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初九的神识方一进入东方洵体内,便感到一股极为强大的执念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体内的这只魇果然厉害,也不知东方洵自身的灵识还有没有残存,若是已完全被吞噬,初九即便是真身尚在也救不了······

这只魇虽然力量已非常强大,但对初九的神识还是忌惮得很,在东方洵的体内东躲西藏让他一顿好找······初九内心早就问候了几百遍这只魇的祖宗八代,无奈神识状态行动起来属实太不方便,忍无可忍,发泄似的对着虚空之中吼道——

“你这邪物,还不给本神乖乖现身!你最好赶紧出来,若是等我捉到你······看到外面那白衣人没?他可是本神如今座下第一大弟子,精通一百零八种严刑拷打之法不带重样!到时候你就算求本神,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必要让你尝遍每一种刑罚······”

初九仗着外面的小白听不到,用他来恐吓起了那只魇……没曾想他的话竟然起到了作用,他一提到小白,不远处果然隐约传来了一丝颤动,他甚至怀疑比起自己,这魇似乎更害怕小白一些。

“找到你了!”初九的神识飞快朝着那个方向飞去,那只魇正欲再逃,却还是慢了一步,被初九逮了个正着。

“东方洵的灵识在哪?快交出来!”

魇生于执念,没有实体,只能靠附身而生,如今在东方洵的体内也只是一团浑浊的乌黑之气,隐约能看出来是一个人的形状。黑气自然也不会说话,此刻被初九的神识钳制住,动弹不得。它极其害怕初九的神识,虽然只是一团黑气,但还是能看出来,这玩意正在瑟瑟发抖。

也许是被吓的,这只魇还挺听话,只见它身体部位的黑气缓缓散开,露出了里面一团莹白色的光,那正是东方洵的灵识。

幸好还没被吞噬——初九松了一口气,便继续不客气的命令:“自己滚出去。”黑气从善如流,立马连滚带爬逃出了东方洵的身体……

如今的魇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初九想起几千年前斩杀的那只祖宗,非但不怕自己,甚至还嚣张无比,他还记得那只魇被星尘剑斩杀前所说的话:“你永远无法杀死我。“

确实杀不死。

只要世间执念不断,它便可以无限重生,永不消失……只是这话听着既狠又狂,奈何初九比他更狠:“哼,那我便来一个杀一个。”

眼前这只魇已然离开了东方洵的身体,此刻应当也已被外面的小白制服。而东方洵的灵识也还健在,只要再将外面的那些邪气收回,任务就完成了。

初九一刻未耽搁,离开了东方洵的身体,将悬于他头顶上的那团神力收回。熟悉的力量回到了他的神识之中,一时间洞穴之内金光大涨。初九立刻将连在那团神力上的邪气转了个向,朝着自己的神识之中传去······

那些邪气刚一进入到初九的神识之中便被化了个干净,只是源源不断的邪气进入,初九如今又力量低微,没一会便感觉有些吃力,渐渐支撑不住。好在收回的这些神力虽不多,但也可让他勉强能够撑下去,直到最后一丝邪气被净化完成。

初九却一时力竭,神识朝着虚无的深处跌入······落进一道白光之中。

待意识回来,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地下洞穴。初九环视四周,这宫殿一般的地方眼熟的很······他这是回到了琅尧宫?

待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以及这熟悉气息,似曾相识的场景——初九这才意识到,他这是来到了东方洵的记忆之中!

“阿洵,你又偷懒了。”

听到这声音,身体的主人——也就是东方洵,急忙转过身看向了来人,初九也不自觉的跟着转身。

初九的入梦可以随意查看被施术者的记忆,一般都是第三人的视角且可以被他随意操控时间段和速度,大约是因为此刻他力量一时耗尽,只能跟随着东方洵身体的动作去看和听,无法选择记忆的内容。

同他说话的人,是东方燧。

“我没有!”东方洵看着对方,眼神躲闪。

初九只感觉自己所在的这具身体突然心跳变得极快,特别是在眼神与东方燧对上之时,更是像要跳出嗓子眼一般。他竟然还能感受到东方洵此刻身体与情绪的变化,这是他之前从未体会过的。

只不过这小子为何心跳如此之快,难道修炼不当,把自己心脏修出毛病来了?

“我这不是在准备一件极其重要之事么······”见对方露出疑惑的表情,东方洵说道:“再过几日就到你我的生辰了。”

而这时,初九只感觉到东方洵心中似有百种情绪闪过,紧张、期待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担忧和害怕。虽然是对着东方燧说话的,但他却又不直视对方,只侧过身看向一旁,背还挺得老直······

脑子也修坏了吧!

