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离婚后

西瓜霜没有撑过去,它离开了有严录白的世界。

“西瓜霜。”严录白抱着西瓜霜在宠物医院痛哭了起来。哭的声音低沉哀伤,没有吵到别人,可别人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痛苦。

人与动物的生死离别的场面,兽医也见过很多,本来应该不容易被带动情绪,可严录白却让他一下子产生共鸣,眼泪不知不觉润湿眼眶。

他垂头叹了口气,给严录白留下空间。

严录白闭上眼,溢出满面的泪,痛声哽咽:“十一年,这世上还有很多十一年啊。”

离开医院后,严录白亲自送西瓜霜去火化,将剩下的少量骨灰装进一个透明的小长方盒里,串成项链带着。

那是西瓜霜陪伴过他的证明。

西瓜霜的离去让严录白变得颓废,他谁也不见。

钟谌星看不下去,想要联系陈议,但季蓝德说:“那是严录白自己的事,陈议没有一定要为他分担的责任。”

于是钟谌星只好作罢,自己尝试邀严录白出去玩,想让他振作起来。

可严录白还是老样子,闭门不出。

西瓜霜去世后的一个礼拜,严录白总算出门了,他和钟谌星一起装修老房子。

半个月后,老房子修好了,很漂亮。外院确实如钟谌星所言种满了花,不过只有一种花,——栀子花。

严录白以为老房子好了,陈议就会回城江看看,但他没有。尽管钟谌星提醒他,让他回城江,但他还是以工作为由推脱了,让钟谌星帮忙拍视频给他。

后来,严录白又等了半个月,严杭与盛放和王言稚去市区上私立初中,陈议还是没有回城江。

严录白呆在城江,缓慢又煎熬地度过一年。

一天,严录白看着院子水池边的杨梅树又长高了,在地上落下一片阴影。那颗杨梅树嫁接过优秀品种,所有长势好,速度快。

这天早上,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西装,抬首望着茂盛的杨梅树出神。

“嗡嗡——”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打断他的冥想。

严录白接起电话,对面的陆愿语气高兴:“录白,你姐夫快来接亲了,你记得过来。”

“好。”

严录白挂了电话,理了理西装领带,一身帅气凛人,不过面色冷淡,让人心生几分畏惧。

严录白到父母家,上楼,看见严君怡凤冠霞帔,妆容精致,身着明制嫁衣端庄大气,坐在化妆台前脸上笑盈盈的,他看着也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

可惜笑意有些晦涩勉强。毕竟是女方的家人,怎么说也很难高兴起来。

严录白走过去,严君怡拍了拍他身上的鞭炮灰,笑着说:“多久才看你穿一次西装,你今天可不能哭。”

“姐。”严录白喊她。

“嗯?”严君怡望着严录白,表情单纯又幸福,严录白俯身,不舍道:“以后不管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你弟办得到。”

闻言严君怡怔住两秒,旋即笑了,眼里泛起几朵泪花。她用力捶打严录白的肩膀,声音有些发抖:“我刚画好了妆,你别说这些。”

严录白脸色不变,执拗道:“答应我。”

严君怡短促地笑了下:“好,我弟有能耐了。”

城江没有弟弟背新娘的习俗,但严录白想那么做。他背起严君怡绕一遍屋内,然后再背下楼,沿着房子外绕一圈,最后才来到车旁,全程没有将严君怡放下来。

严君怡知道严录白是什么意识,他是想让自己不要忘了家,家永远在那。受了什么苦,只管回来。

果然,严录白将严君怡放入车内,转身对她说:“别忘了。”

“你又说这种话。”严君怡又打严录白的肩膀。她使了很大的力,要是这次不打,以后就很难打到了。

严录白隐忍着任她打,等她打累了,他笑着让开位置,起身看向周呈何。

周呈何将红包递给严录白,两人双肩碰了下,他说:“待会酒店见。”

严录白说:“好。”

一旁的严杭已经初一了,他和杨梅树一样,长得很快,模样看起来清新俊逸,和严录的白面冷心慈截然不同。

他脸上虽然未脱稚气,却也看出几分高傲自矜,眼泪憋在眼眶内打转,强忍着不像小时候嚷嚷叫。

“你姐姐嫁人了。”盛放突然开口。

他到了变声期,声音温润柔和,低沉平稳中带着丝丝冷然。他站在严杭身边,个子还是比严杭高,腰杆挺拔板正,眉眼透出一股坚定和魄力,仿佛翩翩君子。

“我知道。”严杭有一滴泪不争气地滚下来,他捏紧拳头,忍着不肯擦。

他一看到自己最亲的人和别人好上了,心里边就憋着火,看到周呈何就来气。

“呐。”身旁的王言稚伸手递过来一小包抽纸,这次她难得没有揶揄严杭。

严杭低头瞟了眼王言稚,泪顺着立体的鼻梁划到鼻尖,痒痒的,他没忍住用手背抹掉,硬气道:“我又没哭,给我干什么。”

