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伧戬,夙无剎就跑得平稳很多,至少让柳长谙没那么难受。
确定濯孟之没再追上来后,夙无剎方将柳长谙从怀里放下来。
恋恋不舍是自然的,但来日方长,夙无剎告诉自己不能急。
然而落地后的柳长谙突然的笑了起来,起先只是轻笑,眉目轻扬,明媚动人,后面却渐渐演变成了仰天大笑,更加璀璨夺目,却也让人心疼。
柳长谙笑他终于离开长屿可以天高任鸟飞,不用再看到一些讨厌之人的脸了,也嗤笑着前世他执着了一辈子,却被方才濯孟之轻易说出口的那些话。
其实他自己很清楚,前世他的那些执念,也许有受踏雪天蚕的影响,但不过是他自己的画地为牢,根本不需要他人的接受与成全。
而今,他放下就是放下了,哪再管你是前世那个濯孟之,还是今世这个濯孟之,柳长谙都已经不再是那个被自己逼入绝路的柳长谙了。
见柳长谙肆意发笑的夙无剎皱了眉,手微抬,想去将对方拥入怀中,但到底忍住了,没有贸然去打扰,默默等待着对方的宣泄。
他来得及时但也有些晚了,只听到濯孟之那些虚伪之言,却未了解前因。
即便只是假想情敌,以他对濯孟之的了解,也是知道对方绝对不是说出那种话的人,何况对方当时的气息那般诡异。
他守着,护着,用心捧了一世的柳长谙,前世看似洒脱,却唯独放不下那到头来绝情绝义的濯孟之。
这一世,看似没了那百万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执着,内里放下了这些也定然不好过。
不过此时,显然不能傻乎乎的去问柳长谙怎么了,再去提及那些东西的。
人可以装傻,但是不能真傻,夙无剎很乐意去做那个装傻的人,只要他们关系近了,对方想说的自然会说。
待柳长谙有恢复平静的趋势,夙无剎当即毫无痕迹的用笑声附和了过去,“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跟我私奔就让你这般开心?”一边还用肩膀碰了碰柳长谙,挤眉弄眼。
在某些人面前多愁善感的结果,往往就是会让人刚想完便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想太多,完全没那个必要。
柳长谙敛了笑,眉目因夙无剎熟悉的调笑语调而柔和了下来,烦恼瞬逝,他自然而然的想用以前的方法反击回去,却突然想起这一世他们才刚见过没几次,人家帮了他大忙,还是要道谢的。
转过身,柳长谙对夙无剎认真道:“这一次谢谢你了。”
夙无剎却难看了脸色,盯着柳长谙看了两眼,面有不悦,“这声谢我不接受。”
柳长谙疑惑的眨了眨眼,本来以为对方要说他们已经是朋友好兄弟了,道谢就是见外之类的严肃话题,不料夙无剎还是喜欢不按套路出牌。
“我帮你脱离虎口,你不觉得你这口头上一声谢也太没诚意了吗?”夙无剎说得一本正经。
至少得像之前说的以身相许啊,夙无剎心里腹诽着,却没敢再说出来,接着道:“我门中事务处理得太快,一直待着太过无聊,就想着到处走走看看,但是一个人又嫌太闷,若是你想谢我的话,不如陪我一起?”
怎么看都像是见他有游历的心思所以找个借口跟着,夙无剎一向爱凑热闹,尤其是他的热闹,大概是他们实在契合,他一开始虽然觉得厌烦,渐渐习惯后,倒是觉得两人感觉也不错。
不过,柳长谙作为接受好意的一方,永远不知道,要让他习惯、适应自己的存在,夙无剎背后做过的各种努力。
至少从现在能不再走弯路,一开始便拿出让柳长谙最容易接受,最快亲近起来的姿态看,夙无剎还是得庆幸曾做过那一世兄弟积累的经验。
柳长谙对夙无剎的心思看破不道破,“不巧,我也有游历之心,若是不嫌弃我实力低微,便结伴同行吧。”
“乐意至极。”夙无剎忍住心中的小荡漾,笑得含蓄而得体,“不知长谙原定先往哪里去?”
柳长谙摇了摇头,“何必去想那么多,便从此地开始吧。”
原本是跟伧戬说了要去看北荒之地的冰湖,阴差阳错来了西北边陲,还不如顺其自然,毕竟当初,他连待了几百年了这大西北,都未曾好好看过一眼。
至于有关魂灯所用的禁术追踪,柳长谙敢断定,濯孟之用了一次,便很难再用第二次了,至少他将有一段非常足够的时间来成长,直接放弃从前所学,重新修魔。
夙无剎对柳长谙的意思当然没意见,跟着柳长谙的脚步往前走,“听你的。”只要有柳长谙在的地方,便是刀山火海他也觉得身处蜜罐。
游历是先“游”才有“历”,只有自己一步步的有过那些未知的路,才叫经历,柳长谙想的便是如此,不刻意的赶时间,不特意的去抄捷径,一切随缘。
放松下来后,柳长谙便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十分碍眼了,不仅是跟伧戬奔波了一天一夜有些脏污,更因这关于长屿的标志与刺目的白。
当察觉这一问题,便越发无法忍受,仿佛浑身顿时不得劲起来,柳长谙一边走,一边干脆的直接脱下外衣随手一扔,“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可以找个地方露宿一宿。”
穿着中衣自然不合适,索性柳长谙早有准备,但不等他从纳戒拿出,便叫眼前已递来一件长袍。
从柳长谙每一个细节与举动,夙无剎都能知道对方下一秒要做什么,此时自然是及时送上他精心准备好的衣服。
柳长谙眸光微动,收回正要从纳戒取衣的手,接过后看了眼上面一如既往华贵的纹路,也不推脱,反手便穿了起来。
这是一件类似氅衣款式的深红长袍,对襟大袖,整体宽大,舒适美观,是夙无剎曾经给他备过最多的款式。
整理袖口的时候,柳长谙不禁随口说了一句,“怎么又是红色?”
