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录白垂眼看陈议的表情,从中看出一丝哀伤,想尽量让他开心,可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回头看严录白神色为难,忍不住笑了下,道:“很久的事了,走吧。”
严录白看他,沉默地嗯了一声。
晚上回到民宿房,严杭突然不和严录白睡了,主动去找盛放。
他自然是乐意严杭那么干。
这样他就能洗漱完,光明正大又毫无负担地再次走向陈议的房间,敲了敲门,叉着手臂靠在门边等待。
“怎么又来了?”陈议看见严录白下意识问。
严录白面不改色:“空调又坏了。”
没坏,他编的。
陈议诧异:“谌星不是走了吗,你睡他那一间。”
妈的,忘了。
严录白强装淡定:“盛放和严杭去睡了他那一间。我不和盛强睡,他和我都不习惯。”
没去,又是他编的。
严杭那么喜欢钟谌星,这个时候去睡很合理。
“这么巧。”陈议喃喃道,心里还是有些芥蒂,因为他已经两次发现自己睡醒后在人怀里了。
“别管巧不巧的,先让我进去。”
严录白担心陈议鉴于之前的经历而犹豫,他连忙道:“反正明天要回去了,又不是天天一起睡,两个大男人介意什么。”
他在安抚陈议,同时也在尽可能地说服自己不心虚。
严录白挤进去时,陈议还懵着,他觉得严录白的话有理,但是又感觉那里怪怪的。
严录白坐床上,双手撑在身后,往后躺着抬头看陈议,说:“晚上我睡床,这样你就翻不上来了。”
闻言,陈议有些悻悻,他局促地嗯了一声,进浴室洗澡了。
然而半夜,见陈议秒睡,睡得香喷喷,严录白却悄悄“翻”到床下。
经过两次经历,严录白发现陈议睡觉时没有安全感,会无意识抓住身边的东西搂着。
似乎怕别人看出来,陈议睡觉时还会刻意不抱枕头,蜷缩在被子里,像个蝉蛹。
严录白侧着身支脑袋,静静地看着陈议的睡颜,半响,他轻轻抬起陈议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
果不其然,陈议察觉那瞬,果然嗯哼着勾住,腿也自动抬了起来。
严录白立马就被抱紧了,要不是听见陈议睡觉时的呼吸声,他还以为陈议醒了。
严录白平躺着,感受着陈议靠在自己身上温热的感觉,满足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忽然,他想到白天被自己藏起来的白衬衣,扭头看着陈议。
陈议穿着白色体恤黑短裤睡衣,睡觉时粉嫩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诱敌深入。
但能抱着他已经是最好的了,严录白不敢再越界。
他闭上眼隐忍,企图通过强制入睡来分散注意力。但越是如此,越有不安分的想法涌现,争先恐后地展现自己的诱惑力。
严录白忍得额角冒汗,眉头紧紧蹙着几乎快要连在一起。
他咬着牙忍了良久,忽然睁开眼睛,扭头,撑起身一鼓作气在陈议的脸蛋亲了下。
那突如其来的“啵”的一声,仿佛投在小岛上双弹,轰地一下在严录白脑海里炸开。
然而,就在他沉浸其中的激动时,陈议挠了挠脸,闷哼着转身,抱着被子又睡着了。
“……”
只剩下他反应过来自己被冷落后的一地凄凉。
严录白咬牙切齿地想:真他妈嘴贱啊。
/
第二天清晨。
陈议摸着脸醒了,他坐起身,感觉浑身软绵绵的,转头看了眼地铺,心想:难怪严录白刚开始要睡地铺,这地铺还挺好睡的。
想到严录白,浴室忽然传来啪嗒啪嗒的洗澡声。
应该是严录白。
于是他去楼上严录白的房间洗漱了。
进去时,陈议有些在意自己不会修的空调,他忍不住去看了一眼,鬼使神差地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空调滴地一声,运转了。
“......”
