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许老六被村长带着花狸子压去了城了,送了官,一路上燕娘都跟着,与他合伙偷过蝗神仙的刘三,在地里干活时看见他了。
燕娘一路上一直求着村长,村长的脸耷拉着抽焊烟,没出过一声,花狸子倒是在边上说了几句,其他跟着的人都沉默着。
……
等柳书不哭了,赵子铭给二丫把了脉说:“没事了,这几副药拿着每日一副煎着吃,二丫减减重吧。你赵叔我,把你从火场里抱出来,腰都快累弯了。”
说好了二丫很高兴,但赵子铭说她胖她就不高兴,躺在床上鼓鼓的小脸生闷气,吸了烟嗓子不舒服说话就疼,所以二丫以脸部表情来抗疫。
刚经历了失去二丫的恐惧,柳书一双眼冒着火星子瞅着赵子铭,“二丫哪里重了?还不是你体虚。”
赵子铭看着柳书那要吃了他的摸样,咽了咽口水把反驳的话也给咽了进去。
苏芙看着赵子铭那怂样有些想笑,但处于对大夫的尊敬她憋住了。
柳书打算修整一下,然后让苏芙架着马车带他们去城里接小狼,二丫听说能去城里,兴奋的每隔一会就问什么时候能走。
柳书手里端着粥问:“你没有去过城里啊?”
二丫喝了口粥,“没有,花小花花鸢花二牛他们都去过,就我没有去过。”
二丫刚说完三朵小花的名字,三朵小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了进来,花二牛抱住正在喝粥的柳书,冲击里过大差点把柳书手里的粥给撞撒了。
“柳姐俺们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以后再也没法一起去捡屎玩了。”花二牛随了他爹花狸子嗓门贼大。
柳书抿嘴,“我正吃饭哪,别说屎。”
花二牛吸吸鼻子,“嗯,不说。啊!柳姐你要是被烧死了,谁来给我们发工钱啊!”
花鸢凑过来,“老板确实到了发工钱的日子,每人六十文。”
柳书有种被烧死也挺好的错觉,“你们老板家都被烧了,上哪给你们付工钱。”
花小花:“所以你要因拖欠员工工钱跑路吗?”
突然一把弯刀拍在桌子上,柳书手里的粥最终还是撒了出来,大喊:“苏芙你干什么?!”
苏芙眯起眼睛双手抱胸,“我的工钱一个月二两银子,加上喂马的一共七两银子,老板月底了该结钱了。”
柳书看着没喝几口的粥,就那么光荣的撒在了她刚换的衣服上,而这件衣服是她唯一的衣服了,其他的衣服都被烧没了。
柳书看着那一个个嗜钱如命的嘴脸,咬牙切齿,“你们一个个都是讨债鬼吗?”
众人:“是的,老板。”
柳书想把碗给摔了,但又想着碗是赵子铭家的,她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不能再欠了。
柳书叹气,“等着。”
家经过一夜大火的侵袭,被烧成了黑炭,柳书望着被烧毁的家,只有院墙还保留原来的样子,只是西侧的院墙被烟熏成了黑色。
前院的菜地里的青菜都蔫吧了,种在柳书屋前的葱姜蒜被烧成了灰,柳书用被烧的只剩头的锄头刨了一会,葱姜蒜的根还在,只是裹着土被烧熟了。
柳书先是去了二丫的屋子,翻找了一会,也只找到了几个烧的乌黑的铁块,那是二丫及笄礼要带的簪子,衣服被烧的只剩几块布。
柳书又去翻自己的屋子,把藏好的银钱全翻找出来,钱是银子和铜做的,火势很大热度不够没有溶解它们。
幸好柳书当初没想着方便,把这些钱兑换成银票,不然全都要完了。
装着钱的木箱子被烧毁了盖子,里面的布做的钱袋也被烧了几个,柳书抱着没有盖子的箱子从木炭堆里走出来,她把钱清点一遍去了后院。
后院的屋子也塌了,周围的地上全是蝗神仙的尸体,明日还要给何若谷送三十斤的蝗神仙,看来这货是送不成了。
后院的屋子里柳书放了些调料,空气里闻着还有香味和糊味,她捡起地上被烧的焦黑的蝗神仙,看了看捏碎。
许老六来的时候带了东西来,应该是什么助燃的器物,柳书也算是在这里生活了能有一年,很清楚许老六的家庭情况。
就算许老六倾家荡产也买不了任何助燃的东西,蝇头子村几乎所有村民用的都是煤油灯,煤油灯里的油便宜,一小罐能用很长时间。
可味道很冲呛鼻子,只有没钱的人家才会用,那些蜡烛都是富贵人家才用,蝇头子村家里有蜡烛的,只有村长跟赵大娘家里有。
助燃的东西是油,但不是煤油灯的由空气里闻不出呛人又熟悉的味道,一定比煤油的档次要高。
柳书在后院站了会,想不出怎样给何若谷交代,她做出来的新品卖的特别好,何若谷要了许多。
正当柳书发愁的时候,身后有人叫她,一转头是刘奶奶跟魏奶奶她们,她们手里还拿着东西。
刘奶奶看着烧成灰烬的后院哽咽道:“柳丫头你是好孩子,当初因鸡鸭鹅死的事那样为难你,你都没说过俺们一句坏话。还花钱雇佣俺们这些老婆子老头子,都是半截入土的人,没用了。许老六不是东西,烧了你的家,俺用你给俺的工钱买了几只鸡,这是刚下的鸡蛋你拿着吃,家里实在没有啥好东西,就只有这些鸡蛋了。”
