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前。
确认自己来到泉眼的乔相宜来不及对银发怪人发出“十连问”,就被告知即将面临下一场“考验”。
不用说,只凭直觉,乔相宜就知道这“考验”一定不是好事。
只见对面银发怪人话音刚落,方才已经沦为“镜花水月”的薄鱼背景板们如翎羽般射向二人所在的方位。擦身而过的一瞬,乔相宜竟没感到痛觉,而自己握在手心的动作被银发怪人按下了。
“注意抵挡,不必攻击——是薄鱼的残烬余波!”
随即,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席卷了他的感官。原来是薄鱼们后面那层漩涡,将二人吞噬进去了。
水域中的漩涡盘桓成了一个巨大的“星象图”,与幻海盟那座亘古不变的“培养皿”形成了某种呼应。
可惜,被卷入漩涡的二人深陷其中,无法观测。
呼啸的冲击之后,乔相宜只感觉自己轻飘飘地吞没了。随即,水流容纳了周遭的一切景物——方才薄鱼们所形成的“翎羽”瞬间裹上了水涡的外衣,薄鱼们尖锐的攻击被水流浇散,又在漩涡的裹挟下,缀成了漫天的“繁星”。
“繁星”们仿佛一个个记忆碎片,记录了方才大眼珠子幻境中蛊惑人的红色舞台——每一颗繁星的碎片里,都饱含着嘈杂的意念和破碎的自己。
被水涡温柔环绕的乔相宜感觉随手一碰,就能触及那些“繁星”。但“繁星”略过时,他的心志再次被扰乱,仿佛又回到了反复诘问的梦魇。
“究竟,哪一个方位,才是正确的你呢?”
乔相宜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抵挡着恶魔的低语。
他可记着方才银发怪人说的话呢——这些“繁星”,不过是薄鱼的残烬余波。
而且,漩涡的出现……代表……离开泉眼的通道已经打开了。
于是,他忍住对美的试探,逆流而上,没去触碰那些“繁星”。一阵湍急的心跳声后,繁星随着漩涡的消失湮灭,
漩涡消散后,二人眼前出现了视线幽暗的陌生场景——
不是……应该离开泉眼了吗?那这里,又是哪里?
乔相宜这样想着,却感到脚下一阵震动,随即,他听见了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洞穴的顶部……有什么东西瞄准了这里。
“前辈,小心!”
银发怪人顿了顿,向后挪了半步。
乔相宜的风刃比人先出,然而还是慢了一拍。待到反应过来时,有什么尖锐的冷兵器从他肩头擦过去了,再一抬头,一道寒冰做的“盾牌”立时出现在了正前方——几道破碎的箭翎擦着冰盾的裂痕跌落。
原来是箭翎……看来,他们是又误闯了机关——方才银发怪人口中所说的“考验”就是这个吗?
乔相宜拂袖后撤:“多谢前辈!”
银发怪人却突然抽出了旗幡:“注意点,别走神!”
“……”
乔相宜:明明方才是我先提醒你的!怎么他这口气……好像怪我拖后腿似的?
不过,他方才确实稍微走了点神,之所以走神,并不是因为乔相宜毫无察觉,恰恰是因为他注意到了机关的动静——听力灵敏的他听到了机关动静,却觉得那动静有些奇怪。
那机关转动了一半,似乎又被什么绝缘物阻挡了。这种异样感致使他反应比平时慢了一拍。
毕竟,他为了见曲晏清,曾在夕朗山的树林里受过比这还快的“机关”锤炼。
随即,更多的箭翎从四面八方涌来。
“又来……”
乔相宜手里的纸人覆灭了一大半。
他全程靠“换位”才获得喘息的间隙——可再怎么快也抵不过没完没了。这里太黑了,只靠反应还不知道要迎接几拨突袭,只会白白消耗体力。不过跟他比起来,对面那位倒显得悠哉许多——
银发怪人的黑色旗幡及时就位,一阵漫长的“叮”后,方才的冰盾又多了几道,他在厚重的冰盾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在念叨……对面这傻帽怎么不知道省点力气。
对面的“傻帽”——乔相宜却不这么想。他可还记得银发怪人“谜语人”的一面。尽管一路以来都是这位谜语人在引导着自己,可他既不说人话,也不透露个性命自报家门啥的。嘁……忒没有诚意了。
一段时间后,“傻帽”认输,“冰盾”后又多了一道人影。
但还没待“傻帽”缓口气谢主隆恩,无名的方位处,机关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抱头躲在冰盾后的“傻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前辈,麻烦你一下……我,我去找机关的位置。”
凭他在曲晏清手下和那夕朗山的机关陷阱斗智斗勇的经验,一般这种会不间断攻击的装置一定会有一个总控开关,只要有能够照亮局部的视野,就能顺着异样处找到根源。
而且,那些攻击的“叮”声是有规律的——三短一长,中间会有一段间隔。
就是现在!