陈议狐疑:“这不是能用吗。”
但由于刚睡醒,意识有些混乱,陈议并没有纠结,他随手关掉空调,将遥控器丢在沙发上,然后无语地走向浴室。
陈议洗漱完出来,恰好碰见严杭和盛放从房间出来。
严杭见陈议走出他哥的房间,眼神瞬间变得不善,紧握的拳头恨不得一下打上去。
“?”陈议见状走近,俯身奇怪地问:“你怎么戾气那么重?”
“不关你的事。”
严杭算是看透他哥和陈议了。他们居然早就在一起,却一直在自己面前装疏离。既然他们不说,那自己有什么事也不愿告诉他们。
陈议看着严杭顿了顿,忽然发现他的语气和严录白越来越像,瞪人的时候阴狠又透着一丝傲娇。
“那好。”
既然是和严录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么这变化无常的性格也别无二致,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
陈议理解不了,所以干脆不再过问,起身离开了。
下楼时,他看见严录白慌张地跑出房间,然后扭头与他四目相对。
陈议走向严录白,道:“你最近多关心你弟,他心情不太好。”
“好。”严录白愣愣点头。
猜到陈议去自己的房间洗漱了,正等他质问自己空调的事情,但他却没问,而是准备去吃早饭。
为此严录白松了一口气。
吃完午饭后,团队的兄弟得知还能住几天,于是有的人便留下来。
严录白把西瓜霜留在自己家里,然后带严杭回父母家。
陈议则顺路坐着盛强的车回家。
陈议挥别盛强,走进屋内,扭头看见饮茶的地方外摆着摇椅和旧风扇。
哪些严录白本来收起来了,但是突然又拿出来了。
想到之前自己随口说喜欢躺木摇椅垂旧风扇的话,陈议抑制不住勾起嘴角。他放下行李走过去,旋开旧风扇的开关,然后躺在摇椅上,一边轻晃摇椅,一边高兴严录白记得多。
他说了,严录白便能记得,不像他,过了便随着日子很快忘了。
感受着旧风扇传来的清风,陈议慢慢放松肩膀,让自己暂时忽略即将要到来的明天。
——明天他要回市区了,殷书悦要和他领离婚证。
陈议躺在摇椅上,熟悉的感觉席卷他的神经,使他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直到打扫卫生的阿姨来了才醒。
打扫的阿姨推着一个空箱子进来,里面是要装需要定期替换的东西。
阿姨看见陈议,点头问好道:“你好啊。”
“你好。”陈议连忙起身回应。
来的人不止一个,她们各自分配打扫区域,井然有序。
陈议注意到里面有个人和齐善如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那人不可能是齐善如,团队的兄弟有的人还在建安湖,齐善如不可能出现在严录白家,于是陈议走过去好奇问:“你和齐善如是双生姐妹吗?”
正在检查厨房配料是否过期的人呆了下,她抬头看陈议,干笑道:“呵哈哈,是啊,她是我姐,我叫齐善玉。”
陈议听了忍不住点头,“好听的名字。”
齐善玉显然比较喜欢说话,她一边看着酱油瓶上的日期,一边主动道:“我妈最近腰不舒服,我们来替她打工,一来就有好多人问我们是不是双胞胎。”
“哈哈哈,我也是。”陈议道。
这时一个阿姨走过来,她接过齐善玉手里的酱油,使唤道:“你去整理严先生的房间,这里我来。”
“我?”齐善玉似乎不太愿意,“我不是被安排厨房吗?”
阿姨剜了齐善玉一眼,语气不同反驳:“现在变了,你快去。”
齐善玉看了眼陈议便老实上去了。
陈议有些不解,民宿房的齐善如好像也是一副不愿接触严录白的样子。
深入的问题陈议不好问,他为了不给打扫的人添堵,于是去室外的泳池歇着。
过了一会儿。
“喀嚓!”
