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这还是江颂香第一次这么有耐心。

她说是掘地三尺,便是真的掘地三尺。

她把自己当雷达,神识一寸寸的探,一根草一支花都不放过,连沈霏玉看了都有些惊讶。

但是等到江颂香把整个翟亭山翻过一遍,也没有找出那一页纸妖的存在。

江颂香:“难不成,它逃去外面了?”

翟亭山遍地都找不到!

沈霏玉略一思索,否认了江颂香的说法:“没有这个,它走不远。”

他们手上的是它的法衣,没有法衣,书妖实力大降,翟亭山被清扫过几遍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外面就说不准了。

它迟早会回来。

江颂香眼睛一转:“你把那书给我。”

沈霏玉从乾坤袋里拿出来递给江颂香。

江颂香神识探在书本里。

沈霏玉站在一边,目光落到江颂香身上。

他记得,前几日江颂香还不会运用神识,神识离体之时身体还会休眠,而现在江颂香已经能边控制神识,边和他讲话了。

当初他学神识出窍,到驾轻就熟,也是系统地学了五天才会的。

但是这个江颂香没有学,甚至是自己野蛮生长,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种事情并非是初次,她学御剑也是如此,总是能够迅速学会,极快上手。

她无疑是个天才。

他原本觉得这个世界了无生趣,每个人都按部就班地过着前世的人生,傀儡似的活着。

曾经的江颂香也是如此,后来他挖开了她的脑子,阅读了一遍她的记忆,好像她的生活除了给他使绊子,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会出现“江颂香”。

她是鲜活的,明媚张扬地挤到他身边来。

沈霏玉一开始是感到不习惯,她是这样的突兀,是平整的纸面凸起的波纹,有时候他想要抚平,又想要留着,看看这波纹还能掀起多大的风云。

江颂香意识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眼神一转,就见沈霏玉直直地看着她。

江颂香抬起手,给了沈霏玉一个脑瓜蹦:“呆子,看什么看,来帮本小姐找点线索出来!”

沈霏玉手指摸了摸,些微的痛意蔓延,不疼,还有点痒。

神识没有扫到什么东西,江颂香也有一点泄气。

她单知道这东西还有残存的妖气,但是不确定这本书是否还和那书妖有关联,能不能反向追踪到它。

沈霏玉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之前我检查过,它将这本书的联系断了个干净,若要以这个查会很难。”

江颂香盯着那本空白的书,忽的灵光一闪。

“你有笔吗?”

沈霏玉拿出一套笔墨。

江颂香深沉的看着那套笔墨,很好她不会用。

“帮忙磨个墨。”

沈霏玉看了江颂香一眼,拿起墨块放在砚台上缓慢转起圈来。

江颂香抓起毛笔,浅浅沾了一点墨,在书上写起字来。

沈霏玉抬起眼,眉头一点一点蹙起。

江颂香写的字,也太差了些。

江颂香划下第一笔,是中规中矩的小楷,这还是她小时候字太差,她妈看不下去,带她去报的写字班练出来的字,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可以去练。

她写了两个字,上面写了一个烂,下面写了个书。

组合起来,便是烂书。

墨水迅速被吸收成一个圆,直接从书页里吐了出来,没有准备的江颂香被墨水喷了一脸。

江颂香确定了,这个书衣没有意识,所以这个书妖肯定和书有联系。

江颂香:“岂有此理!”

书页里冒出字来。

“且看那厮,竟被秀才老爷打了个落花流水,鬼哭神嚎,远处卿卿小姐偷红了脸,暗送秋波......”

很快墨水消失了。

江颂香看到这句话,当场怒了。

这破书居然还敢来挑衅她!

“你不是爱看狗血故事,我让你看个够!”

她一擦脸上的墨水,大笔一挥,写了一个《花亭艳》第二部,续了那书生和卿卿小姐的故事。

《花亭艳》原书里面,除了那些俗艳的内容外,故事线就一条,说的是种/马书生入赘,妻子为他生了五个孩子,他又娶三个小妾,”家庭圆满”的故事。

一切故事都是为了满足书生yy而产生的情节,江颂香看的恶心作呕。

她越写越来劲,墨字消失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她写字的速度。

一边的沈霏玉时而皱眉时而惊讶,到最后看江颂香的眼神古怪。

而藏在书页里的书妖见自己的书被乱写,生气又不敢发作,疯狂吸收着墨汁,结果就看到了这样一行字。

卿卿小姐命不久矣,想为书生抬续弦,书生虽不忍,但为了完成卿卿小姐最后心愿,只得含泪答应。

这是什么话!