“大傻子。”王言稚直接替严杭塞进西装口袋里,否则待会他去角落偷偷哭的时候,可就没纸了。

“……”严杭别开头,逞强着没把纸拿出来。

严录白和严杭到达酒店时,周呈何的父母看到他们兄弟俩,惊愕地以为他们是来抢亲的。

严杭穿着西装,单手插着兜,表情自傲又步伐缓慢地跟在严录白身后,目光淡淡地扫视周围时,略带几丝嚣张和轻蔑。

而严录白本来给人的气场就很强,他扭头,对着对面的周家人轻轻颔首,随后在陆愿旁边就坐。只是浅浅一个微笑,便让人坐立难安。

严家夫妇从未详细介绍他们兄弟二人的身份,一来是觉得没必要,二是不管何种什么身份都与他们无关,以后也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对方只要全心全意对严君怡好就可以。

所以周呈何父母一直以为严家少爷不过是乡下土豪,没想到一个比一个强势,看着气宇不凡。

婚礼开始后,周呈何定定看着不远处的入口,眼睛都盯湿润了。忽然,一束光照在他的脸上,最后慢慢扩大——严君怡出现了,她提着裙子,从光处缓缓走来。

她换上西式婚纱,婚纱上镶满了钻石,将花海中的她照得美丽动人。

严格握着严君怡的手,强忍着情绪。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路,面露嫌弃,嫌弃走的路太短,很快就走到了周呈何面前。

他隐隐呼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小周啊,我就这一个女儿,不管她多大了,在我这,永远是我的心头宝,你们以后住在一起互相体谅,不要吵架。”

“好的爸。”周呈何说。

“那……”严格看着含着泪的严君怡,犹豫片刻,道:“那爸就退居幕后了。”

严君怡哽咽:“爸……”

严格:“别哭,还是你永远后盾,最强的靠山!”

“去吧。”严格将严君怡的手递向周呈何。

周呈何态度谦虚地接过严君怡,严君怡看向严格,依依不舍又喊道:“爸。”

“快去吧。”为了避免耽搁,严格说完便下场了。

在场下,陆愿看着两位新人交换戒指时的笑容,她看向严格:“孩子幸福就好了,我们任着他们去吧。”

严格牵过陆愿的手,难受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人真的很需要结婚生子吗?”严杭在身边不满道。

严录白淡淡:“你嚷嚷着要娶谌星的时候怎么不说了?”

“别提他,那是小时候。”

严杭一听到钟谌星的名字就感觉心里有一道过不去的坎,这一年来,他都是能尽量不看见他就不见面,就连他和季蓝德在国外办婚礼都没去。

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就不是以前的心态了,上了初中后,他变了不少。

严录白瞟向严杭,教训道:“不说他说你,你小子读书不带脑子吗,英语考25分还敢让爸签字,自己没脸签?”

严杭觑眉,嘟囔着:“哥的英语不也很差吗,还说我。”

“是你在读书,还是我在读?”严录白有理。

“……”严杭没话说,他倔强道:“我会好好读书,哥,咱以后能别再提谌星吗,我现在喜欢女孩。”

“呵。”严录白冷笑。

严杭不禁盯向严录白,他很害怕听到严录白的嘲弄。他低头正琢磨着怎么挽回气氛,忽然瞥见他哥手腕上戴着的红绳,奇怪道:“哥,这不是陈议哥的吗?”

严录白手腕上戴着的红绳上有个金环,上面刻着陈议的名字。他看了眼手腕,随口道:“嗯,闭嘴。”

“切。”严杭扭头小声撇嘴。

他就觉得陈议害人不浅,要不是他哥喜欢陈议,现在也不会变成这幅样子。

婚礼结束后,晚上严录白回到房子,他习惯性扭头看一眼后院,没有熟悉的声音、笑容、身影,什么都没有。

但他还是会叮嘱每月打扫的阿姨不要丢掉后院的东西,要定期擦拭,即使那里已经没有西瓜霜了。

“哐!”

严录白把车钥匙丢在桌上。他把拿到的红包都给了严杭,自己没留。

他脱下外套放在沙发背上,按开电视旁边的音响,音响瞬间掉出活跃俏皮的音乐节奏。

严录白走进浴室,换下西装,穿着泳裤走出室外,简单地拉伸两下,弄了点水在身上,然后踩上跳板,预备跳跃。

过了两秒,一具线条优美的□□跃出,完美地钻进水面,“哣!”