二楼,严录白的房间内,齐善玉看着地上破碎的相框,急得突然想哭。
她想捡起玻璃,但是手却一直抖,心里慌得不行。
相框内的照片被玻璃划了一刀口子,要是被年长的阿姨知道,肯定要到负责组组长那告状。
可齐善玉就算想减轻责任也没有办法,确实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的。
齐善玉心惊胆战地捡着玻璃碎渣,对面收拾陈议房间的阿姨看见,大声道:“你在干什么?!”
“啊!”齐善玉吓得转身,见阿姨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她顿时语气慌张:“我、我不是故意的。”
阿姨看见地上的玻璃碎渣和相框,连忙把相框捡起来,倒掉表面的碎渣,发现照片上吃西瓜的人被划坏了,她立即愤声道:“你一个年轻人不知道手脚利索点吗?这相框很贵重的!我们干这行的就是要小心!”
陈议歇了好一会儿,进屋倒水喝,察觉一楼的阿姨脸色都怪怪的,便问:“怎么了?”
一个女人指着楼上,神色担忧:“好像有人把严先生的相框打碎了。”
“相框?”
陈议得知立马上楼,走进严录白的房内,连忙问:“没事吧?有受伤吗?”
“没受伤,照片坏了。”齐善玉再次看到陈议时,眼眶里已经盛满泪水了。
她听说严录白把相框看得很重要,如果他要是追究起责任,那么事情会全算在她妈妈身上。
陈议发现阿姨手里的相框,走过去接过来。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他觉得好熟悉。他将被划开的照片压好——自己小时候快乐的笑容赫然呈现。
陈议一怔,大脑突然不能运转了。
这是他和严录白的合照。
齐善玉见陈议发呆的样子,心想:完了完了,那个相框该不会价值百万吧。
她心神不宁,一着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陈议因为齐善玉的话回过神,他强颜欢笑说:“别哭,没事,我和严录白说一下,他的房间你们先别处理了,去弄别的吧。”
齐善玉听了简直要热泪盈眶,但她总归做错了事,所以她想把玻璃碎渣扫完了再走。
陈议见了急忙道:“不用了,先走吧,我来收拾就好了。”
“赶紧走吧。”一旁的阿姨看不下,拽了下齐善玉的衣服,强调她赶紧离开。
等二楼没人后,陈议拿着相框也有些无措,他好像撞见不得了的秘密。
陈议将玻璃碎渣扫干净,然后拿着相框回房间,找出透明胶带,他坐在地毯上,用牙齿咬下一截,手指颤抖着贴在照片里自己的头上。
“嗡嗡——”
这时,严录白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陈议像是做贼心虚猛地转头,看着手机在床上振动,严录白的名字在手机上明晃晃的。
他缓了好久,连忙拿过手机接电话,“严录白。”
“怎么了?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陈议不是傻子,严录白会在自己的卧室摆他们两人好几年前的照片,给予别人没有的例外,将自己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
那都明摆着了,不是陈议误会自己在觊觎严录白,而是严录白念念不忘。
“我……”陈议一时不敢真实回答,“我人在泳池,没听见客厅的手机在响。”
严录白闻言垂眸,眉眼有些失落。
他听出陈议的声音在抖,陈议似乎想逃避什么。
尽管心里有不安,严录白还是淡定问:“晚上想吃什么?我买回去。”
“随便吧,不用按着我的口味。”
严录白语气淡淡:“好。”
晚上,严录白带着晚饭回来,打扫卫生的人已经走了,陈议坐在客厅,眼睛盯着桌上的相框。
“我回来了。”严录白进屋,换下鞋,走近,他一眼便看见桌上的相框。
看到相框的那一刻,答复了心中的不安,严录白紧张地望向陈议,而陈议面无表情。
半响,严录白失笑,他将饭盒提向厨房,声音假装平常:“你小时候可爱说话了,不像刚来住的时候不理人。”
“我刚来的时候怎么不说?”陈议依旧看着相框,他看出照片里的严录白似乎很紧张,手里紧揪着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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