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宋岭乐突然爆发情绪,实际是堆砌很久。无非是盛临说她胖,嘴馋,好吃懒做。“我好吃懒做,他勤快,爱干活?五十步笑百步。”
“每次都说,谁爱听,一次两次叫开玩笑,次次说,他存心的,就觉得我胖,懒,还笨。”
“既然喜欢聪明贤惠,考第一的,那他倒是别拒绝林筝啊。”
“林筝多好啊,能歌善舞,成绩好,人缘也好,人见人爱。他喜欢就喜欢了,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拿我和她对比?”
宋岭乐发出致命一问:“我真的不如她吗?”
一言一语,苗锦郁猜到林筝是谁,隐约想起刚才盛临是提到林筝。她给人递抽纸,“我不认识林筝,我只认识宋岭乐。在我心里,你就是你,不是别人。”
“全世界,我最喜欢你。”
她的语气轻柔又坚定,让听的人坚信,不会质疑。也是一股暖流,浇灌受伤的心。宋岭乐抽噎,通红的眼看着她:“那以后你有男朋友了呢?”
“也最喜欢你。”
谁不喜欢坚定被爱呢。
宋岭乐:“从明天起,谁再喜欢他,谁就是狗。”
苗锦郁没当真,但宋岭乐是认真的,真不理他了。餐盘里的排骨再也不给他留了,他的玩笑话也不回击了,更没有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并且,宋岭乐开始摆正学习姿态了。收起桌上的明星贴画,时尚杂志,五彩缤纷的笔。她说,要成立学习小组。前后两桌四人,苗锦郁英语听力很差,拿了个位数,阅读题和作文题她都是近满分。宋岭乐给她补英语听力和口语,苗锦郁给她补习生物。
宋岭乐的前桌叫刘永知,很话痨,时常扭过头找宋岭乐搭话。宋岭乐和他经常因说话被老师点名批评,两人就是改不了。谁让他们同病相怜,都有个闷葫芦同桌。
刘永知点头:“好啊好啊,以后下午放学我们去图书馆吧。”
刘永知比宋岭乐的排名更后,他自嘲是没开过光的璞玉,大器晚成。夏广易没意见,他自己学是学,一起学也是学。
学习小分队组成,不过当天下午,各自有事,没有一起学习。
苗锦郁打听到出卷人,踌躇在人办公室门口,做心理斗争。毕竟不是她的任课老师,她需要足够的勇气。她在门口足足站了五分钟,梁司聿走过来,“你在干嘛?”
“我......”她拿的试卷和笔记本,梁司聿明了,“进去啊。”
苗锦郁让他先进,梁司聿嫌人磨蹭,推她后背一把,她一个趔趄,梁司聿又伸手揪她校服,大嗓门:“老班——有人找。”
地中海厚镜片,条纹POLO衫的老班闻声从格子办公桌抬头,“谁找我?”
苗锦郁硬着头皮,自我介绍,表明来意。梁司聿的班主任点点头,接过她的笔和试卷,解疑答惑起来。苗锦郁向他请教,如何养成物理思维。
苗锦郁将惨不忍睹的答题卡递过去,卷子是机改,红色判卷痕迹是她自己划的。老师扫了几眼,轻而易举找到她的问题,重计算,轻分析。问她是不是拿到题目就先把能算的算了,再结合所求去找相关数字。
她点头。物理老师以其中一个题为例,给她拆分解题步骤。
她一面听,一面思考,时不时点头,或提出疑问。最后,物理老师总结:“一定要学会读题,分析。学会分析题目情景,就比如正交分解这个题,我换个瓶子装旧酒,你能不能立马反应过来?”
物理老师给她布置任务,让她把同一个知识点,自己拟三个题出来。随后,把笔还给她。苗锦郁谢过出去,这才抬头寻人,空荡荡的格子间,只有她和老师。
——
梁司聿打完篮球,又回到办公室。班主任晚上要守住校生,顺道在办公室等他。梁司聿拖凳子坐他身畔,问他什么事。
隔天就是小组积分赛,班主任是想了解情况。梁司聿一句话:“放心好了。”
班主任:“......”
班主任每次问,他都打包票。“你们采用什么战术?”
梁司聿简单说了下,班主任听出来,“你不是队长?”篮球赛多是体育老师跟得多,他没怎么过问,是中午吃饭,各个同事讨论自己班篮球队,老班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知,这才弥补式关心。
“不是。”队长是班上另一同学,大家都信得过,有统筹能力。
老班很清楚他,“懒得出奇。”
梁司聿不以为然,“谁有能力谁当,我没有。”
老班了解他,踢他的凳子腿,“臭小子,这会说没能力了。平时不是挺自负吗?”