东方燧听了他的话,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那不是我的生辰,你自己过你的,别带上我。”语气听上去甚是不善。

听了他的话,东方洵气不打一处来,心跳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看着对方语重心长道:“你还说我不够勤于修炼,我看你才是越发离谱了,师父将你我二人捡回来养大又悉心教导,说他是我们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他定的日子怎么就不是你的生辰了?你最近戾气当真重的很,该回去多念几遍师父留的清心决······”

见他一直喋喋不休,东方燧像是受不了一般,转身走开,只留下了一句话:

“琅圩宫主唤我们过去,他的灵识撑不了几天了。”说到正事,东方洵这才停下碎碎念,连忙跟着对方来到太微殿中,只见那琅圩已然头发花白老态龙钟,周身灵力稀薄,确实看上去时日将不久。

“唤你们来,是想商议下一任宫主之事······”琅圩缓缓开口,脸上浮现些许笑容,似是忆起了往事,“青要仙人已离去五百多年,如今琅尧宫也初具规模,我没有辜负他当年的期愿,你们也没有。”

“师父若能见到如今的琅尧宫,一定也会非常欣慰的。”东方洵回道,而一旁的东方燧则没有说话。

初九回来的太晚,曾经的故人们也不知还有几位存世,如今只能在记忆之中窥得一二了。

琅圩点头,继续说道:“如今小辈之中修为最高者,自当是曲丘,虽然他性格有些固执,也过于迂腐了些,不过传位给他我也是最放心的。还望二位可以继续帮助他,壮大琅尧宫。”

“那是当然,你放心吧。”东方洵不可谓是捧场王,琅圩每说一句话他便符合一句,旁边的东方燧和他比起来,像不存在一般。

眼前突然被一片白光盖住,这段记忆似乎就到此为止,初九只感到画面一转,眼前又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此时东方洵站在大雨之中,四周又黑又冷,什么都看不清,初九只能模糊的看到前方的雨中似乎有一个人影。他正欲仔细看那人影,突然间被一阵汹涌的疼痛淹没……

是东方洵的身体,他心脏所在的位置传来了一阵阵悸痛,初九只觉得这疼痛的感觉看不见又摸不着,令他很是难受,甚至眼眶中还不自觉的涌出了泪水?他仔细看了看东方洵的胸口——并没有受伤,怎么还给他疼哭了!难道他的心脏当真出什么大毛病了?

“阿燧!”东方洵对着前面的人大吼,声音沙哑,原来前方的人影是东方燧。

听到他的声音,远处东方燧的身影停下,缓缓转过身来——还是那张又丧又晦气的脸,此时他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惨白的脸在雨中看不真切。他施了避水术,虽然此刻天上的雨下得像倒水一般,身上却分毫未湿。但东方洵没有,初九只感到身上湿湿的非常难受,那雨滴砸在脸上也生疼······这孩子难道还有自虐倾向不成?

“你当真要不顾师父的嘱托,离开琅尧宫?师父他······”

“······一千年了阿洵,”东方燧无情打断他的话,“我们因为他的一句嘱托,已经困在这宫殿中足足千年了。”

“你我皆是琅尧人出身,壮大琅尧宫也都是为了我族的昌荣,为何你会觉得被困在这里······”东方洵不解。

“你愿意就在这里等,我要去找他,找到他然后问清楚······”东方燧不愿再与他多说,转过身便消失在了滂沱大雨之中,远处传来了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后会有期。”

初九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竟是因为自己的一句嘱托······东方洵心思浅,并且也一心将壮大琅尧当作己任,自己的嘱托对他来说可以算是一种动力,而东方燧就不一样了,嘱托变成了枷锁,在千年等待的时光中变质,长出了恨。

又是一阵难受的心痛后,眼前的画面再次发生了变化,初九已然习惯了——

这次他们仍在琅尧宫中,其实刚才所见到的这一切,初九此前已经在壁画之中看到一二,只不过此刻身处东方洵的记忆里面,还能感受到他当时的心境,这和看壁画的感受可是大不一样的。

原来人的内心还可以有如此之多奇奇怪怪的情绪,这都是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

东方洵孤身一人站在偌大的太微殿之中,周围空无一人,殿外天空中被阴沉的乌云覆盖,隐约还传来杀伐争斗之声……想来是记忆来到了隗族前来攻打琅尧宫的时候了。

一道人影出现在大殿门口,带着面具看不见面容,而他手中的那把青色的剑却极为眼熟——是东方燧的剑。

初九只感觉此刻东方洵内心平静异常,看到对方后,再也没有猛烈跳动的心跳——他抬头看向来人,手中也幻出一把剑来,与门口那人手中拿着的那把,一模一样。这两把剑自然都是出自初九之手,他当年打造了两把,分别赠予了东方二人。