夙无剎看着柳长谙换上红袍后,本只是好看的面容与红衣相得益彰,更显耀眼,心中的得意与满足之感几近溢出。
自然而然的帮柳长谙整理褶皱,顿了两秒夙无剎才突然反应过来,“又?”
柳长谙动作一顿,暗道大意,面色不变,不着痕迹的掩饰了过去,“临走之前有位师兄送我一些在外要用的物品,其中替我准备的衣服也是红色,。”
夙无剎闻言,却更不舒服了,顿觉感觉他的心爱之物被玷污了一般,语气泛酸,“什么师兄?不会是那个什么姓楚的吧。”
“阿……嚏……!”远在长屿正念完下一组上场名单的楚天阔揉了揉鼻子,突然想着他没来得及送给柳长谙的那份送行礼,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送出去。
瞥了眼不远处自家师父与平常的脸,楚天阔心中不由也带上了几分愁绪。
他们掌门昨日从场上离席后,便突然失踪了,据说是因柳长谙要出门历练而去送人,但现在两个人却都不见了。
飞鹤传书加传音的都没半个音信,镇守山门的弟子长老也未曾发现两人踪影。
以濯孟之的修为,根本没人能强迫于他,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能让他从长屿无声无息离开的,只有他自己。
‘大概是带柳长谙有要事去了’,楚天阔自己想着理由,又自我否决,‘但也没必要一声不吭的离开啊。’
此时正是仙门大会隆重之期,自然不能将掌门无故失踪的事公开,引人心不安。
只能确定两人都不在长屿范围内,想找人也无从下手,除了派几个靠得住的弟子出去打听消息,坤元子几人便只能装没事人一般,心里干着急。
楚天阔内心一叹,希望掌门师叔跟柳师弟都能平安。
夙无剎摸了摸下巴沉思着,确定了记忆中的信息,对号入座好又开口了,“你好像除了这个也没其他师兄了,那就是他了,他为什么会送你衣服?”
夙无剎在意的点总是如此令人费解,柳长谙直觉再继续会没完,明智的转移了话题,“既然离开长屿,就不提他们了,你这衣服很合身,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摸了摸袖口精致的纹路,柳长谙心中暗叹,夙无剎还是那个夙无剎,热衷于给他置备衣服这点,原来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倾向。
夙无剎当即放弃再深究,颇为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那是,你那师兄准备得再好,有我亲手为你缝出来的好吗?第一眼便觉得你适合红色,果不其然。”
柳长谙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幻听了,不然他怎么可能听成夙无剎亲手缝的去了?
夙无剎看着若无其事,其实内心还有些小羞涩,他这个爱好可并非天生,那都是前世因柳长谙而慢慢培养出来的,不过碍于他魔门门主的形象,一直都只敢趁闭关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做,没敢让第二个人知道。
不过这一世,他要做的不再是柳长谙身边的挚友兄弟,自然不能再把这些付出都掩掩藏藏,这是他的第一步。
夙无剎暗搓搓的想着,又掏出一枚乾坤袋递给柳长谙,“这里还有几套,都是我无聊时候做的,你拿来替换着穿吧。”
他的长谙,就该永远只穿他做的衣服才对,衣服是他做的,上面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他触摸过的,穿在柳长谙身上,紧密贴合,染上体温,四舍五入也差不多了。
柳长谙则被夙无剎的话震惊得还没回过神来。
‘自己缝?无聊的时候都在做这个?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跟爱好?兄弟,你这信息量有点大啊,你的魔门门徒们知道他们门主喜欢做这个吗?’
穿兄弟亲手做的衣服什么的,这感觉可还刺激?
不过,想到夙无剎心底深处那个薄命的红颜知己,柳长谙突然也就淡定了,反有些心疼对方,这手艺,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怕是连正主都没穿过呢。
夙无剎帮柳长谙整理妥帖,抚平每条褶皱后,退后看了看,忍不住称赞,“真好看。”
长腿瘦腰,风姿卓越,他家长谙连带着把他这衣服都衬得漂亮多了。
柳长谙甩了甩宽袖,见着脸带笑意的夙无剎,总觉得对方笑中带泪,内心伤痕在流血,顿时心有不忍,难得柔声顺着人家夸赞了一句,“衣服确实好看。”
夙无剎一米九五的高个,忍不住捧着脸,笑得痴汉,“自然是人更好看!”
“……”柳长谙,信了你的邪,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眼中的怀念。
柳长谙伸手安慰的拍了拍夙无剎肩膀,“走吧,喝酒去。”
“?”夙无剎被柳长谙拽着走了两步,也就自主跟了上去,“为何突然有这雅兴?”他没记错,这时候的柳长谙还没酒瘾啊。
柳长谙深深的看了夙无剎一眼,叹了口气,“别说了,我都明白。”
前世夙无剎陪他不醉不归了那么多次,现在,换他来让夙无剎走出伤痛了,酒是好东西啊,醉了,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夙无剎顿时震惊了,内心活动瞬间满脑子拱。
‘明白?明白什么了?难道长谙知道我对他……’
走着走着,胡思乱想的夙无剎便紧张得同手同脚起来,落后在柳长谙半步后面,脸都有些红了。
‘明白了之后,又为什么要第一时间去喝酒?难道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想直接来场酒后乱性?’
‘怎么办!好期待~~’
……
夙夙制衣技能点亮,想象一下,桌上一盏灯,一个人暗搓搓的为心爱的人一针一线专心致志的缝……可惜那是个一米九五的大汉hhhh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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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游历 结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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