶与惊惧。
“茶弦,你又发什么神经?”花桥哑着嗓音,还不习惯自己变得格外绵软的声音,哼哼唧唧都像是撒娇。
陡然间,她陷入毛绒绒的柔软触感,舒适得仿佛躺在云层。花桥惊诧拉下遮住自己眼睛的手,身前的人已经不见,而自己正躺在一只巨狼身上。
恍恍惚惚,花桥才发现自己攥紧在掌心的银色长发短到几乎抓不住,刚才遮住自己眼睛的手,此刻也变成覆满银白毛发的利爪。
茶弦感受一道目光正在注视自己,却长久没说话。本就低垂的脑袋更加沮丧挪开,离花桥又远一分,“讨厌的话就闭上眼睛。”
“太阳就快出来了,你忍一下。”
花桥?
她在说什么胡话?谁会讨厌一只毛发蓬松柔软的美丽银狼?花桥扑上去拱来拱去,指间从银白毛发穿过,留下细腻柔软的触感。
单人床空间狭小,茶弦变身的银白巨狼即便努力缩在床板上,还有小半身体露在外。花桥就这么无比丝滑的顺着那一侧“咚”一声滑落地上。
眼见坐地上的人要哭,茶弦飞快伸出爪子将人捞回怀里,硕大狼首与怀里的人对视上,猝不及防撞见她眼底的欣然愉悦。
“你不讨厌吗?”带着微妙的心情,茶弦小心翼翼问。
“你觉得我讨厌?”重新回到温软舒适得地方,花桥手脚并用,扒着巨狼不放,生怕又掉地上去。扭头瞧见那双淡紫眸孔里的不自信,颇为无语。
凑过去努力环抱狼首,在巨狼颈侧蹭了蹭,“你这个样子我很喜欢。”
“不觉得可怕、狰狞、邪恶、非我族类,想要离得远远的?”迟疑着,茶弦闷声闷气说道。
“茶弦,除了脑子不好,你是不是还眼瞎啊?”花桥揪了揪藏在银白毛发里的竖耳,感受它在自己掌心抖动,如同被羽毛划过的轻盈柔软。
“那就用耳朵好好听,听我说喜欢你。”
她趴在茶弦耳朵边,话音含糊。累了一宿又躺进柔软的银白海洋,早就迷瞪着眼昏昏欲睡。
于是等茶弦心底惊喜的烟花终于绽放完毕,心湖平静,想要和花桥再确认一次,回神对方已经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花桥,花桥……”一遍遍轻声念着花桥的名字,茶弦忍不住,悄悄把对方细白的手臂含在嘴里,舔了又舔,十分不舍的又吐出去。
毕竟化身为狼,牙齿锋利得很。她害怕都没上嘴咬,牙锋滑过,就刺破那层薄薄娇嫩的肌肤。
她睡得很安稳,不该在这时候痛醒哭泣。
茶弦小心将爪子往花桥身上搭了搭,合上那双淡紫眸孔,唇角勾着浅笑,陷入美好梦乡。
第二天是休息日。
花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半眯着眼打哈欠,习惯性伸手去顺毛,掌心之下的触感却是细腻光滑的肌肤。困惑睁开眼,入眼的是恢复人形的茶弦。
连自己最喜欢的银白长发都消失不见。
嗯?花桥坐起身,托腮看了茶弦许久,又伸手抓了抓恢复正常的黑发,随后嫌弃抛下——她还是更喜欢丝滑的银白长发。
赤着脚下地行走,洗了个澡换上新衣裳。再回到茶弦床前,熟睡的人还没有醒。
体力,这么差的吗?
花桥努力回忆昨晚,除了参加个积分竞赛,回来亲了一下,也没做更多事情。茶弦,似乎有点不行啊?
半点不提积分赛某人一挑七,跑了几座山争夺红旗,与一群实力不弱的同伴竞争打斗,消耗大半体能。
倒一杯热水吹气小口喝,花桥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准备清洗,拿到手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衣服昨夜全被茶弦裁开,拼都拼不起来。
“混蛋!就显摆你有爪子!”
“脱衣服耽误你时间了是吧!”
……
看着自己最喜欢,穿着最舒适的那件T恤,几乎都成了布条条,花桥脸色一黑,扭头瞪了还在睡熟的茶弦一眼。
手里的水杯往桌上一放,花桥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到衣柜前面,毫不犹豫打开茶弦的柜门,不拘哪一件衣服,团吧团吧一堆搂在怀里,转头就塞进自己衣柜。
半点不客气。
“让你弄坏我衣服!坏一赔十!”
花桥咬牙切齿关上衣柜,扭头走向桌子,拉开椅子重重坐下,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只是下一刻她就弹跳起身,握紧拳头狐疑回看椅子,也没钉子啊?
