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助助兴

兰兮现在看着那个惨绿色挺拔站立的人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惊艳,只觉得白瞎了他那张脸。

七王要人的时候兰兮还专门停下了吃喝的动作去观察羲和的反应,她没有察觉到自己潜意识里认为他会拒绝这个要求……

然后他就同意了。

兰兮回过神来,哂笑了一下自己的自作多情,说实话,高台之上那人除了那张脸你还熟悉他什么?

她默不作声的难受着,她自然是看出了那个妹儿的不愿和抗拒,同时也有隐忍,她肯定会惧怕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这种事在她刚出道的时候经常发生,她可太熟悉了,也很厌恶。不同的是她能反抗,因为她可以搬沈墨来当救兵——一句“你知不知道沈墨是我谁”直接绝杀,用更强大的资本打败资本。

但是今天这个妹儿,只是个舞女。

代入之后兰兮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

若站在兰兮身后看她突然就对瓶口吹了,慌张的想伸手去拉她,又双叒叕一次小声规劝:“姑娘!!这酒虽然好喝,但后劲上头你受不住的……”

笑死,根本劝不住。

只是那舞女的头饰和面纱把脸遮了个完全,根本看不清长相,穿的又如此火辣,身上那如凝脂般的大片肌肤也被看去了,这些都让在场八卦的人们十分好奇——七王看上她哪儿了?

七王怎么会看上一个舞姬?!

宗政幻枭讨到那女子过后便一直拉着人家的手,脸上还是带着得体的微笑,温雅的端坐着继续看表演,继续走该走的流程。

旁边的女子呢,刚开始挣扎了几下,后来应该是放弃了,也端坐着,不动,也不再说话。

吃瓜群众看她挣扎更好奇了,都认为这舞女实乃三生有幸才得今朝献舞被七王看上,即便是跟在七王身边做个通房丫鬟那不比当舞女卖弄姿色强多了?她还有什么不满?

这是兰兮头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两个世界的不同,她与这些言论的发出者完全就是相反的三观。

她只觉得不能理解,同样都是女人,她们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儿茶在跟宗政幻枭进行了几波拉扯过后,放弃了,她的主要顾忌是在场的那么多官员和高台上的皇帝,她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抱着自己并没有被认出来,只是宗政幻枭好色的幻想。

但是她知道,宗政幻枭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他必定是认出她来了,所以才会当众向皇帝要她。

再加上她察觉到一直有一个人在对面直勾勾的打量她……

如果不是种种顾虑,儿茶肯定选择跟宗政幻枭打一架的。

她一边懊悔一边思考自己等会儿该怎么跑路。

宗政谦晗一直在瞟木姒兰兮,刚开始发现她在偷看宗政幻枭,之后又十分激动的看舞女跳舞,这会又跟旁边的贵妃聊起来了,他正好奇她跟旁人聊什么呢,就看见莹草一脸笑意的把桌上配的沉棠酒递给了兰兮。

宗政谦晗:“……”

之前她就在频频向他讨酒喝,宗政谦晗自然是不肯给的。

所以导致的后果就是兰兮憋了这么多天,酒瘾上头,现在报复性喝酒。

宗政谦晗看着她桌上空掉的酒壶,无奈的轻叹。

这么大的瘾吗?

沉棠酒都敢这么喝,不怕醉吗?

宗政谦晗觉得她仰头闷酒的姿态着实赏心悦目,刚开始还是用余光打量,不知不觉间已经转换成了十分明显的直视,他甚至连头都往兰兮所在的地方偏了几分。

他看着她脸上的红润逐渐透过胭脂显露,盘起的头发在酒过三巡之后有丝缕下垂,整个人美的有些不可方物,嘴唇上的胭脂已经被她吃完了,露出原本粉嫩的唇色,沾了酒水之后在烛火中闪着光泽,看上去很润很弹很好亲的样子……

宗政谦晗心里居然希望她醉。

“皇上!”

妤婵又加重了几分自己的音量,这才把皇帝飘远的魂儿唤了回来。

“何事?”

妤婵无语了,大热天的愣是心凉半截,难过和心碎简直可以从眼睛里溢出来。

一个晚上喊他要么根本不理,要么根本就听不见,给他弄好的食物也怕有毒似的,搁在碗里绝对不碰,那么多好看精彩的表演都换不来他的专注......