啊嘞……最后一声怎么有点奇怪,好像慢了一拍?
下一秒,乔相宜手中扇出的罡风直接歪了……歪到了“叮”卡顿的源头。缝隙处,一枚“纸人”撞到了什么冰凉的屏障。
“叮”声震耳欲聋——乔相宜扫歪了的那一处,裂开了缝隙。
“纸人”一个激灵,以为自己误触了别的机关,正要上前补救,却在转瞬间感到折扇的灵气恰好耗光。
银发怪人身侧的本体尴尬道:“前辈,再麻烦你一下,我要换把武……器。”
“哦?你干脆求着让我来呗。没事儿……不丢人。”
“……”
银发怪人手握玄色旗幡,他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转过一丝精光。随着他挥旗的动作再起,有什么庞然大物出现在整个空间的顶部。
靠近机关源头的“纸人”看清了,那是一枚巨大的岩石即将滚落——
巨石掷下,危急关头,几道冰盾落下缓冲了巨石滚落的轨迹。
此时,乔相宜已经将怀中的破书翻开准备“补给”,却在转身忽然瞥见,有什么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此处空间的“穹顶”似乎被掀开泻入了天光,霎时,洞穴的整体轮廓初显——冒着白汽的碎石随意地摆在一旁,有什么薄冰做的透明结界一览无余……
不对……等等!
这处洞穴……不正是他们方才离开的地方吗?
寒冰模仿石料做成的洞穴,甚至连机关鸟掉落的缝隙都“还原”了。方才那块巨石掉落的方位,明明是那个大眼珠子曾经占据的地方,甚至,再仔细想想,那些“箭翎”的动作也颇像当时冲撞结界的薄鱼。
由于正准备再撕一页纸当做折扇的“补给”,乔相宜手中的破书正好翻到上次笔记的那一页,思绪困于漩涡的他发现了一处……更不可思议的地方。
上次他在真州运河边记录线索的笔迹上——开头的“十三天前”少了一杠,变成了“十二天前”。
但,少的一杠并不像是被水浸湿后淡化的痕迹。
“……”
乔相宜“补给”也不做了,纸人也不飘了,整个人呆呆地停滞了下来。
“欸,不是说换武器吗?怎么不动了?”银发怪人意有所指道:“你……发现什么了?”
乔相宜近乎无意识接道:“不对……我分明写的是十三天!”
紧接着,玄色的旗幡挥动,重重叠叠的冰盾彻底阻挡了巨石的来路,在冰盾的挤压下,那块巨石就如先前那枚薄鱼的大眼珠子一样……碎裂了。
“你应该发现了吧,所谓的‘考验’……”银发怪人的声音和碎裂的石块一同响起:“这里的构造、考核内容几乎和上个泉眼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枚薄鱼眼珠已经被杀死,所以用了别的东西替代。”
“我不明白……到底要‘考验’什么?”乔相宜试图让自己冷静,“您到底想说什么?我们兜兜转转,只是回到了原点?”
银发怪人摇了摇头。
乔相宜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破书上毫无修改痕迹的大字提醒了他:也许,他是机缘巧合下回到了异兽祸乱的事发时间点,所以机关鸟的信号才传达不出去。
而所谓的“考验”,便是字面意思:每到达一处泉眼,就要接受一遍机关的洗礼,只有破解机关才能走出那处泉眼——就像他当时不小心误闯了薄鱼的陷阱一样。
很明显,这些信息,眼前“谜语人”早就知道了。
乔相宜试探道:“那么,是从十三天回到了十二天?”
他问的是泉眼之间的间隔。
银发怪人:“不是天……是年。”
“……”
乔相宜忽然有所顿悟。
银发怪人:“有灵气的装置通常不会以天为单位,就像有些古老的生物对时间的感知也和人类不一样。你手里那本书……原本是能够成为仙器的好东西,也许,它的功能是改变时间?而我是被困在时间里的人,所以我们才会在泉眼里遇见——多亏你解开了那里的‘考验’,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被困在那十三年了。”
“……”
乔相宜想起来了:一切,都是从那个多此一举的“十三天前”开始的。
“十三”变成了“十二”,意味着现在是十二年前。
想通这一层后,乔相宜抖去指尖的哆嗦,从袖口掏出了一支笔。
银发怪人不解道:“嗯?你想干嘛?”
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乔相宜深吸了一口气:“您说……这本破书能够改变时间?既然如此,那我把‘十二’直接抹掉,我们不就可以直接出去了?”
