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还好吗?”
赵月瑟瑟发抖地问:“异化事件顶多把方圆几十米的人拖走,而您的异能暴动真的不会把我们这块地全炸上天吗?”
因诸多理由造成的异能暴动是可逆转的,大多数是要求异能者养气功夫到位,平静下来就会慢慢解除暴动状态。
处理局有先例,一起异能暴动彻底事件成功把当事人和几十名倒霉蛋炸成了烟花,而且异能暴动还具有平等性,不管异能类型是什么,炸出来的烟花一样威力巨大。
林诺“嗯”了一声。
那个音节就像硬生生刮擦出来一样,赵月伸长了耳朵,听到电话那头还有沙沙的摩挲声,像是蛇类鬼祟的爬动。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毛骨悚然。“那是什么?”赵月低喃,像是怕惊扰一头凶戾的冬眠巨蟒。
“它有点不听话。”林诺缓缓吐出一口气,“它其实很少不听话,但躁动的原因都相同,我会好好教训它的。”
赵月一时间竟不知晓林诺说的是异能还是什么。
……那暗藏亲昵又纵容的口吻。她磨了磨牙,腮帮子有点痛。
“就这样,暂时别打扰我。”
林诺挂断了。
赵月神情复杂,穆尔问:“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警报解除,嗯,应该可以怎么说。”赵月收敛好,扭头又挂上了灿烂至极的笑容,星眸熠熠,“放松一点嘛,要不要我给你们唱支歌?可好听了。”
既然无事发生,穆尔瞬间又因为赵月的话痨头痛起来,“你能不能闭嘴,安静一下?”
“可是诶,我讨厌大家突然都安静。”她歪了歪头,一阵风突然刮来,吹乱了她的鬓发和话语的重音。赵月笑颜如花,明媚动人,道:“就像一瞬间在我面前死光了一样。”
心跳突然停了半拍,穆尔的动作凝滞,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随便你,你爱说就说吧。”
“好嘞!”
然后赵月开始唱歌:“啦啦啦,我有一颗小太阳……”
几分钟后,惨遭魔音洗脑的穆尔看着被异能影响想舔又想疯的属下们:“……你他妈还是闭嘴吧!!!”
另一边,林诺挂上通讯器后,他低着头,把脸埋进了阴影里。而阴影黏腻拉长热切地捧住,像是朝圣的狂热信徒。
林诺的额头瞬间开出一朵十字小花。
“出来。”
空气安静了一下,没有任何变化。
林诺忍无可忍,抓着敢爬到他身上的影子,岂止是他的身上,任何人现在出现在这条小巷子,都会被吓得逃跑。
到处都是——阴影,它们比攀附裸岩的青苔和菌类还要可恶,比它们天生的侵略性要更霸道,挤压每一寸空间,与其说是阴影大面积扩散,不如说是为他特地搭建的黑暗囚笼。
——他被囚禁了。
但他没有被伤害。
一丝光也不见,人类讨厌黑暗的氛围,这种本性在本来就性格扭曲的林诺愈演愈烈,烦躁地扒拉。
他像是抓了黏糊糊的一团,疯狂甩手,但它们毕竟没有实质,和空气没区别,他说:“既然你们是活的,那就听话。”
“吐出来!”
“不要给我乱吃东西!”
