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夏夏抿唇，意识到万剑冢对来者的考验已经开始。

远处传来野兽的嘶吼，方夏夏立马将阵法起笔，阵法每一个转弯，每一个笔画她都了然于心。

只是一瞬，阵成。

方夏夏松下紧绷的肩。

她只是修为进步较快，但若是真的让她实战，还是有些没有把握。

现在的这个阵法，能够为她掩护气息，至少短时间内还不会被发现。

野兽的嘶吼声逐渐转换成哀鸣，夹杂着天崩地裂的撞击和晃荡，哀鸣逐渐变得呜咽……直到消失。

听起来那边的战斗要告上一段落。

方夏夏侧耳倾听，耳旁是脚印踩踏在雪地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是秦宇元，还是方羽。

脚步声愈发靠近，方夏夏转过头，一只雪狐扑面而来，她的眼鼻瞬间被柔然的毛发覆盖，温暖香甜的味道侵占大脑。

“呜呜呜姚主我好想你啊！”带着哭腔的成年男子声音响彻环绕在方夏夏四周。

方夏夏一瞬就想起来眼前的狐狸又是谁。

那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即使她没有失去记忆，也需要点时间才能够想起来的时期。

那时她诞生在一片雪山中，实在寒冷。为了能够舒服的长大，她抓了一只小狐狸为自己暖床，待到成人，她头也不回地丢下了小狐狸离开。

“呜呜呜呜呜呜姚主，你说先出去探查外面的世界，等站稳脚跟了就来接我，我一直都很乖，一直都在等你。”

差点忘了，这只雪狐最善于辨别真伪，依靠灵魂识人，这也是她将这只狐狸扔下的原因。

万一小狐狸知道了她的身份，每一世都非要跟着她，那真是很烦恼了。

不过，还是被抓到了。

“姚主，我们成亲吧！”

停停停！

等会！

方夏夏一把拉下小狐狸，严肃瞪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成亲？”

小狐狸心虚移开眼，“没……没说。但是姚主不可以和我成亲吗？”

方夏夏没好气，“不可以，我拒绝。”

小狐狸前爪乱挥，“可是……可是……凡人们都说，睡在了一起，就该结婚……姚主是想用完就不认……吗？”

小狐狸的声音越来越小，方夏夏听得额角直跳。

她抓住重点，决定恶人先告状，“我记得我走之前告诉过你不要出去，你被着我偷偷出去了是吗？”

“我……我……可是你好久没回来，我担心……”

“嗯。但你不听我的话出去了。”

小狐狸“嘤嘤”两声，突然化成了人形。

他挣脱方夏夏的桎梏，一张带着明亮笑眼的脸凑近她，开始耍赖：“我不管我不管，你走了这么久，我都找不到你，我就要和你成亲……”

“和谁成亲？”

冷不丁的问句响起。

是方羽！

方夏夏赶紧用力推开小狐狸，“姚白，你不要没羞没燥的，我不就和你一起待过一段时间，别整的我好像和你有过什么山盟海誓……”

“可是姚……”

“我现在叫方夏夏！”

“哦。”姚白耷拉着狐狸耳朵，“夏夏，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方夏夏想扯扯嘴角以示轻松，但看到方羽严肃不认可的眼神，她正了正神色，“师叔！姚白，姚白就是我进归一派之前遇到的，我那个时候年纪小，雪山那么冷，我就独自一人出来了，姚白一只雪狐适合待在雪山，我就没叫上他。”

姚白耳朵动了动，想说才不是的，他认识夏夏的时候，夏夏都成年了，比现在年龄还大……他刚准备开后，被方夏夏瞪了一眼，噤声。

方羽见她和那只狐妖眉来眼去好一会，打断，“看来，是我做错了，本就该放你自由。”

方夏夏正忙着制止姚白“胡说八道”，听见方羽的话，愣了一瞬。

自由？

什么自由？

还没想明白，方羽又一击重磅，“最近修仙界和魔域很快就会有一场恶战，不若你就留在此处，待一切平息后再出来。”

什么？

方夏夏觉得自己耳朵大概是出问题了，方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临阵脱逃，她方夏夏是要被耻笑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她方夏夏什么时候怕过这个。

方羽是想让她避开这次浩劫，他发现什么了？

另一边姚白听到这话开心极了，“夏夏，我又可以和你在一起了！”说着，又要跑过来抱住方夏夏。

她捏决，将姚白变回原型，然后抱进怀中。小狐狸顺从极了，在她怀中安安分分享受她的抚摸。

方羽垂眸，小狐狸正埋进方夏夏胸口，他不免又冷了脸。

方夏夏没空去在意他的脸色变化，只想证明自己，“师叔，怎可如此说，我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

