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放榜的日子到了，赵玉中举人了。

赵大娘家变的格外热闹，花鸢的爹花朝调任赶巧今日也回来了，蝇头子村的人大部分都去赵大娘家祝贺。

只有柳书在山里折腾她的粪，柳书把干了的粪泡进水里搅合形成粪水，新鲜的粪不晒或者不发酵威力过大，容易把地里的庄家烧坏。

晒干后杀菌在拌进水里稀释，威力就小了许多，洒进地里正好。

“来，二丫小狼，你俩一人提一桶。”

被稀释过的粪水没有刚开始那么臭，二丫本来想去提，却被小狼抢先一步两个木桶被他轻轻提起。

“我可以提两桶。”小狼提着两桶柳书处理好的粪水走在前头。

“行，你力气大。先提去王叔家东边那块地。”柳书说完开始弄第三捅粪水。

弄完三桶粪水，地上还有好大一片晒干了的粪，柳书提起粪水带着二丫去地里。

用葫芦做成的舀子，舀起木桶里的粪水，浇灌在枯黄不结果子的庄家里。

柳书只浇灌了一小片，她不确定是否有用，只能用一小块地做实验，浇完地的三人坐在地头。

柳书嫌弃手太臭，伸进旁边的水稻田里洗了手，稻田里的水稻已经结穗子了。

因穗子重水稻弯头，像个纤瘦的大美人。

柳书随手摘了把小麦碎，放在手心里揉搓碾压，把未成熟的小麦挤压出来，揉捏到了一定程度，打开手掌轻轻一吹。

小麦的壳子被吹走，剩下了浅绿色未成熟的果实，柳书把手心里的小麦倒进嘴里嚼起来。

“还挺好吃的。”柳书发出感叹：“你们也尝尝。”

二丫和小狼也照着柳书的方式，把小麦穗摘下来放进手心揉搓碾压，吹跑壳子，把果实倒进嘴里。

“好吃！甜甜的像麦芽糖！”二丫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摘了好几个，反正是自家的地。

小狼把脚插进水稻田里，水稻田里有小鱼顶着他的脚，柳书望着水稻田里，田里不仅有鱼好像还有虾。

日落西山

到了下午，太阳斜的很厉害，提着装粪水的木桶回去的路上，撞见了赵子铭。

他背着个药箱，应该是从那家就诊出来的，柳书手里还几个小麦穗。

柳书跑到赵子铭面前拦住他的去路，“赵大夫我请你吃个好东西。”

柳书把麦穗放在手心里给赵子铭看，赵子铭皱眉眉眼间有些不解。

他问：“这是作甚，还有你们身上怎么有股臭味。”

赵子铭捏着鼻子往后退，柳书闻了闻，“还有臭味，看来回家又要洗澡了。”

赵子铭想绕着他们走过去，二丫很懂柳书迅速用身体拦住赵子铭的去路，这次赵子铭要拿针扎她她也不退。

“怎么你也想拦我？”赵子铭盯着提着两个木桶的小狼。

小狼嘴唇动了下没有说话，而是抬脚往旁边走了几步，让赵子铭过去。

柳书只是觉着赵子铭好像比村里的其他人有趣，所以就想逗一逗他，没想去为难赵子铭。

“你不要逗他了，他好像不是很喜欢。”小狼对着柳书说。

柳书想也是，赵子铭怎么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回到家里三人分别洗了澡，洗完澡天黑了。

柳书跟小狼一个烧锅一个做饭，二丫偶尔在一旁帮忙，王大春去了赵大娘家里还没有回来。

三个人把饭做好，坐在院子里等着王大春回来吃饭，他们之间的年龄差不多。

原主比二丫大上一两岁，小狼应该跟她是同岁，这个场面很像是孩子等外出的家长回来。

王大春回来时手上带了不少东西，赵大娘家里摆了小宴席，村里的人几乎都去了。

就柳书他们三个没去，王大春把拿了的东西给他们加餐。

“怎么样？粪水洒完了？”王大春把东西往桌上一放问。

柳书听到粪水脸色不是很好，“叔，咱正吃饭不说那个。”

“爹别说了，好臭。”二丫嘟着嘴。

小狼不爱说话跟着点头，王大春笑呵呵的道：“也对也对，前几日可是臭死了。”

四人吃了饭，这次轮到柳书洗完了，柳书抱着木盆去锅底拿点草木灰，用干瘪的丝瓜刷碗。

晒干取自子的丝瓜，很像是现代用的海绵，家里的人就四个，一次两盘菜四个碗，锅不用柳书刷。

做完饭的时候，小狼直接就把锅刷了，柳书刷完碗甩了甩手。

……

过了几天，柳书跟小狼去看浇完粪水的地，那块稀稀拉拉的地居然有所好转，结的果子倒是没多，只是看起来比没浇粪水前有了生机。

柳书欣喜的把王大春拉来看，王大春摸着被粪水灌溉过的地大喜：“丫头你还真没骗俺，俺这就去告诉村长。”