那高卢女人对他来说就好看到那般地步吗?

妤婵气的当场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破罐子破摔般的发泄自己的怨气:“听说皇上最近得了个可人儿。”

宗政谦晗扭回脑袋,同时也收回视线开始跟妤婵对线,他俩位高离众人远,此时的乐队又在奏乐,高台之上帝后之间的悄悄话也不会有人听见。

“皇后消息倒是灵通。”

妤婵被他阴阳怪的话噎了一下,语气带怨:“木姑娘容貌美艳,生的如此特别,又夜夜留宿紫微宫,后宫里关于她的传闻那么多,就不能有一两个传到臣妾耳里吗?”

妤婵说完之后又纠结上了自己是不是不该如此不沉稳,然后懊悔自己跟皇上说话的语气冲了点......她战战兢兢又惶恐不安,连跟皇上发脾气都是小心翼翼的,怕他看不出来,又怕他看出来了。

结果宗政谦晗根本不在乎,他的重点甚至是妤婵喊错了木姒兰兮的名字,于是纠正道“她复姓木姒。”

妤婵:“……”

正逢乐声鼓点渐重,古琴声急,气势汹汹的乐器演奏到了**,不少人都被节奏带的步步攀升,听得入了迷。

妤婵无语过后借势开始了自己的激将:“皇上既然夜夜留她侍寝,如此喜欢她的紧,不妨就封她个美人婕妤什么的,这样也算名正言顺……”

宗政谦晗放下手里的酒杯,整个人的气场一下就变了,变得有些危险,妤婵有些心虚……

“妤婵。”

她噤声。

他极少叫她全名,平时开口都是一口一个皇后,后宫中一人之下的地位被他叫的要多讽刺有多讽刺。但凡他开口喊她的全名,那便是被她惹怒了。

妤婵无不自嘲的想,这些年来,这竟成了她和他之间唯一的默契。

她听见宗政谦晗说:“收起你的那些心思。”

她突然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乐声停,赞叹声四起,掌声不断,大家都夸教坊司的人厉害啊厉害,平时看不出来一个个跟混子一样无所事事宫里宫外到处乱晃,没想到个个手指头这么灵活,演奏技术炉火纯青到这般,愣是看得人目不暇接。

宗政谦晗就是在众人回味无穷的时候,突然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高台之下的众人也要跟着站,宗政谦晗只是抬手示意他们不用起。

空气安静之后,这样的气氛更显得诡异。

大家都看出来皇帝有话要讲,并且很有可能此事与七王的寿辰无关。

果不其然,第一句话出口,在场的气氛就降到了冰点。

“最近几个月,朕后宫里的爱妃们总是突然暴毙这件事,想必诸位应该也听说了。”

虽然但是,他甚至连一点过渡的话都没说官员们是没有想到的。

此话毕,各位大臣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投向那个品阶差了一大级根本不足以受邀来此此时却偏偏在场的梁大人,不出意外就是皇帝专门“请”来的无疑了。

——

宗政斐然在代政的时候因为诸多原因不得已养了一群“商官”,当时众多的贵贾大商们以钱换官,一级一级的从地方买到中央,国难当头官官相护,贪污**,监察系统半瘫痪状态……竟也就真的瞒天过海,骗过了中央。

等战胜复盘,宗政斐然察觉之时,他们已然形成一个新的集团。

这些蛀虫混子存于朝堂让那些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人生至理的官员们很痛心,同时又无可奈何。

他们靠经商积累了巨大财富,其中的巨头甚至与众多国家的贵族都存在贸易关系,同时,他们所提供的物资和捐赠的钱财也是当时明**队的重要补给,一定程度上,他们也为明国的复兴发挥过积极作用。

只是明国重振繁荣之后,商官集团的弊明显大于利。

更多的商官本性难改,经商思想根深蒂固,注重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打的算盘的是如何利用盛世回本,以及为自己谋取更多的钱财和更大的权力。

宗政斐然不能动他们是被时代限制住了手脚,宗政谦晗则有足够的底气把这群人从朝堂之上永久剔除。

只是需要一些小小的把柄。

登基之日,是个人都没想到那个从小就在乱世中奔波流浪的三皇子居然还活着,他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先帝的立储遗旨。