他跺了几下地,忍无可忍道:“那是重要的嫌犯。”
时间推回十几分钟前。
一处小巷子里,地面上铺着青石砖块,被长年的雨水打磨得很光滑,周边楼房大多废弃,巷子内无人踏足而显得清幽冷寂。
忽地,一个人凭空从屹立成形的门中中踏出,额间冷汗密布,随着他出来的还有几个沉甸甸的大袋子,袋口紧紧扎好。
这个人赫然是丢下逃跑的劫匪首领马克,他背靠墙,在门消失的那一刻双手死死握住胸前的项链,这仿佛给了他支撑的力量,才使他没有瘫倒在地。
“赞美您……”
他低声喃喃,眼神虔诚。
手中的那枚项链是有棱角的,他却浑然不觉,手心的软肉直直冲了上去,刮蹭摩擦出鲜血淋漓的痕迹。密教的狂信徒最爱的就是鲜血了,不管是牲畜的,还是自己的,他们以此祭祀取悦主,在他们看来牺牲就是自身的荣耀。
他欣悦地看着自己流血,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回归。
这里离中心银行很远,他已经翻出了警员们的包围圈。
只要再休息一会儿,他就能恢复主赐给他的能力,然后继续下一趟旅行,搜罗更多的祭品,把这些献给祂——
“你们还挺接地气的,我头一次见到邪/教徒直奔银行抢钱的,没有血祭,没有羔羊,哦,我忘了,你的同伴不就是你的羔羊吗。”
一道戏谑的人声打破了他的幻想,马克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到那个在银行里黑发青年抱肩站立。
随后对方脚下的靴子一转,踏过那些代表厚重岁月的石板“哒哒”向他走来。
“你也是被神赐之人。”
马克面露警惕地后退,双手背后,想要尽量拖延时间,不动声色地调动异能,企图再一次逃跑。
林诺给他做了一个异能标记,等于已经把猎物牢牢握在手中了,于是怜悯又轻慢地注视他,“邪/教徒都是把异能称作所谓什么神的恩赐,却一点也不相信这是自身的进化吗?”
打压,否定,对方不信神!
本来神情淡漠的马克立刻被触碰到了底线,他勃然大怒,阵阵涟漪在他身后化为无数即将成形的门,逐渐对着林诺靠拢,像是一次气势汹汹的围剿。
“你怎么敢——如此——蔑视神的威能?!!!”
“大概是我的那位‘神’太好说话了。”林诺作出苦恼的神态,自言自语,“祂只会一昧满足我的所有要求,什么都允诺我,从不惩罚我,助长我的野心——”
“你说,我有必要去祈求祂的垂怜吗?”他轻笑,“诶,你们该不会是要辛辛苦苦才能得到祂的眷顾吧?”
“这不是很简单吗?”
“不会吧,不会吧?”
来了,林诺的自动开启怼人技巧,他最喜欢戳敌人痛脚,甚至还没有大肆嘲讽,但已经激怒了对方。
听了一通凡尔赛的马克更加暴怒,脸庞疯狂之色熊熊燃烧,随之面色苍白,失血般飞快带上病气。
“异教徒!”
“不要生气啊——”
这声低语骤然响起在他的耳畔。
马克似有所感地转过脸,林诺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他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在身边,对自己微微一笑,接着是一只手放到他的头上猛地按下去,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
“有时候真想给你们这群家伙洗洗脑子。”他懊恼道,“可惜让你活着,不然可以直接劈开你的脑壳嘛。”
所以,你的洗脑是物理的吗?