没一会村长来了，这块地原本是王大春打算放弃的，现在因为柳书的粪水有了生机。

家家户户都开始收集鸡鸭鹅的粪便晒干，其实人的粪便也同理，包括人的尿液跟动物的尿液都有施肥的效果。

家家户户为了土地上的粮食忙碌起来，柳书时不时就去教村民，粪便要晒到什么程度，粪水要怎么搅拌。

日复一日，田里的庄家开始生机勃勃麦穗结的特别大，丰收季马上到了，蝇头子村一片欣欣向荣。

赵玉马上也要离开了，这一天柳书正在地里干活。

赵玉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说要带柳书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要见我？”柳书问。

小狼趟着水稻田走了过来，赵玉是他的老师，他对赵玉有着一种尊重。

小狼对着赵玉作揖，闷闷的叫了声：“老师。”

赵玉点头：“小狼你的字我看了，写的比之前好多了。我给你留下了些笔墨和宣纸，你干完活可以练习。”

小狼：“多谢老师。”

柳书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小狼的字能那么快进步，那是因为柳书偷偷给小狼开小灶了。

“什么人要见我？”柳书又问了一遍。

赵玉不愿多说，“你见到人就知道了，你要不先从稻田里出来，换身衣服去？”

柳书眯起眼睛看赵玉：“赵举人，不会是什么大人物要见我吧？”这一下子让柳书想起衙门的那群人，当即开口：“我不见！要见让他们来见我。”

“柳姑娘要见你的人，对于你来说算是大人物。此地她不合适出现。”赵玉拿柳书没办法，想着把人从水稻田里劝出来。

柳书从上到下看着赵玉问：“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赵玉疑惑答：“当然是粮食了。”

“你这样的举人都是吃粮食长大的，那你哪位大人物同样也是吃粮食长大的。田里生长着粮食，而我是种粮食的人。你和你哪位大人物的吃食都是出自我这等人之手，这是田生长粮食的田。”柳书特别强调“田与粮食”。

来到这里快有一年了，柳书早就受够那种高低贵贱的规则了。

更厌恶权势，仿佛在权势面前，柳书只是一只蚂蚁碾死了就碾死了。

赵玉对于这个时代是文化人，还是那种极为高贵的文化人，这个时候识字的人不多。

赵玉身上会有那种高贵的架子，架子会时不时漏出来，这让柳书很不悦。

“柳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赵玉想解释，他没想着柳书会因为自己的话生气。

“我不知道，我要去干活了。”说完柳书趟着水离开。

赵玉穿了一身白玉长衫，站在着稻田边上显得格格不入，白玉似的长衫很容易脏，赵玉徘徊了一会看向小狼。

小狼对赵玉摇头，他改变不了柳书的任何决定。

赵玉只好甩甩袖子离开，柳书以为赵玉丧气离去了，正在安心干活时，她听见一个女人再喊她。

“柳姑娘！柳姑娘！”

水稻田边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穿鹅黄色裙子的女子，柳书眯起眼睛看清人，一惊，原主的视力很好，柳书则是近视五百多度，还有一百度的散光。

可眯眼起眼睛看人的习惯没有改，柳书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

水稻田边上从刚才穿着白玉长衫的赵玉，加上了一穿鹅黄色衣裙的曲静意，曲静意旁边站着丫鬟。

今天日头很好，到了中午太阳挺晒人的，柳书头上带着草帽。

柳书慢慢走到曲静意面前，她身上有许多泥，因泥在水里泡着有淡淡淤泥的味道。

柳书盯着曲静意看，她被抓进衙门被迫打荒唐官司甚至被打板子，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曲静意，她的红绿灯糖葫芦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却不能卖了。

没有收入没有钱赚，小狼的腿不知何时能治。

柳书委屈涌上心头，弯腰抓起水里的一大块泥往曲静意身上扔，扔了一次还不够柳书扔了第二次。

干净的鹅黄色衣裙沾上了泥，甚至溅到旁边赵玉的身上，白玉的长衫也跟着脏了。

“你这个刁民干什么啊！”曲静意的丫鬟挡在曲静意面前。

听到刁民柳书更来气了，弯腰一个劲的挖泥往他们三人身上扔。

“好了！柳姑娘别气了，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赵玉身上脸上全是泥，跟个兵马俑一样。

柳书停下手，曲静意脸上倒是没有泥，因为都被她的丫鬟挡住了。

“柳柳姑娘，我自知对不住你，是我错真的对不住。”曲静意躲在丫鬟后面说。

柳书还是气，觉着让泥不过瘾想去扔石头，被小狼拦了下来。

“冷静。”小狼握着柳书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