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只听“咕咚”几声,初九吐出来的泡泡在水面炸开,继而消失不见,掀起了一阵阵涟漪。

小白看着他半沉在水中煞白的脸,皱起眉担心道:“水里太冷?”

初九连忙将整颗头露出水面尴尬道:“不冷不冷!”这山洞中的水似乎要比外面温度高一些,与他体内的热气倒是刚好可以抵消掉。

“······他叫你炎洛,这是你的名字么?”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突闻初九提到这个名字,小白脸上没有多少意外,方才南宫寂的话,两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思躇片刻,答道:“是我,但也不完全是我······这不是我的名字。”

这又是什么意思!他在跟自己说绕口令呢?初九无语。

“炎洛是太微宫主漓姬所生之子,他的父亲是天市宫主炎驷。”小白继续说道。

都是陌生的名字。初九记得自己去往苍墟之时,琅尧宫还没有三脉之分。琅尧宫的第一任宫主名为琅圩,而当时还是青要仙人的初九,收的两位徒弟——东方洵和东方燧,则是琅圩的得力助手。

这么多年过去,熟知的人都已不再,琅尧宫的宫主也不知换了多少位。

“当年隗族攻陷榣山,漓姬和炎驷都死在了那位大祭司手下……炎洛也是。”小白继续说道。

炎洛既然是两位宫主的孩子,那必然是琅尧人,可眼前的小白又确确实实是只木灵,难道他真的不是炎洛?还是漓姬和炎驷当中,有一位木灵?

可琅尧宫什么时候允许灵物当宫主了?别说当宫主,据初九所知,他们可是连收弟子都只收琅尧人的。

“你和炎洛,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白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炎洛当年确实死在了大祭司手下。”

复杂?明显就是不想告诉自己……初九无奈的撅了撅嘴巴,道:“好吧,既然你跟那‘死在大祭司手下的炎洛’有着这等复杂的关系,那一定见过隗族那位神秘的大祭司了?他到底什么来头?”

“……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初九此刻瞧着小白那张好看的脸,心中无数的疑问都化作成了一种奇怪的情绪,明明之前对自己有求必应有问必答,怎么这会就问什么都不说了呢?

所谓由奢入俭难,虽然对方也没有义务解答自己所有的问题,但这种转变还是让他心中略有一丝丝不开心。但想到从再水镇到这琅尧宫,他也帮了自己诸多,也许是出于别的目的,但初九能看出来,他对自己确实是没有半点恶意的。

甚至极为亲切······

“那你可听说过,无尘公子?”

“嗯。”小白脸上划过疑惑的表情,“你知道他?”

我不该知道么?

初九点了点头,道:“听说这位无尘公子只要哪里有婴奴作乱便会前往剿灭,而若有灵物遭遇困境也会及时出手相助,如此行侠仗义,多行善事的人物,我怎么会不知道。”

小白听他把这无尘公子夸的如此天花乱坠,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他摇了摇头道:“那同你提起他的人,有没有顺带说过他的一些······其他事?”

“什么事?”初九的好奇心被勾起。

“如今除琅尧宫之外的灵物,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而赤雪阁主即遗,灵渊之主灵渠子,皆是被他所杀。”

那还真不知道!

他这一番话形容的无尘公子,简直就是一副野心澎湃想要一统天桀的大恶人模样,和菘兰口中的那位,可差太多了······只不过初九不明白的是,这无尘公子既然已经掌控了各处的灵物,可为什么还要隐瞒真身四处行侠仗义,做尽好事呢?

总感觉小白是在故意将这无尘公子形容的恶劣无比······

“若他是为了自己一己私欲,做了许多在别人看起来不好的事,那这些灵物提起他来不应该是噤若寒蝉又或者是人人喊打,怎会如此尊崇?”初九摇了摇头道。

“我觉得他应当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又或者是那些什么阁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在惩奸除恶也不是不可能。”初九若有所思,“我既没有亲眼见过这位无尘公子,所知道之事也都皆是听闻,如今也并没有立场来评判他是好是坏。”

再说了,他向来不会插手各灵物之间的是非,也从未把天桀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如今万物皆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也只有魇那等他和月神一时疏忽造就的意外产物,纯粹以杀戮为生,所以绝不能存世。