方羽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看来也是。”

见方羽也认可，方夏夏平静下来，询问道：“我们现在要不要去找秦宇元，还是就在此地等他？”

嗯。”方羽瞥了眼小狐狸，“这只狐狸呢？”

方夏夏这才注意到怀中已经眯起了眼睛的小狐狸，听见方羽的声音，他嘤嘤嘤了几声，“夏夏我和你一同去，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方夏夏抬眼，道：“带上？”

方羽默了几瞬，莫名哼笑了下，嗯了声。

方羽在前方带路，方夏夏在后面一路跟随。

姚白变回了人形，在方夏夏身边不断叽叽喳喳，“夏夏你放心，我变回人形自己走，不让你抱。”

平时都是天命书在自己脑袋里说个没完，今日破天荒天命书安静了，多了个碎嘴子在一旁。

好在这个碎嘴子只是看起来单纯好骗，虽然一直在问方夏夏问题，却并没有透露出她会无限复生的事。

就是话实在是太密，让她有点头疼，方羽也回头警告了好几次。

但每次姚白都是表面乖巧答应，没一会又开始劈里啪啦一大堆话倒出来。

方夏夏就差捂着耳朵跑掉了。

雪山归于了平静。

周围只剩下看不到边际的白色。

方羽带着方夏夏到了万剑冢的边缘，他面带不忍，“夏夏，你想好了不留下来吗？”

方夏夏知道他的意思。

万剑冢会识别出需要长剑的朝剑者，然后开始磨练并考验。但对于其他并非剑修的人来说，此地实乃一处修行良地，因此也会有三三两两的修士陪着剑修来到此处。

从边缘靠近，再往前踏上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此地虽不致死，但一旦进去，只有度过所有考验才会被放出来，否侧长留此处。

若是她不能在浩劫开始前离开此处，她也就不用参与此次作战。

若是她能顺利出来，当然也能够在此次与魔族的对抗中有自保之力。

但这是浩劫，浩劫后，无一人生还。

方羽并不知晓，他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劝退。

方羽耐心等待着她的答复。

万剑冢，只会允许修士独自一人历练。

所以只有她一人。

方夏夏歪头想了想，“能不能不……”进去。

天命书：“不行，必须进去！”

方夏夏的拒绝被堵在喉咙。

方羽：“你选择，与……这只狐狸留在此地？”

方夏夏舔舔唇，试图争取：“我不想留下来，也不想进去……不可以吗”

方羽收回视线，远远看向西边，像是在沉思。

天命书：“不行，你必须进去，这是任务！你若是不进去，秦宇元会死在里面，你必须去救他。”

方夏夏在神识中拒绝，“不去，爱死不死，这是他既定的命运轨迹。”

天命书：“不可以，夏夏，夏夏，秦宇元……秦宇元是你阵法的阵眼之一！”

方夏夏迟疑。

“你是说，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族至宝？”

天命书：“是。”

方夏夏苦笑，对方羽说：“师叔，我愿意进去，姚白就交给你照顾了。”

方羽回过头，有些意外。

“我会在外面等到秦宇元出来，到时若你还未出来我就会离开。”

方羽走近她，伸手。

方夏夏迷茫看他的手，伸手握住他。

方羽笑了，“小狐狸，交给我。”过了会，补充道：“变成原型，交给我。”

“哦。”方夏夏讷讷缩回手，捏决把姚白变回原型，不顾姚白的挣扎，硬塞给方羽，叮嘱道：“好好照顾他，姚白胆子很小的。”

方羽摸摸要被僵硬的背，答应：“自然。”

姚白两眼汪汪，想让方夏夏带他进去，可他也知道，万剑冢从来不会允许两人同行，除非他是她的契约妖兽。

对啊，他可以与她结契！

这么想，他也这么喊了出来，“夏夏，我们可以结契，结契我就可以进去了。”

方羽：“不可。”

姚白炸毛：“为什么不行，方夏夏本来就该和我成亲，结契凭什么不行！”

方夏夏连忙捏住他的嘴筒子，把他后面那些乱七八糟大逆不道的话憋回去。

“师叔师叔，他年龄小不懂事，别听他瞎说！”不等他回应，方夏夏直直跑进万剑冢，顺手还对姚白施了禁言术。

方夏夏一路飞跑，翩跹的衣摆随着长发飘扬，眨眼间，消失在眼前。

等看不到方夏夏了，方羽低头看向怀中的狐狸，轻轻在他背部抚了几下，解了他的禁言术。

“你们，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