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华给的剑自然是把好剑。

我用来练剑，似乎进步速度确实快了不少，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剑自带的功效。

我只觉得今天的阳华有几分古怪，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样具体的古怪。

我便索性待在原地，练了会剑，将思绪从阳华身上异状处抽离。

大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我练得累极，连基础的灵力运转也稍显吃力，大约到了极限的部分。

我打算歇息一会，于是在等待消耗灵力恢复的同时，我叫出系统，调开的阳华最近的数值查看。

那些负面数值的增长近来趋缓，也就意味着位面世界的崩塌可能性降低了。

我总算松了口气，稍微放下心。

胸口良心突突跳动，被我不动声色地伸手按下。

紧接着，我便用这些数值为借口，哄着系统回主系统做进度报告去了。

系统不疑有他，乐颠颠地同我道别，瞬间退出了我的世界。

我短暂地愧疚了一下，而后面不改色地扫视了一圈，才悄悄凝神，重新坠入幻境。

幻境毕竟是人造的东西，也便根据创造者的意愿，略去无关痛痒的小事，重点列出那些重要节点或者关键时间。

倒是省去我探查的功夫。

却不知道这次看见的又是什么情节？

于是我闭上眼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又睁眼，观察幻境。

只是我的眼前除了一片被削的得七零八落的竹林，连个人影都没。

地上的碎土混着破碎的竹子枝叶，就仿佛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混战。

而我不巧来晚了，没能赶上什么精彩场面，只剩了满地狼藉。

我有些纳闷，正想着是不是幻境出了差错，便听见御剑破空的声音。

循声抬头，只看见一抹素白的身影闪过，扫动一片竹林，才又渐渐减了速，在我面前的竹林里落脚。

她在原地召剑，抬手便将周身的竹林削出片空地，而后干脆利落收了剑。

剑柄流苏上的玉珠敲上剑鞘，发出点“当啷”的清脆声响。

这点敲击声便成了此时寂静竹林中唯一的声音。

随后便是又一道稍显轻柔的破空声响。

是阳华。

我有些诧异。

他御剑的速度算不上快，衣摆都没怎么飘动。

比起我认知中的阳华，眼前人的剑术实在青涩。

不过我倒不是诧异阳华的功法后来为何精进得那样快。我诧异的是眼前阳华的穿着：

只见他身穿了件靛蓝长袍，束发的发带只剩半截在手上，长发松散，一路披散到腰间。

阳华说话时，眉眼里带着几分缱绻的欢喜。

他捏着那半截断了的发带躬身，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师尊。

我这才确认了眼前这只吝啬地给我个背影的人便是印琼玑。

只是我还未见她转过身来，便先听见冷冷的声音四个字。

“不够，再练。”

那语气听着不是劝慰，也非训诫，不带什么感情，只是传递了一个消息。

这破脾气同如今的阳华倒是像得不行。

于是我忽地沉默起来，一时哑口无言。

那头阳华的脸色不太好看，然而我却看着他勉力扯出个笑容，低低地问：“弟子愚钝，不知是何处不足……”

我向来崇尚那种鼓励式的教学，所以这情形若是要我来接话，我自然是要先扬后抑，把人夸完了再挑毛病。

只可惜印琼玑不是我。

于是她毫不留情地开了口。

“出剑太慢、御剑不稳、力道不足、招式太乱……”

倒是说得仔细，讲得分明。

就是有些打击人。

我没敢去看阳华的眼神，生怕自己也连带着受到感染。于是我边听着印琼玑的话，视线边追着一片自然飘落的竹叶转了半天。

那叶子落到地上，什么声响也没发出。正巧印琼玑也终于说完了伤人的话，和阳华的对话中出现一段的空白。

我又等了许久，实在忍不住将视线转回阳华身上。

他正垂眸，双唇紧抿，许久才从难堪中挤出来一句蹩脚的借口：

“兴许只是……这晴雪峰门内所发的普通佩剑撑不起师尊所授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