对面用看“傻帽”一样的眼神摇了摇头:“当然不行,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闯进泉眼的。但看你的行事作风,我很难不怀疑你是个一知半解,机缘巧合的呆瓜。咳,虽然……礼貌还是懂一些的。”
乔相宜:“哦,这就是前辈至今连名字都不愿意报的缘由吗?”
“非也,你我非敌也非友,知道太多只会给彼此造成牵绊。而如果你特别不巧,碰到的不是我……是一个大妖,借用那名大妖的力量,你或许还能成就一个新的仙器,给自己多寻条活路——但很可惜,那名大妖被你亲手杀死了。”
乔相宜:……
得,信息量太大了。
但,一切似乎都被说中了。
见识过灵玉产业真正来源的乔相宜,瞬间觉得这一切……似乎也没那么稀奇了。
他调查到真州的事发时间大概是十三天前,而为开发破书的新功能又随手记下了“十三天前”这个时间点,原本这四个字并非什么具体的指令,可他那时恰好碰见了运河里的……漩涡。
也许是泉眼的邀请,也许是幻海盟铭文的泄露导致吞噬灵玉的异兽钻进了运河中的泉眼,总之,运河上灵气的充盈机缘巧合下……给予了破书“执行指令”的力量。
阴差阳错下,他回到了十三年前。准确地说,是十三年前的某处泉眼。
而他追寻了那么久,终于知晓了曾经那个困扰自己魂魄的秘密。
破书中的确……曾经是有大妖的,只不过那名大妖……被自己替代了。尽管后来,这里也曾短暂地封存过另一名大妖——漓漓的半缕魂魄。
是因为没有大妖寄存,所以破书才没有成为“仙器”吗?
他终于隐约明白,为何烟波镜会选中自己了。
继知晓“灵玉”后,乔相宜似乎又知道了不得了的,关于“仙器”的情报。而这一切,似乎都是眼前的银发怪人故意引导和告知。
那么,作为一个被困在十三年前泉眼的人,他为什么……没有死呢?
乔相宜:“您,究竟是……?”
“嗐,就等着你问呢。这样的出场不比我自己说有意思嘛。”银发怪人幽深的眼眸短暂地恢复了人的生气:“我?我便是曾经接触过仙器的、和仙器对立的存在。用你们仙门的话讲,或许应该称之为……切片?”
那一瞬,乔相宜明白了他“不死”的缘由。
“切片”?那不就是和摩琅君一样的存在?
曲晏清曾说:切片继承了神指引的遗存,是能够和仙器比肩的存在。
仙门寄希望于切片恢复指引,虽然事后看来,幻海盟明显给灵玉也加了“赌注”,又在泉眼里发现了类似异兽的存在,并用“铭文”封存异兽以维持灵玉的系统。但很明显,幻海盟从未放弃过对切片的研究——将大头放在了摩琅君身上。所以直到摩琅君湮灭后,幻海盟的地位才遭到了重创。
而摩琅君……乔相宜当时通过窥视他的记忆,得知了他陷入迷惘和痛苦的理由。
摩琅君……通过苍龙阵法,窥见了未来。
如此,银发怪人为何能快速察觉自己的处境的缘由,也逐渐明晰了。
“十三年前……哎呀,我一直被困在薄鱼的梦魇里,没注意到和薄鱼比意志力还能让人双鬓斑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你这小子闯进来吵醒了我的梦——你将薄鱼杀死后,我才感到了不对劲。而在穿梭泉眼时,我终于看到了‘未来’……原来切片和仙器,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被灵犀泉眼诅咒的存在……”他近乎叹息一般碎碎道:“也不知道当年有什么好吵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确是你仙门的前辈。不过,我不想太早打招呼的原因是……”银发怪人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泛起了光泽,“四大仙门关系可太糟糕了,我感觉你小子应该跟我不是一个门派的,怕你……暗算我。”
乔相宜感觉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没有解答了:“那您……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
闻言,方才还坦诚相待、处处指桑骂槐的银发怪人沉默了,半晌才道。
“嘘,我还想保持点神秘感——”
乔相宜心想:哼,既然这位前辈想保持神秘感,那就给他几分薄面,不追问到底姓甚名谁了。反正到时候他到时候也会“自爆”的。
也不知是不是乔相宜适时的沉默,没过多久,对面又率先开了话茬。
“哦对了,你那本书虽然灵,但是缺了大妖做底,差了气候,我们最终还是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出去。如你所见,经过一个‘考验’才能走出一个泉眼,也就是说,还需要经过十一个泉眼才能回到你来时的地方,但我也不知道,回到真实的时间线会发生什么,不过……”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们……都会在这里等死。”风趣和玩味一并收回,仿佛从未发生过。银发怪人又恢复了坚冰一样的死人味,用一个冰盾表明了自己态度:“也是,我又不会死……也不知道究竟在这里等什么。”
乔相宜头疼:“我先表态——没您的帮忙我可出不去,您既然已经有意提醒我,又离开了那里,我不觉得您像是出来玩的。来吧——前辈,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咱们再多试几个,一块儿出去!”