小白听了他的话,倒也没有很意外,似乎知道他会说出这么番话一般。并且还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嘴角,看上去心情挺不错。

“也许吧。”说着,他便拍了拍衣服,从地上站起。

闲聊结束,该继续办正事了。“感觉怎么样,毒性可消下去了?”他弯下腰,对着还泡在水里的初九伸出手。脖子上的刺痛已基本消失,那便证明,这毒暂且算是扛过去了。只见眼前的这只手骨节分明,指间修长,看着就很可靠。

“应该是没事了。”说着他便不客气的握住小白的手,借着对方的力,从水潭里跳到地面上来。

小白熟练的用灵力将他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弄干,然后淡定的从乾坤袋中掏出来一方小巧精致的桌椅,那桌上甚至还摆满了糕点,一壶热茶在当中冒出缕缕白气……

他不慌不忙的对着初九说道:“坐,折腾这么久,一定饿了吧?”

“……还是你想的周到。”初九不禁对他竖起大拇指,以表达自己的敬佩之心!

在这种陌生奇怪的环境,紧张未知的氛围中,悠闲的坐着饮茶,仿佛那大祭司已经成了他们的瓮中之鳖。

这魄力着实令初九赞赏。

两人吃饱喝足,这才不慌不忙的往洞穴更深处走去。一路过来,通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烛台照明,只是初九看那上面的蜡烛却有经常使用的痕迹,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人还是拿着夜明珠,在黑暗中前进。洞中隐约有一丝奇怪的味道,那味道起初很淡,似是从通道深处飘来,初九总觉得这味道很熟悉,但却思索了许久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味道。

初九和小白一人手持一颗夜明珠,并肩前行。眼前的通道虽然曲折,但却没有岔道,起初的寒意已渐渐消失,甚至隐隐有种越往下走,越温暖的感觉。

“这里是不是有点太热了?”初九在通道中一路走来,心中也在默默记下走过的路程,他们其实没走出去多远,但却一直在向下。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洛水湖底起码已有几百丈之远,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难道……

“这下面是地火?”初九这才想起来,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味道,正是地火所特有的硫磺味。

小白点了点头,回道:“恩,应当是地火。”

榣山之下,为何会有地火?天桀地界,初九最清楚不过,毕竟如今大半个天桀的土地,都是由他的真身化成,各处的地形构造他自然是如数家珍。就算过去了千年,很多地方也许和最初不尽相同,但这里绝不可能。

因为榣山正是他心脏所在,有他真身庇佑,无论如何都不会形成地火这等危险之物!

夜明珠能照亮的范围有限。而越往深处走,这四面人工雕琢的痕迹便越来越明显,甚至能看到,两边的墙壁上被人画上了各种各样的壁画。初九大致看了那画,画的也基本都是大家所熟知的上古传说——也就是关于他和月神的。

只不过这壁画上把自己画成了个五大三粗的大汉,高额方面,满脸凛然正气,看着这么一副与本尊极不符合的形象,初九差点没笑出声来。

越往后走,壁画所画的时间便也越近,作画的范围也越大,光靠一块夜明珠的照明范围,已然不够看到全貌。不过初九还是很快就看出了这后面壁画的内容。之所以刚一看到便如此确定,实在是那画里面青要仙人的模样,和他当年太像了,与前面那明显随便瞎画画的九曜比起来,这画中的自己栩栩如生,就像是本人站在面前让这画师照着画一般。

不仅如此,他仔细瞧了画的内容。从他收了东方二人做徒弟,助琅圩建成琅尧宫,再到他开辟洛水湖,引灵渊水来此……如此这些同他当年做的事也分毫不差。

“这壁画,应当是出自琅尧宫人之手?”初九猜测道,难道这秘密山洞是琅尧宫人自己建的?

小白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手上也拿着一颗夜明珠,只不过要比初九手上的成色好上许多,亮度也要亮上许多。他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初九继续往后看。

后面依然是画的青要仙人——他教那两位徒弟抓野味,分辨有毒的野果,带他们吃喝玩乐,寻找各种奇珍异石装点宫殿……

“这都是谁瞎画的?”初九震怒,我以前有这么不务正业么!