忽地,想到某个可能,花桥脸腾一下变红。犹自不死心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看到显眼牙印后……
冷笑一声,花桥气汹汹从卫生间出来,抬腿就踹了一脚茶弦的床架!
只听说过大白鹅会叼人屁股,她还没听说过狗也会咬屁股!混蛋!变态!害得自己都没法舒舒服服坐着!她才不会让罪魁祸首睡得好好的!
可恶!到底什么时候咬的?昨夜被茶弦乱咬一通,后面都不记得那些地方被咬——想到这,花桥脸色更黑,已经看见茶弦迷糊着醒来,不客气又踹一脚她的床架。
“花、花桥?”茶弦才睁开眼,眼前就是瞪着自己,满脸透着不爽的花桥。
下意识的,她伸手去勾腰,习惯性想将人揽进怀里。结果被人闪身一避,衣角都没有碰到。
“不准动手动脚!”花桥还带着气,说话十分不客气。对上那双淡紫眸孔的茫然委屈,不自在补一句,“我允许才可以。”
“那现在,可以允许我吗?”
抱了一夜的人忽然不给抱,茶弦微微沮丧,却依然想为自己争取。
花桥眼神闪过惊诧,偏头仔细打量茶弦,思考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忽然觉得这人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当然不允许!”花桥不客气拒绝,想到前几天茶弦故意躲着自己,爱搭不理的模样,她就更加来气。
“你不是整日躲着我……”
——【其实我一直在偷偷看你】
“话都不和我多说……”
——【我怕忍不住会告白】
“碰到我跟碰到脏东西一样闪开……”
——【是触电般的刺激】
“既然这么讨厌我,不准你碰我!”
——【不讨厌,我很喜欢你】
花桥叽里咕噜说一大堆,也等不来人反驳,朝茶弦看去,对方仰着头坐在床上,呆呆望着自己,似乎是默认。
“好啊!你真讨厌我?”
花桥气冲冲又抬腿踹一脚4号床,犹自不解气想去推一把茶弦,手才伸过去被人捉住,就像昨晚,对方握住她手腕的动作熟练得很。
再回神,人已经被茶弦抱进怀里。
“放开!我还没允许呢!你就这么喜欢抱自己讨厌的人!”花桥挣扎踢着脚,双手扒拉着茶弦圈紧的手臂,试图挣脱对方怀抱。
“我们举行了银月誓约,你是我的伴侣。”茶弦找不到拥抱的理由,忽地灵光一现,脱口而出。只是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因为怀里的人,肉眼可见的更加生气。
“所以不论是谁,即便是讨厌的人,因为缔结伴侣契约,你就想要拥抱她吗?”
茶弦感觉事情变得很糟糕,结结巴巴却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她并不是不擅语言的艺术,只是对上花桥,莫名笨嘴拙舌,无法表清自己的意思。
“我喜欢你,不讨厌你。”
闷闷说完这句话,茶弦知道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也许这句话放在伴侣那句话之前,花桥听到会更开心。现在……
“我才不信!狡猾的大灰狼啊呸,狡猾的大银狼!你就是想骗我,抱我,亲我……”
茶弦闻言偏头,回忆起月光下的亲吻,忍不住的,悄悄瞥一眼花桥红润的唇瓣,像是染着朝露的花朵,透着盈亮的水泽,想让人凑近含吮。
于是低头亲上去,将她的喋喋不休全都吞没。
没了月神降临的负面影响,怀里的人更加活泛。挣扎的力道让茶弦几乎制不住,只能更加用力扣紧她的手腕,害怕她跑掉。
不同昨夜初初吻上的冰冷,从花桥唇瓣传递过来的是温热的柔软。茶弦眼前一亮,加深了这个吻,直到被花桥咬了一口才恋恋不舍松开。
“骗我、抱我、亲我!”花桥眼里带着火控诉。
茶弦莫名感觉气势一低,声音变得黏糊甜软,无师自通学会哄人,“没骗你——”
“你还学我说话!”
茶弦……
还在思考怀里的人怎么越哄越生气,忽地怀中一空。趁着自己走神,花桥灵巧的挣脱怀抱,一呲溜跑走。
此刻正揉着手腕被茶弦紧握出的鲜红手印,狠狠瞪着茶弦,“现在你喜欢我也没用了,我要讨厌你!”
“你这个狡猾的大银狼!”
说完飞快收拾一通出了门,把宿舍摔得震天响。
狼?她果然还是在意自己是狼……茶弦思绪偏了偏,花桥骂自己是狗的时候,从来不拒绝自己的——
好想做狗啊!
第一次的,茶弦有点不想当狼……
糕糕:升温了好热,26°欸!
良师默默甩出气温图,言:我,41°。
糕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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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想做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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