书妖气的七窍冒火,恨不得把全部的墨汁喷到江颂香的脸上。

但是看到下一句话它的胃口又被吊了起来。

卿卿小姐原本属意自己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亲同姐妹的侍女,但是谁知在安排续弦时,风声走漏了出去,三房的小妾都闹了起来,谁都想要争抢继妻的位置。

原本与卿卿小姐平日不对付的小妾们纷纷向卿卿小姐示好,卿卿小姐不好决断,于是就卿卿小姐举办了一场家宴,请书生一起来,由此来订下正妻之位。

书妖开始思考那三个小妾究竟谁能够成为正妻。

它虽然不是作者,但是这本书里每个文字它都烂熟于心。

二姨娘虽然乖顺可人,孕有一子一女,但她是别人之妻,书生醉后......当正妻不光彩。

三姨娘是位名伎,为人很是泼辣,在一般人家里也不会有机会当正妻。

四姨娘是书生的表妹,天真不问世事,只懂风花雪月,账本都看不懂肯定不会是她。

书妖也跟着发起愁来。

很快文字又浮现了出来。

这日,卿卿小姐安排了席面,请了书生来,又通知三房姨娘前来赴宴。

等菜全部上了桌,一脸病容的卿卿小姐与书生同坐一处,瞧着三位颜色正好的三房姨娘,又笑着道:“夫君,你看着这些妹妹里,最合适当正妻的人是谁呢?”

这话本不该放到台面讲,但是书生想卿卿小姐命不久矣,指不定哪日走了,摊开来说也省事。

书生眉毛一皱,仔仔细细地从打量着自己三位美妾,三位美妾均回以娇柔的笑。

这实在是难以决断。

书生推诿道:“还是由娘子决断吧。”

最懂事的二姨娘开口道:“妾身柔弱不可依,这样大的差事我担不住,便由姐妹们来吧。”

伶俐的三姨娘道:“我这样的身份是拿不住的。”

只懂风花雪月的四姨娘道:“既然你们都不要,那只能我来了。”

此话一出,宴上的人脸色各异。

书生细细思考,四姨娘什么也不懂,怕是操持不好这个家,但是她们都不要,便也无人可选。

可他又转念一想,不会也可以学,便也同意了。

四姨娘兴高采烈:“妾身必不负夫君所托。”

卿卿小姐见正妻之位定下来了,便开口道:“开席吧,饭菜要凉了。”

四姨娘亲亲热热地给书生夹菜献殷勤。

其他两位姨娘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看四姨娘得意,脸上的笑也挂不住。

三姨娘最压不住,而且她平日多有挤兑四姨娘,等四姨娘上了位,不得摆着正妻架子压自己一头?

在大家准备举杯同庆之时,三姨娘摔了杯子。

“郎君,我要告发四姨娘与马夫私通!”

读到这句话,书妖震惊的要死!

天底下居然有如此荒唐的事情!

书生的姨娘,怎么会跟马夫私通!

四姨娘吓得小脸煞白,看向自己的书生郎君,大喊冤枉。

四姨娘:“你含血喷人!”

三姨娘不给四姨娘任何辩解的机会:“我都看到了,我还看到了你与那马夫在车里亲亲我我!你还说夫君不如他!”

书生原本是相信的四姨娘的,但是听到后半句话,脸都黑了。

卿卿小姐派人去查,果不其然,在马夫床上寻到了四姨娘的肚兜!

书妖:嘶!

书生气的不轻,狠狠地扇了四姨娘一巴掌:“我要写休书,我要休了你这淫/妇!”

四姨娘见自己的事败露,恨恨道:“三姨娘,你以为你做的事没有人知道吗?”

书妖:哇哦!!

三姨娘:“我,我又有什么事?”

四姨娘忿火中烧:“我看到了你一月前请了大夫!我还打听了,你已怀孕有一个月了,而郎君两个月没有回家,十五天前才回。”

书生看向美艳的三姨娘,震惊地说不出话,没想到整日打雁的他,竟然被雁啄了眼!

三姨娘呼天抢地:“你这作死的东西!”

卿卿小姐立马请自己的大夫来给三姨娘诊脉,果不其然,三姨娘已有两个月身孕。

见自己怀孕之事暴露,三姨娘瘫坐在地,捂脸哭泣。

书妖什么世面没有见过......这个它还真的没有见过。

它直呼不可能,但又恨不得江颂香马上出来个结局。

书生气的两眼发黑:“你们这两个淫/妇!我,我!”

二姨娘连忙安慰,贴心地递上一杯茶水:“郎君歇歇气。”她虽然嘴上安慰着,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她白捡来一个正妻当!

“还是你懂我。”书生喝了口茶,没滋没味,看着还在互相攻击的两个人,心头的火又上来了,“二姨娘,今日你做主,把这两个,两个蠢妇送走吧。”

二姨娘欢天喜地地应下。

原本互相吵吵的两个姨娘也不吵了,杀疯了的三姨娘看向书生,语气尖锐:“你觉得二姨娘就干净了?你不觉得她生的两个孩子根本不像你吗?”