既然已经有了第一处泉眼的经验,那么后面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寻找跟第一处泉眼一样类似的痕迹。
譬如,第一处泉眼时,乔相宜突破大眼珠子的幻境后,坚冰做的结界破裂,他们发现自己身处水底,顺着水流的方向寻找到了一条出路看到了薄鱼群作为背景板的水底,又在之后看到了隐藏的漩涡,而漩涡才是连接泉眼与泉眼之间的“钥匙”。
只不过……在那之前,他们需要做好面对下一波“考验”的准备。
“找到了。”
乔相宜屏住呼吸,指着水波后的漩涡暗纹道。
由于二人在起点就杀死了大眼珠子,后面几个泉眼“考验”的难度并不高,基本没太超纲。如此,二人趁热打铁,穿梭了三四处泉眼。
尽管在水底,但赖以那把玄色旗幡生产的坚冰,二人还是有了休憩的时间。乔相宜在寻找漩涡的方位时发现每次“考验”结束后,漩涡的位置都大差不离,而且如果近距离看,会发现漩涡的中心会有一道黑色的重影。
“这是什么?”乔相宜道。
银发怪人若有所思:“咦,好像是铭文的裂缝……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铭文?还是被破坏过的。”
“铭文……”乔相宜道,“铭文,有什么用吗?”
对面又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嘁,你果然不是容……”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这位仙门的前辈又找补道:“铭文,最大的作用是封存重要物品。当然,如果逆着用,也可以达到和封存相同效果的‘毁坏’。”
乔相宜“我知道了……这裂缝可能是现实中泉眼遭到破坏留下的——有人用铭文破坏了泉眼。”
“哟,你还学会抢答了。”银发怪人道,“不错,你的推论有一定道理。如果成立,所以这道裂缝的确有可能通过泉眼,折射到了过去……被我们看到”
乔相宜讪讪,权当是夸奖。
随即,他的表情一变:“糟了……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幻海盟的灵玉会泄露了。”
他丝毫没注意,在提及幻海盟时,银发怪人睫毛上的寒冰颤动了一下。
“我有个想法。既然裂缝存在,也许我们向外界求救的通道也存在。”乔相宜道。
当初机关鸟的信号传了出去,大概率是撞到了漩涡的缝隙。所以也许他发出什么东西的同时,也会被其他时间线的人收到?
乔相宜:“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向外传递信息。”
之前他顾及银发怪人的存在,没能在这条线索上深挖,这回他索性不装了,试验了一下,在重叠的部分丢了几张纸人做标记,装进了机关鸟里。
呃,这机关鸟虽然摔了好几次……但应该还没完全坏。
如果裂隙是流动的,幸运的话,那么“信号”可能真的会传出去。
于是,他将机关鸟靠在肩头,合十那道纸人,对着那道缝隙道:“这里是一条来自十三年前泉眼的留言。请注意——元光八年二月二十三,真州的泉眼会被人破坏产生裂隙。泉眼的具体位置在真州运河东段的不明漩涡……如果你听得到,请记得……我在这里。”
乔相宜的本意是希望仙门的人能够瞎猫碰到死耗子收到这条提醒,然后防患于未然地在真州异兽祸乱前,发现泉眼上铭文造成的窟窿。
当然,他更希望收到信号的人是来真州做任务的飞星剑派。这样,也许他的求救会有所回应。
与此同时,一种不好的念头同时诞生了——
泉眼被破坏,不管始作俑者是谁,好像……都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乔相宜不知道的是,也许他的“不幸”确实耗光了:那枚信号的确被现世接收了——因为泉眼附近,正好发生着一场战斗。
和雷煊的刀刃擦肩而过时,路千河收到的那个纸人信号,正是乔相宜在实验无数次后,在最后一个漩涡缝隙前发出的语音。
只是,路千河手里那枚纸人,并不是乔相宜发出语音的原本。那是在运河上逡巡搜寻信号的“机关鸟”,接收到缝隙里流出的灵气后,转接到另一头留下的余音——十分残缺不全。
路千河在那半截的语音的催化下睁开了双眼,有了求生的**。但与此同时,对面那道危及他性命的镰刀似乎有了新的发现——
雷煊放下奄奄一息的路千河,转身去了别的方向。
路千河抬眸的动作一顿:雷煊离去的方向……好像是机关鸟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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