“极为熟悉,也极为怀念画中之人的人。”小白默默说道。

继续往后看,两人惊讶的发现,这后面画中的青要仙人,都是没有脸的······并不是没有画,而是被人用利器划掉了。

是谁?如此痛恨青要仙人。

再往后看,便是他与两个徒弟道别,接着在榣山设下封印,封存了一件东西。但作画之人似乎也不知道那是何物,只能看出是一件极为宝贵的东西……最终青要仙人的身形便消失在天际之间。

这之后,画中描述了很长一段琅尧宫发展壮大的故事,从原先的一宫到现在的三脉,人数也由一开始的数十人慢慢增多至数百上千人。但他们向来只收琅尧人做弟子,许多前来想要拜入修行的灵物都被拒之门外。

而在这些故事当中,有两个人的身影一直贯穿始终。青要仙人离开后,他们一位全身投入到了琅尧宫的建设和壮大之中,而另一位则遵从青要走之前的嘱咐,终日守着那榣山上的封印,等着他归来后完璧归赵。不久之后,两人似乎产生了分歧,大吵一架之后,不欢而散。其中一位更是直接离开了琅尧宫,就像当年的青要仙人一样,不知所踪。

“这是······”初九看着那些画,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当年的种种,这两人应当就是他当年收的两位徒弟——东方洵和东方燧。

这对兄弟是他当初在琅尧人的一个小村子里救回的遗弃子,他见两人都是天生带有灵识且资质甚好,便带到了琅圩跟前,在榣山养大了他们。他们并非亲生兄弟,而是各自被亲人遗弃在一处,初九为二人取了名字,期盼他们可以像东方升起的旭日一般,光明坦荡照拂世间。

二人性格也不尽相同。东方燧较内敛,心智坚韧,认定的事情可以坚持很久,他对初九的话都极为重视且遵从,因此初九猜想,画中那位在他走后一直守着封印的便是他了。而东方洵则性格洒脱坦荡,一门心思都在琅尧宫的壮大上,那么画中的另一位,应当就是他了。

这二人当年在初九的“教导”下,皆修为有成,为琅尧宫的建成帮助了许多。只是他时常担忧那东方燧性格虽坚韧,但过于执拗,若没有人在他身旁耐心开导,很容易走入死胡同中······

从这画中看不出他们为何事起的争执,但可以确定的是,大吵一架后离开的是东方燧。清溪那日也说过,东方燧早在几百年前便离开了琅尧宫,而东方洵是在隗族入侵之后才下落不明的。初九此时其实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隗族神秘的大祭司,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且对琅尧宫极为熟悉,很有可能就是离开了琅尧宫的东方燧!

继续向后看,初九却发现这壁画似乎是直接跳过了东方燧离开后的时间,直接来到了琅尧宫被隗族入侵之时。画上有一蒙面人带着浩浩荡荡的隗族前来攻打琅尧宫,虽然没有脸,但明显可以分辨出,此人同前面那位离开琅尧宫的是同一人。初九果然没猜错,隗族的这位大祭司,正是东方燧!

接着便是一场惨烈的对战,琅尧宫灭,无数弟子被投入洛水湖中。而昔日亲如兄弟的东方二人也大打出手,虽然最终东方燧战胜了东方洵,将他囚禁了起来,但自己也被他打成重伤。隗族获胜后,东方燧命人在榣山的山腹之中挖了这么一方秘密之处,隐蔽到了这里······

壁画到这里戛然而止,初九仔细看了看石壁上的的颜料痕迹,对小白说道:“这些都是最近才画上去的,看来这作画之人还在这里,也许还会接着画下去······”

“应当不止一人。”小白皱眉补充道:“作画的,还有破坏了画的。”

初九看着前方黑洞洞的通道,阵阵热浪扑面而来,此处距离那地火的所在之处已经非常接近。若真如画中所描述的这般,那这两人必然就是现在正处于这山腹密道之中的东方燧和东方洵了。

可到底是为什么,让东方燧对琅尧宫,或者是青要仙人充满了恨意?而榣山之下又为何莫名生出了地火?

哲学大师尘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17章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