严录白双手向前伸,双腿合并,身体在清透的水里蜿蜒前进,动作丝滑。

有了半个小时,严录白破出水面,脖颈处的项链甩着水珠,里面流沙般的白灰在摇晃,他将贴在一起的头发往后梳。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但他却没有要修理的意思。

严录白踏出泳池,湿哒哒地走进屋内,回浴室拿出毛巾,一边擦,一边走到后院。

他忽然顿住,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红绳,想到陈议因为过敏,甚至没有真正抱过西瓜霜。

“……”

他看了会西瓜霜的狗窝,放下手。他感到怠倦,无聊的日子到了晚上又要开始了。

/

三天回门,严录白要去市区接严君怡回家,严杭吵着也要去,于是便两人一起去。

到了市区,严录白没有第一时间找严君怡,而是将严杭送到周呈何家楼下,然后自己去光竹高中部。

去的时候他没有开车。他骑着共享单车,慢悠悠地路过校门对面。

这时候放学了,很多穿着白底黑边校服的学生涌了出来。

陈议教的学生高三了,那些学生周六要上课,他自然也要上班。

于是严录白将车停在校门的斜对面,两条大长腿撑在自行车两边,戴上口罩,棒球帽和无度数的大黑方框眼镜,俯身撑在自行车把手上,静静地看着校门口。

如此冷酷又神秘的外表外让路过的学生忍不住偷看。

终于,过了十几分钟,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陈议淡然的脸上挂着一丝疲惫,他似乎连手里的手提包都快拿不稳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口罩下的嘴唇不禁发抖,严录白立马直起身,紧握着自行车把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陈站站在路边,身后有个高个子学生犹豫了很久,控制不住上前搭话。陈议发现是自己的学生后干笑了下,然后两人便聊了起来。

严录白看他和学生聊着突然打开包,然后拿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试卷,正认真地讲解着什么,他原本紧张的双肩才慢慢松懈了。

陈议和学生讲了好一会对于弱势题的应对方法,等的公交便到了。

学生知道陈议上下班坐公交,于是连忙结束话题,两人挥别。

陈议有车,但平时接学生的家长太多了,堵得门口人满为患,开车不好进出。所有他只会在英语课不是最后一节的时候才开车。

严录白看着陈议上了公交车,便骑车跟上,车速同频跟在公交车旁边。为了安全,自行车没有离得很近。

公交车上的人不多,陈议随便找个空座位坐下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不久,公交车到了下一站,下一站上来了一位老奶奶,她牵着一个男孩。

最后一个位置刚好被陈议坐了,他睁开眼睛,看见老奶奶一手牵着男孩,一手紧张地扶着座位边,暗淡的目光寻找着座位。

“您好。”陈议立马站起来,示意老奶奶可以坐自己的位置。

“谢谢你啊小伙子。”老奶奶皱巴巴的脸笑了,她牵着小男孩走到空位,想让男孩坐,但男孩却往后退,将老奶奶扶了过去。

老奶奶没说什么,她的眼睛眯得更小。她坐在座位边缘,一手扶着男孩的肩膀,一手揉了揉男孩的头。

陈议看着男孩忽然想到严杭,也不知道他现在长多大了。

他挂着头顶的把手,正想着,无意间瞥向窗外,猛然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身影和梦里的人极其相似。

骑自行车的人扭头看向公交车,猝不及防和陈议对上视线,他不敢多看,转眼将自行车拐进就近的巷子里。

等感觉位置安全后,严录白抑制不住回头看,发现陈议还盯着自己,两人隔空相望,都微微怔了怔。

直到公交离开很远,双方都看不见对方。

看不到那人后,陈议竟有种落空的心情,他在想也许是巧合,反正这世上有那么多惊奇的偶然,不差他一个。

“嗡嗡——”

察觉是手里的手机在震动,严录白回过神接起,严君怡在电话里说:“你上哪去了?”

“没事,找个人而已,要回去了。”

“快点,我好想吃老爸老妈做的饭。”

“好。”

Q:请问杭子,你认为现阶段最想完成的是什么?

A:第一,变成我哥那样的男子汉;第二,让我哥摆脱陈议的阴影。

Q:你见过你哥哭,为什么还觉得你哥是很man的男人?

A:关你什么事?(抡着拳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Q:从盛放和王言稚中选一个,你觉得谁是最好的朋友?

A:都别来沾边。

Q:你是不婚主义者吗?

A:我现在才**十四岁

(未成年人脏话自动b掉

Q:你后悔喜欢过钟谌星吗?(压轴)

A:……谁出的提问?(数名保镖冲进来保护过记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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