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保护弟子，天经地义。

方夏夏不会自作多情多想。

她只觉得，师叔很好，对大家都很好。

方夏夏关了房门，准备睡下。

大概在万剑冢里太过于费劲了，对于过去的记忆没有任何头绪后，身体的疲惫感瞬间就涌了上来。

醒来时，外界呼啸的风声已经停止。

天命书飞在她的头上，方夏夏把天命书拉下来。

天命书：“你醒了，他们下去了，就差你了。”

方夏夏本来还模模糊糊的双眼，陡然睁大。

“到了？”

“早就到了！”天命书扇着书页，“方羽看你还没醒，就没收起这个芥子舟。”

方夏夏愣了一瞬，发梢翘起。

她慌慌张张爬起来，打开房门，冲下芥子舟。

方羽贴心把芥子舟停在她的院子门口，方夏夏一下去，抬眼就是自己的院子大门。

大门正开，方夏夏走进去，方羽正躺在她的躺椅上，转过头来。

“醒了。”

方夏夏不好意思走近，“师叔，你可以叫醒我的。”

“嗯。”方羽正了身子，闭眼。长睫洒下一片阴影，叶片重叠的碎光打在他的面上，增添了一份光彩。

这是方夏夏从未想过的一幕，方羽在她的院子中，在她的躺椅上。

她斟酌着要不要把方羽叫起来，可又觉得方羽也需要休息，这也没什么不好。

方羽突然又睁了眼，看向她，嘴角勾起，“看我做什么，这里不让睡吗？”

方夏夏被他的突如其来的笑惊了下，听见后面的话，她又更加慌张，：“没……没有。”

怎么可能不让呢，只要是方羽，无论从哪个角度，她都不可能拒绝。

得到答复，方羽复又闭上眼，哼哼笑了几声，“那就不要这么盯着我，你也去休息休息吧，秦宇元说你在里面救了他很多次，应该也很累了……”

方夏夏手忙脚乱离开，进了房间，无声无息张牙舞爪了好一阵子，才归于平静。

她拿出天命书，下巴磕在天命书上。

“天命书……我觉得不对……”

天命书欣喜，“你终于发现了！”

“方羽有点反常。”

“什么什么？”

终于发现方羽对她有一些不一样了吗？

“方羽从来没有主动接近过我，自从我说了喜欢他之后，他甚至躲着我……”方夏夏平复下激动的心，理智陡然清醒，她开始尝试着推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我在想……是不是姚白这小子，说漏了什么！”说着，她内心惊呼，“方羽知道了什么！完蛋了，他不会要把我赶出去了吧？那他现在在外面……不会是想监视我，抓我把柄吧。”

方夏夏越思考越心惊，天命书已经沉默。

她翻来覆去，睡不下。

于是起身，推开门，还特地搬了把椅子，在方羽身旁坐下。

“嗯？”方羽睁眼，不解她的举动。

方夏夏斟酌着开口：“师叔……姚白……您觉得如何？”

“姚白？”方羽想了想，一只白狐狸，有什么特别的？

他笑了，“怎么了，怕我对他不好？”

“不……不是……我……就是有些好奇。”方夏夏抓紧膝上的衣裙，舔了舔嘴，“我之前与姚白一同时，年纪还小，对他的印象也不太深了，而且……我那时候小，怎么可能答应他要成亲……”

方夏夏说着，双手搭在躺椅上，躺椅瞬间往她手力度的方向陡地一偏移。

方羽没来得及防备，突然震了一下，抬眼就看见方夏夏睁大的双眼，蓝色的发带飘荡而下，从他眼前扫过，发丝倾泻而下，缠绕在他四周。

方夏夏眨眨眼，愣了下，毫无预兆又收了手。

躺椅又荡回去。

方羽被这么一下弄得脑袋磕了一下。

他皱眉起身，方夏夏以为他是被自己这下搞得生气，想要挽救，起身上前，想要顺着他把他扶起来。

甫一起身，就没站稳，绊倒歪下，她另一只手立马撑在够得到的地方，方羽见状也顾不上头上的疼，想要去稳住她。

方夏夏的手压上躺椅边，躺椅跟着倾斜，歪下来，她的重心彻底失去了平衡，只能顺着往下倒，正好倒在了方羽接她的胳膊里，眼前就是方羽的喉结。

喉结一上一下，方夏夏感觉手指痒痒的，想要摸一摸这个东西，怎么还会动。

但她忍住了，手指只是悄悄摩挲了几下。

脑海里满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方羽不会真要把她赶出去了吧。

方羽想赶她，师父能不能救救她……

她不敢抬头，怕一抬头见到方羽震怒的脸。

虽然她没见过方羽生气，但想一想也有些好奇。

想着，她就准备抬头。

刚刚初现端倪，就听见方羽清了清嗓子，道：“没事吧。”