“对对!俺家里去年做了几床被子也给你,你和二丫大春晚上冷好盖。”魏奶奶艰难的抱着几床比她大的被子。
现在是夏季初六月底,天气热的很,就算晚上不盖被子也不会冷,赵子铭的病人房设施很好,怕有些病人受风,就找了好纸给糊上,晚上关了门窗一点风也没有。
“柳丫头,这是猪肉你拿着吃。”
“柳丫头,这是白面你拿着吃。”
“柳丫头,这是俺给闺女做的衣服,你拿着穿吧。”
……
柳书看着自己的工人给自己送的东西,她手里早就拿不下了,临走的时候对她们说:“大后日,早上吃过早饭去赵子铭家集合,明日你们在去后院养蝗神仙里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还能用的东西。”
工人们看着柳书嘴角弯起,漏出标准的八颗牙站成一排喊:“好的,老板,一定完成任务!蝗神仙!蝗神仙嘎香!吃了蝗神仙一定能成仙!”
可她们都是一群老头老太,有的没牙了,漏出来的全是牙龈,有的还剩几颗零星的牙,看上去也摇摇欲坠。
柳书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虐待老人,这些爷爷奶奶们站成一排,身体绷的笔直,还要在微笑的时候漏出八颗牙,然后大喊几句词。
单单把身体绷直已经很为难,腿脚有些不便的刘奶奶,还要喊那么长的词,柳书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记住的。
“花鸢是不是又教你们稀奇古怪的东西了?”柳书有些无奈,花鸢这孩子有主意有经商头脑,有事没事就来培训她的员工。
工人们:“是的老板!花总管说,人要拧成一股绳子才能才能……哎那咋说的来着?”
张爷爷摸着头提问,打乱了整齐的队形,“花总管咋说的……哎!俺的牙掉了。”
柳书看着一颗有些泛黄,上面还有黑点的牙滚落到脚边,她或许要跟花鸢好好说一说了,不要在虐待老人了。
“那个花鸢不是我们的总管哈,咱们就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不用搞那么多的……”柳书在思考怎么说这些奶奶爷爷才能听明白,最后憋出了一个“形式主义”得,她们完全听不懂,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拉着柳书问了好一会。
柳书抱着一大堆东西,手臂最后崩溃,东西在手臂崩溃的瞬间掉到地上,一大块猪肉砸到柳书的脚上。
猪肉很新鲜上面还有小小的血块,好在鸡蛋在柳书那脆弱的小拇指上钩着没碎。
猪肉拿回去把上面的土洗洗就能吃,磨磨唧唧好一会,到了下午才出发去城里接小狼。
二丫前半夜没睡,后半夜因吸了烟晕过去也算睡了,柳书靠在车上,望着兴奋的二丫和三朵小花,她们像是去城里游玩的,柳书的眼皮超级酸。
王大春一上车待了一会就睡着了,四个小孩那么吵,都没王大春的呼噜声吵。
柳书靠在晃荡的马车上,眼皮一合一闭循环着,花鸢跟花小花,来的时候拿了柳书给她们发的工钱,打算去城里卖东西。
花二牛也拿了些,就二丫啥也没有,衣服都是苏芙借给她穿的。
二丫有些失落,柳书只好从钱袋子里掏出几两银子给她说:“咱们今天就可劲的卖东西,今晚不回去了,我请你们住客栈!”
四个小孩看着柳书,仿佛是看到了神仙:“好啊!柳姐你真好!”
柳姐这个名字是柳书随口说的,她总觉得叫她柳姐姐很奇怪,有一次提出了抗疫,第一次叫她柳姐的人是花鸢,后续其他的小孩也就跟着叫柳姐了。
花鸢爹花朝在城了,三朵小花要住客栈的事,跟他说一声就行,靠进衙门的时候,柳书还是有些不适。
这又磨叽了一会,小狼一大早就到,门前坐着了,盼星星盼月亮柳书还是没来。
早饭,午饭小狼都没吃,眼看都快到吃晚饭的点了,柳书还是没来。
水婆婆端着碗放在边上,小狼坐在门槛上,水婆婆说:“你姐不要你了,要不跟我老婆子吧。”
小狼扭头去看水婆婆,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憋着最挤出四个字,“她不骗人。”
从今天开始更新不固定了,还是日更只是更新的时间不固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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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还不是你体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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