众人更没想到突然回来继位的年轻皇帝那么猛,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把那几个位高权重的商官大臣砍了,牛的是还能派得出人才去经营原商官们庞大的“家业”,可见杀他们之前小皇帝下了多少功夫。

这下易主的商资营业收入就全成了国款。

这些商官的买主虽然也狐疑为什么合作伙伴更新了,但大可不必跟钱过不去。

充公的数家的商业资产都被经营的不错,甚至有几家已经超越了前主。

当然,小皇帝这么狠,商官们自然也都收敛了自己嚣张的行为,然后京都暗卫队和在河之洲应运而生,明察不行,就暗访。

他总有办法让他们露出马脚。

例如今天的梁大人。

用宗政幻枭的原话来说,就是他们都不知道梁项儒是怎么混到现在还没被抄家的,可能真的太混了。

一直当混子的梁项儒祖上几代都在做丝绸生意,家大业大,算起来在众多搞事的商官中也只能顶个混子的称号。

奈何莹家因莹草一人被封贵妃全家官人全部飞黄腾达,此后官场上处处打压他们末端的商官也就算了,反正他自己混的自在,但是同做丝绸生意的莹家借官位替自己谋私,几乎抢光了他的生意,着实忍不了。

再联想到跟皇帝结为亲家的妤家,着实眼红心动,便来了波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效了,但没完全效到。因为自家女儿娇生惯养,刁蛮任性,哪儿哪儿都不够格,初试都没过,直接失去了入宫资格。

好不容易通过种种手段把女儿送进选妃宫女中,又被对家打压,使手段给送出来了。

梁项儒是钱也耗了,时间也耗了,满心期待的等着升官发财,结果等到了被送出宫的女儿。

后来梁项儒去找高人算卦,高人让他在江湖上买杀手,跟着每天送食材的车队混进宫潜伏,伺机定期暗杀皇帝的女人。

此事一旦妖魔化,惹的人心惶惶,那高人再借机假扮高僧,梁项儒此时再向皇帝引荐他,让进宫,皆时“高僧”再委婉的告诉皇帝需要册封特别的女人来压邪气……

明国人信佛,对佛法的信仰到了痴迷的程度,包括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离宫之后,都直接住在了咸宜观吃斋念佛。

梁项儒听完高人的计划直呼绝了,他认为这次的计划必定万无一失。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宗政谦晗不信佛,也没想到他在第一次收买官使想把女儿送进宫的时候就被暗卫盯上了,更没有想到甚至连那个高人都是皇帝派去推波助澜的。

所以他之后的计划顺利的不可思议。

宗政谦晗这波一石二鸟换个人指不定就被察觉了,奈何被套路的人是梁项儒,老混子了,好不容易有上进心了想争一下,还被人一下揪住了尾巴。

又一个无用的官商除了,后宫里被莫名其妙的人送来的莫名其妙的女人也除了,宗政谦晗心里可谓舒畅。

直到那天杀手盯上了木姒兰兮,他才惊觉。

眼看想解决的人已经有人帮他解决的差不多了,那就趁着好日子把梁项儒也杀了吧。

他说:“朕之所以选在今天杀你呢,也是想着给七王助助兴。”

梁项儒:“……”

宗政幻枭:“……”

禁军把梁项儒拉了下去,一路伴随着求饶和哭喊,什么上有老下有小啊,四女儿刚刚出生啊......且不说没有一点心意,宗政谦晗也早就在审判别的商官的时候听麻木了。

本来他的意思是想当场砍了那老匹夫的,奈何现场女眷众多,顾月也在……宗政谦晗又看了她一眼,虽然她现在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但他还是喊禁军把人拉到荣喜堂外面去处决。

也不知道杀他之前禁军做了什么,梁大人的哀嚎声在整个荣喜堂回荡了好一会儿才停歇。

女眷们听着看着确实有点不太适应,胆小的姑娘甚至已经吓的眼眶含泪,紧张的一直发抖。稍微胆大些的除了惧怕,脸上还带着一份对皇帝的崇拜和倾慕。

她们的想法maybe——虽然但是,他下令杀人的样子真帅!

各位受邀前来赴宴的高阶大臣就不一样了。不但没有不适,甚至伸颈观望,个个都想看现场,文官也都一个个期待的表情,丝毫没有惧色。

就差把干得漂亮这四字当场喊出来了。

小说人物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每一个职业都值得被尊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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