好像没生气？

“没……没事。”

“嗯，那可以起来了吗？”

“哦……起来了起来了。”方夏夏连忙起来，整理了下衣衫，整理好心情，才用了从容的表情抬头。

这一出过后，方夏夏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何出来，她盯着方羽，也不出声。

方羽整整衣袖，起身准备离开，路过她时，侧过脸，道：“姚白就先待在我这，你好好修炼。”

目送方羽离开，方夏夏还是一脸茫然的状态。

事情发展的太过于奇怪，方夏夏也没想到这么容易方羽就离开了。

她的那些堪称大逆不道的举动，甚至也没有引起方羽的呵斥，这么容易就翻了篇。

所以……

方羽到底知不知道她的秘密？

知道多少了？

知道什么了？

但也可能不知道。

不然按照方羽的性子，第一时间大概就是将她逐出归一派。

这么一想，方夏夏又安下了心来。

也许只是她想多了。

也许方羽只是因为最近太过于忙碌，所以在这休息一会。

方夏夏笑笑，暗嘲自己的敏感。

知道了又如何呢，离开归一派她又不是不能活。

天命书从屋内慢悠悠飞出来，方夏夏正呆站着一动不动，它试探喊了声：“夏夏？”

“怎么了？”

“你没事吧？”

“没事。”方夏夏接过飞来的天命书。

“那你在这站着做什么？”

“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想得有些太多了。”方夏夏不太确定道，“我居然开始担心方羽会发现我的身份，开始害怕失去归一派这些人……这实在不像我。”

“是嘛……”天命书躺在她手里，心虚道：“也许只是你的错觉，说起这个，你不觉得方羽更奇怪吗？”天命书努力引导她朝着另外的方向想。

“奇怪……确实。”方夏夏肯定点头，“但再奇怪也不是我该担忧的。”

天命书彻底沉默。

方夏夏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

方羽快步离开了方夏夏的院子，一挥袖收起了一旁的芥子舟，匆匆离开。

心中的跳动迟迟未缓，少女呆滞懵懂的神情仍旧扎根在脑中，潋滟如水的眸中只有他，他的心跳好像那一瞬停滞，世界中好像只剩下她，呼吸声在耳边起伏。

就好像……

自从知道她的身份存疑后，似乎他的欣喜大于了怀疑，那些曾不被正视的东西，借着这样的机会一拥而上。

她轻柔的呼吸拂过喉间，痒意从心中蔓延而上，连她身上的香味都那么引人向往。

想要将她扯入怀中，将自己浸入氤氲气氛中，沉溺其中。

方羽呼吸逐渐加重，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初初显露。

……

他一路直奔自己的院子，思绪混乱。

他像一个被垂线木偶，只要见到方夏夏，就会不自觉被她的一举一动带着走，被她的言语扰乱心神，被她的信息打乱所有的谋划。

他本以为。

他本以为。

那些只是他多虑敏感的产物，直到今日。

直到那些阻碍他的理由变得不堪一击。

他终于看见了自己的**。

……

“你回来了？”姚白在睁眼，起身伸了个懒腰，“夏夏还好吧，她应该累坏了。”

方羽又有些害怕，若是那只是他无意间听错了，也许那些是他的错觉。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

姚白走到他面前，前爪扒上他的双腿，“你怎么了，夏夏出事了？”

“姚白……”方羽低头，问他，“夏夏今年多大了？”

“多大了？”姚白松开前爪，狐狸脑袋歪着，“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

“你们不是一同长大吗，她不是应与你差不多的年岁吗？”

“你说这个……是这么个理没错，可她会换身体啊……我怎么知道她这个身体多大？”

夺舍？

方羽按下心中的困惑，继续随意开口，“每一次身体都是从小长大吗？”

“对，感觉是这样的。”

方羽大概知晓了。

不算夺舍，也许只是转世会带着之前的记忆。

这样一切都说得清了。

孤女在秘境中存活，获得天命书的认可……或许不是她获得天命书的认可，而是天命书本就是她的。

这一切不过都是猜想……

但方羽不在意真相，他想知道的已经知晓。

“谢谢你，姚白。”他诚心道谢。

姚白身上的毛瞬间炸起，“你……你你你，都知道了？”

方羽撇了他一眼，未言一语，但一切都已经说明。

“你你你……我告诉你，你要是对夏夏不利，我不会放过你的！”说着，他呲出尖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