书妖倒吸一口冷气,直呼刺激。

这,这,这书生不得成了一个绿头王八?

书生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体贴温柔地二姨娘。

他惊怒地回想,二姨娘的两个孩子眉眼似乎真的没有一处像自己。

二姨娘听到涉及到了自己的孩子,脸上温婉的面具也裂开了,上前跟两个姨娘吵嘴。

书生气的头晕眼花,浑身体软,还是卿卿小姐服了一把,才没有跌下椅子。

书生见这场闹剧,愤恨交加,心力交瘁,握住了自己正妻卿卿小姐的手,后悔的眼泪直流。

“这么多年,今日才知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

卿卿小姐一点点抽出了自己的手,轻声软语道:“二位姨娘的孩子,都不是你的,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书生眼泪凝在脸上。

书妖:什么!!!!

被刺激的不轻书生不断抖着身子,扶着桌子站起,他能文能武,辩口利辞,今日气的口歪眼斜,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不小心扯倒了桌布,一桌子菜都被扯倒,倾倒在他身上,满身狼藉。

那些菜还热着,烫的书生一身泡,但是他竟然生不出一丝力气来推走。

这时候的书生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他今日是怎么了?

原本和两位姨娘吵嘴的二姨娘担心的跑过来:“呀,夫君你这是怎么了?饿了吗?妾身喂你饭好不好?”

她拿起一碗烫菜,糊在了书生脸上:“夫君?够不够夫君?”

书生想起来了,方才就是她喂了他一杯水!所以他就没有力气了!

那一杯茶,很可能就是被下了药的!

书生舌头僵硬,只能用气音道:“你这,你这毒妇!”

二姨娘表情森冷,恨不得拿碗捂死书生:“是啊,我在被你羞辱的那一天起,我便死了!”

这时三姨娘也走了过来,一脚踢废了书生下面。

书生根本动弹不了,嚎都嚎不出声,涕泗横流。

她保养的长长的红蔻丹划过书生的脸,留下一道道血痕:“我本是清倌,就要从那鬼地方飞出去了,你这烂货竟也配沾我!我日夜都盼着你死呢!”

四姨娘娇声道:“姐姐们省点气儿,别弄死了,让我扇两个巴掌先啊。”

三姨娘:“是,刚刚这瘪三伤了妹妹,得给妹妹还手。”

下一秒十多个大耳光扇在书生脸上。

四姨娘使了十成十的力气,扇的气喘吁吁:“老不死的东西,真以为你那个烂叼谁都稀罕?如果不是你毁了我,我早去当个女官了!”

卿卿小姐嘴唇涂上唇脂,脸上红润,哪里还有病入膏肓的样子?

她蹲下,看着变成了猪头的书生,呵呵一笑:“昔日你确实堪为良配,可惜你却在我大喜之日作践了二妹妹,狗东西,你该死。”

书生怒目圆瞪。

卿卿小姐用酒灌入书生的鼻孔:“郎君,你就放心去吧,我都帮妹妹们找到了郎君,我你也不用担心,我的情郎来接我了,辛苦你这么多年为他人养孩子,放心吧,你九泉之下,他们会感谢你的。”

书生听到这句话,翻了个白眼,两腿一蹬去世了。

看到最后,书妖还有些意犹未尽。

它发觉,这时候的卿卿小姐和姨娘们,不再是书生的那些绮念,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蹦了出来!

书妖回想着话本里的情节,竟然隐隐能够与此合上!

二姨娘是被抢来的人/妻,三姨娘是清倌,四姨娘是书生强行看上的,而且书生确实是在新婚之夜做了两回新郎!

书妖感觉自己打开了自己新世界的大门,天底下竟有能写出如此奇绝故事之人!

书妖想,能写出这样的故事,那书者必然是它命定的主人啊!

书妖立马滚回了书里。

“祖银!祖银!你的小书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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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佑雪比起天资聪颖,心慈好善的异母妹妹来说。

她天赋平庸,自闭寡言,还总爱在暗地里使坏,为众人不喜。

后来,在一个无人所知的夜晚,她如众人所愿,离开了光鲜亮丽的云虚宗。

常佑雪翻山越海,被人收留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宗门之中。

小破宗门门板漏风,晴天总地震,雨天必发泥石流。

师父不良于行,师姐病弱,师兄眼盲,小师兄最能惹事,宗门总被他折腾的寸草不生,

她知道宗门有些小秘密,但是他们愿意给她一个家。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在寄渺山平庸的度过这一生时。

旧人们却因为旧事找上门,因为愧疚,想要将她劝回宗门。

病弱师姐起手一个搬山移海,人还没靠近就被砸进地里。

“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黑耗子,嗖一下就过去了,可吓人了。”

眼盲师兄听着坑内的人呼救,铲土埋人。

“不好意思,本人眼盲,听不到你们喊救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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