马克想着,脚下一个踉跄,双腿下陷,坚硬地面好像突然变为了烤化的黄油,他像一只小虫子慢慢被包裹在泥泞之中,在反应到这一切之时,他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然后,他就错过了林诺陡然古怪的神情,那是一种得到满足又憎恨厌恶,然后像一副狰狞面具戴在面上的怪诞。
林诺站在原地,皱着眉。
饥饿席卷了他,然后是饱腹感。
他弯下腰,捂住腹部,凝雾的虹膜泛起一线猩红。
熟悉无比,像汹涌海浪突入袭来,击溃他的理智,精神上的焦渴像一片期望雨露的贫瘠土地,又或许在等待唯一的玫瑰降临。
他的异能…在喜悦,它欢呼雀跃地把马克吞了下去,就差饕足地打个嗝了,正是它造成了他的异样,它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它渴望,他就渴望,它喜悦,他就——
林诺说:“妈的。”
喜悦个鬼。
时间线回到当下。
好的,他的异能失控了。
因为太想消化这个邪/教徒加劫匪头子。
它们造反了。
“不要乱吃东西,吐出来!”他几乎要抓狂了,但异能不听话,心不甘情不愿在周围荡起一阵起伏的波浪,像一个人拍拍肚皮,告诉他想都不要想。
他觉得他的异能是活着的。
因为有时它们会有点自主思想。
——在特别想生吞某些人的时候。
它们会对特定目标表达出强烈的食欲,这是第三个例子了,前两个例子是他的那个神,还有他的爱人…米若尔。
首先,他不是个食人狂魔,异能想吃的不关他的事,但他们真的很下饭诶!林诺只要一看到他们,情绪一波动,给自己搭建的防线就要几乎破了。
美味佳肴在眼前天天晃悠,林诺一直在克制,克制都要疯了,但他什么都不能做,不然他某天就要真正上某台的法制节目了。无论是邪/教男子怒而啃食雕像而亡,还是某公务员是隐藏的汉尼拔,杀死爱人后美美吃了一顿,这些最好都不要成为现实。
“好吧,我要采取点特殊手段了。”他面无表情道。
他看着自己的手。
五指舒展伸出,靠近张开的嘴边,逐渐探入口腔,他特地没脱手套,粗糙感让他略微不适,皮革特有的气味和未褪的硝烟味引起了强烈的刺激,这多像一个奇妙的暗示。
但他没有任何感情地在进行。
搅动。
摩挲。
人的口腔是很敏感的,被常常用来做不道德的事,顺下去是扁桃体和咽喉,他在粗暴地动作,指腹擦过舌苔的颗粒,一次次蹂/躏,直到胃部的胃酸上涌,颤栗十足。
他捂住了嘴,没有真正吐出来。
手指伸出,纯黑色的手套上沾了亮晶晶的液体。
催吐是很辛苦的,但他不需要真的吐,只要有感觉就行。在肉/体强烈的抗议下,某种意义上受到波及的异能被恶心到了,于是反胃地吐出“胃囊”的食物——那个倒霉蛋。
最大的倒霉蛋是他自己,差点翻车。
对方没缺胳膊少腿,晕了,但林诺没空管他了。
因为激烈的食欲还在。
他忍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压迫,肢体轻轻抽搐,眼角泌出泪水,几乎像是樽悄然落泪的凄美雕像,他闭眼时刻有奇异的圣洁,接着大口呼吸喘气,抵抗本能是很难的。
于是,他寻求了其他的帮助。
他颤抖着,去用力亲吻无名指上代表婚姻结合的戒指——这是他自愿带上的枷锁,低低祷告。
据说无名指是连接心脏最近的地方,他像是亲吻了躁动的心脏,用吻安抚它,被输送的血液在血管平缓下来。
“亲爱的,我亲爱的。”他狂热地喃喃低语,虔诚无比,竟然分不清他和地上倒着的那个谁才是真正的狂信徒。
“请让我为你坚守理智,让我得到永远的清醒。”
冰凉的戒面抵在湿润了不少的嘴唇上,闪闪发亮,一个皈依于爱情的信徒在热烈祈祷,他的话语如诗如歌,胜似火焰的滚烫。
良久,终于平复。
他长舒一口气,弯腰扯掉了马克脖颈的项链,它在光下翩翩起舞,形成一个棱角分明的轮廓。
林诺轻轻道:“北极光。”
——这是他们的象征物。
*
彼岸的另一头是夜晚。
芙罗拉很专心地收拾行李,反复检查,直到一个黑影悄悄潜入了她的住所,声音低沉道:“你真的要为他效力吗?对那个圣子?”
芙罗拉的动作一顿,手突然攥紧了。
本章是狂信徒大比拼,不管是受宠程度还是信仰程度,马克先生都完全输了呢(怜爱),米若尔,你老婆又纯又辣,叛逆又忠诚,还不快谢谢我给你找了个好老婆(开始胡言乱语)。
要不是怕口口,我可以写得再大胆一点的。
以及大家,本文会在周三入v哦~
明天八点的更新看完后,0点还有超肥的一章,我等你们,留下来好吗?(星星眼.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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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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