“好久不见,阿燧。”他的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初九不用看便知道,这时的东方洵已然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东方燧身形顿住,他抬起手缓缓摘下了面具,还是熟悉的面容,淡漠的表情,道:“束手就擒,我可以不杀你。”这句话仿佛往东方洵心上扎了一针,传来刺痛,但他却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愤怒,只剩悲伤。

他举起手中的剑,指向对方,平静道:“你可以试试,能杀了我再说。”

接着,东方洵双手握住长剑,化作一道青光冲向对方,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初九在东方洵体内,将两人的对招看的一清二楚。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们两人修为相差不多,但在剑招身法上,东方燧还是要更胜一筹。不多时他便明显感觉到东方洵在对方的剑下,渐渐开始有些不支。

······他明明打不过东方燧,为何还能重伤到对方?就在初九疑惑之间,局势发生了变化。

东方洵技艺不精,出剑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瞬间便被对方抓住了一丝破绽。只见东方燧的长剑势如破竹,一个上挑,将东方洵手中的剑弹飞,眨眼间便控制住了没有了武器的他。

“要杀便赶紧杀,否则若是让我有了机会,必会毫不犹豫杀了你。”东方洵虽如此说,但初九却觉得他并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的心中并没有一丝杀意。

东方燧没有说话,只拿出一样东西,戴在了他的脖子上——竟然是那乌金环。没想到看个回忆还能再戴上一次这个环,这破玩意初九可真不想再戴第三遍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有隗族剧毒,你最好不要妄动。”东方燧将手中的剑收起缓缓道,“······你不是也想他能回来么?我也想。”

东方洵不可置信,“一千多年了,你为何还执着于此?师父他根本就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我在,逼他回来。”东方燧咬牙切齿道,他这执拗一根筋的性格果然把自己带进了死胡同,也不知是为什么一心想自己回来。

初九简直想骂人,当初就该让他冻死在破庙里,怎么就捡回来这么个麻烦玩意?

他确实对他二人说过,自己云游四方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天桀众生的安宁,东方燧记住了他的话,但似乎没有用在对的地方······原来他带领隗族攻打琅尧宫,接着又用不知从哪学来那祀阴阵法大量催生出魇,都是为了引初九出世!

东方洵心如死灰,他脖子被戴上了乌金环无法使用灵力,竟然双手抓住那环,一个用力,脖子上的乌金环应声而断······他的动作极快,东方燧也没想到他不惜中毒也要挣脱,一时忘记了防御。

趁着对方愣神的空隙,东方洵忍着脖子上的剧痛,手上幻出一把小巧的匕首,用力插入东方洵的心口之中——

“对不起,阿燧。”

东方洵看着眼前的人应声而倒,毒素也迅速在自己身体中扩散······他缓缓坐下,身上疼,心口更疼,也不知是因为乌金环毒,还是倒在地上的东方燧。

就在此刻,又有人进入了大殿,来人似乎是东方洵认识之人,他没有设防地看向对方,定了定心神道:“他已被我重伤,外面形势如何了?”

那人径直走到了他身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东方燧,说了句毫不相关地话:“愚蠢。”他说完便对着东方洵伸出了手,初九瞬间感到一丝熟悉的寒意从头顶渗入······那寒意似乎瞬间吸干了东方洵身体中的毒素,接着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迅速将体内的灵识包围,东方洵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画面到这里便结束,初九只感到自己的意识离开了记忆,在黑暗的虚空之中再次下沉······待他再次睁开眼,神识已经回到了鲛灵的身体之中,小白的脸映入眼帘,那上面写满了焦急和担忧,初九躺在他怀中只感到一阵安心。

祀阴阵法中诡异的红光消失,邪气也已尽数被初九吸入自己的神识当中净化,此时那阵法已经彻底被破解,东方洵坐在当中不省人事,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魇的附身。

初九正欲说话,突然感到眉心一阵刺痛······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小白见他面色有异,担心的问道。

刺痛一闪而过,转瞬间便消失无踪。

“没事,可能是一下净化了太多邪气,灵力不支了。”初九揉了揉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坐了起来,道:“我刚刚看到了他的记忆,东方燧背后很有可能还有一个幕后主使。”

“是谁?”

初九缓缓摇头,他奇怪的正是此处。方才在东方洵的记忆中,他明明也”看”到了最后进入了殿中的人,但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分辨不出他的声音,更是感觉不到他身上一丝气息。这种情况只有一种,东方洵记忆中有关这个人的部分,被刻意封存了。

这个人不仅利用东方燧挑起隗族和琅尧的争端,还能轻松将魇附身于东方洵,而眼前的这个阵法来源十有**也是出自他之手。不仅如此,他似乎还对初九的能力非常熟悉,提前将东方二人重要的记忆都封存了起来……

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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