不知他想起什么,提起下午来问题的女生,问老班怎么样。
老班教书多年,好学求知的学生多了去,习以为常,“什么怎么样。”
梁司聿说:“她对学习有股倔劲,但学习方法有问题。”
老班眼熟,常见她在办公室问科任老师题,赞同他的话。
在某些宣传的价值观里,说努力战胜一切,老班不认可。他从不告诉学生,努力就好,努力会给你答案诸如此类的话。如果这样,单纯的学生会将努力视作唯一,单一评价,如果竭力努力后,回报不对等,会价值观崩塌。
老班会告诉他的学生,世界上除了努力,选择重要,方法更重要,千万不要被努力二字蒙骗。
“怎么,你认识?”
“宋岭乐同桌。”
老班以为他这种天才选手,瞧不上努力,为她辩解,“我看这小丫头浑身劲,属于越挫越勇,三年后,必定发光,你觉得呢?”
——
那天晚上,苗锦郁登门还笔记。除了回家养伤的傻大个,两兄弟出奇的没玩游戏,而烦人鬼宋岭乐也没过去,显得格外冷清。
两兄弟在茶几下围棋,盛临问:“都懂了吗,有不懂的题随时问我。”
苗锦郁真有,既然他先提,机会要抓住。让他等下,忙去拿数学。棋下一半,必定被迫中断,梁司聿一言不发,盛临摊手,他习惯说客套话,只是单纯的苗苗当真。
倒不是不愿意施教,梁司聿只是讨厌他不分时间地点的说客套话,被人当真了,盛临内心os:啊?真来啊?
梁司聿将他看得透彻,眼神埋怨他。明明厮杀正起劲,盛临马上输了,梁司聿不得不怀疑他故意而为,输不起。
等苗锦郁再来,梁司聿已经坐到电脑前等待开机。
一旁是梁司聿在游戏里厮杀的声音,一旁是盛临给她逐步分析题目,列公式的声音。苗锦郁一点就懂,逐渐学会举一反三,将自己的思路告诉他,问他对不对。
盛临打响指,“Bingou!”
后来,盛临故作不经意伸懒腰,“宋岭乐呢?回家了?”他一晚上没看到人,怀疑她回家去了。
苗锦郁摇头,说在写作业。
“她被下降头了?开窍了,亲自写作业?”
“她决定发愤图强,不贪玩了。”
绕了两个回合,他才说:“她还生气?”
“嗯......”
“气什么,我是没想明白。”
盛临偏头,大声问梁司聿。梁司聿目不转睛,手指灵活点击,嘴上说:“别问我,我不知道!”
“昨晚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她。”
“我又没惹她生气。”宋岭乐和梁司聿正常交流,中午盛临和她说话,她直接无视人。
盛临也不高兴了,“不说话就不说,稀罕!”
苗锦郁没有留下的理由了,悄无声回去。回去后给苗强打电话,说周末不回家。苗强知道她的月考成绩,也和班主任沟通过,不逼迫,不施压,给她留有绝对信任和空间,鼓励她慢慢来。
苗锦郁和他简单说了下学习调整,父女俩又聊了些有的没的,虽没见面,她和他分享校园生活。苗锦郁问他和相亲阿姨相处如何,苗强笑说还行。
曹操说不得,苗锦郁刚提完,声音就从那头传来,是和苗强说话:“周六的复检是早上几点?”
苗锦郁问:“什么复检。”
“体检报告有点问题,医生让再去,这两天一直没时间,周六轮到我休息,所以周六去。”
苗锦郁用力攥手机,问他什么问题。苗强轻描淡写,再三保证是小事。苗锦郁让他将复检结果第一时间告诉她。
挂断前,苗锦郁问:“在中医院吗?”学校一公里外是中医院,如果隔得近,她想去陪爸爸。
苗强说了个陌生医院名字,私立医院。
当时,她没想那么多。
周五放学,一行人去程久桉家中看他,他坐着轮椅,热情迎接他们的到来。家长怕他们拘束,将客厅留给他们,上了楼。
程久桉独自在家,一个劲说无聊,想回学校,想回家。
李舒润朝他笑,露出小虎牙,“那你好好养伤啊,乖乖听妈妈话,养好了就可以回学校了。”
程久桉露出直男嫌弃,“别把你对女生的那套放我身上,我直的!比钢板直!”
李舒润拿枕头砸他:“我也直的!”
“这不是怕你待得心理脆弱,对你温柔你还嫌!”
梁司聿和盛临趁程妈上楼,默契坐到电视机前,拿游戏手柄。程久桉大骂:“居心不良的东西,沛公舞剑志在哪里!!哪里!!”他家超大尺寸的电视,玩游戏就是爽,是出租屋内无法做到的爽快。
苗锦郁扑哧一笑,宋岭乐前仰后翻,哈哈大笑。程久桉不明所以,曾泽风语重心长拍他肩,劝他:“人丑就要多读书。”
见人仍迷茫,曾泽风解释:“首先,典故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其次,该夸还是得夸,起码知识增加了。”
“重要吗!”
“你才丑,你们全家都丑!”都是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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