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寻没有接过他的话，只固执的盯着他的眼睛，一瞬也不曾眨过。

“什么是你该有的结局？”

掌门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语气中满是无奈的纵容：“你明明知道了。”

真是奇怪。

她本以为自己会哭的。

燎原的怒火滚过胸腔，将所有的情绪燃烧、憋闷、堆积在一起，戳动心间最柔软的存在。

她本以为按自己以往的脾性，被隐瞒、被欺骗后，她会难过、会委屈，会痛诉自己的弱小，会痛哭亲近之人的欺瞒。纵然她不会在外表现出来，可在眼前的两个家人身上，依循百年间的惯例，她很难伪装自己的情绪。

但出乎自己意料，酸涩的情感尚未冒头，就被从心底涌出的浆火冲刷干净，再也找不到半分的残余。

在亲耳得知他们不会回头的原定计划后，她也只是在心底叹口气，有种果然如此的无力感。

她现在身上担负着的，远远不止眼前几人的安危。

能被师父掌门两人如此严阵以待的事情，绝不简单。更何况，这件事或许还牵连到已然殒命的苏凌掌门。

过往的是非恩怨早已掩埋在时间的黄沙中，仅余的亲临者出于种种考量，对她也绝口不提过往的灾祸。她很难从未知的过去中辨析出今天的线索。

但有一点她能确定。

要想真正的将师父掌门他们从危险的警戒线上救回，她必须想办法解决宗门的危机，想办法提前他们一步，将宗门所有人的安全牢牢保障。

她得知道更多的讯息。

她从储物袋内掏出一大沓书信，伸直手臂，递到掌门面前。

“可掌门，我们需要你，每一个人都需要你。昨天你来看我的时候，不还好奇过我收到的那一大叠信是什么吗？很抱歉当时我和秦醒两人搪塞了过去，不过现在看来，或许这就是提前预示我的一种征兆。”

夏寻深吸了一口气后又接着说道：“是遗书，这些全都是遗书。”

“全宗门所有弟子都给我写了自己的遗书，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与宗门共进退的，要是掌门你不在了，那我们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青蓝色灵光闪映在如水瞳仁，那一大叠的遗信都沾染了几分属于生的色彩。

可谢止没有动作，他拒绝接过这叠挽留他的信笺。

就像是当时的苏凌没有回头一样，下定决定、做好决算的他，同样也不会回头。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摇头拒绝了夏寻的请求。

他的目光眷恋又温柔，轻轻落在信纸堆叠起的厚度之上，在心底根据宗门众人的脾性描摹勾勒出眼前书信中所有可能的命章。

就和三百年前一样，那些人同样是这么告诉他，要和他一起并肩，要和他一起战斗，结果转瞬就失去了生命。

三百年时光匆匆而过，新交故人在此瞬重逢。

现下宗门里的这些还是孩子，不该踏上战场，不该为了明天的生存去拼搏，为他们创造一个美好生活的愿景，这是属于他们这些大人的责任，这是属于他这个作为掌门这一身份存在的责任。

他们合该生活无忧，永避扰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