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却火和玄的下落,可算是有了头绪。

两位主人离席后,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除了慕容笑以外,压根没有人的心思还在宴席上,坐了没一会便也散了。

初九匆忙赶回房间,距离大典就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得加快速度了。

推开石门,没想到在屋中等着自己的,却是个意想不到之人。

“贸然打扰,在下有非常重要之事与你说。”竟是方才离席的仙茆,正坐在他的专属轮椅上。

初九快速地扫视了一遍房间,小白不在,也没有其他侍卫,他是一个人来的。

“何事?”初九不慌不忙地将门关上。

仙茆虽然修为比他高,但灵力虚耗得恐怕此刻站都站不起来,若是对方稍有动作他立马便能将其制服。

“咳咳,我希望……你可以尽早离开这里,”仙茆费力地说道:“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赶你走,你若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有危险。”

“哦?”初九没想到他竟然是来提醒自己的,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于是便顺着他的话问道:“会有什么危险?”

仙茆又重重的咳了两下,神色有些焦急地道:“祭祀大典,我知道他们在谋划着什么害人之事,但你也看到了我这副样子,我,实在是没有能力阻止······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看到更多无辜的人卷进来了!”

见对方越说越激动,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初九担心他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

这位少谷主身上倒是干净得很,没有一点邪气,初九点点头道:“我相信你,可我也不想放任其他无辜的人不管。”

仙茆愣住,奇怪地看着初九,道:“你的意思是······”

“不瞒你说,我正是冲着你所说的‘谋划’之事,才来到此处的,”初九看着他,心中缓缓开始盘算起了新的计划。

他突然靠近对方,灵巧地从仙茆腰间取下了那根羽毛装饰,问道:“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是哪里来的?”

“这是······前几日父亲赠的,有什么问题么?”仙茆完全没有防备,任他拿走了那根羽毛。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初九沉声说道。

“啪—”墙壁上燃烧着的最后一盏灯摇摇欲坠半晌,终于还是熄灭了。

仙茆早已离开,初九孤身一人坐在屋中,等到半夜也没有等到小白回来,也不知被什么事耽搁了。眼看大典在即,于是初九决定自己一人先行动。

按照昨天记下来的路,他很顺利地再次来到那条被堵住的通道,方才已从仙茆口中得知了机关的位置,果然在墙壁上找到了一座小小的神像。

与其他神像不同,这个神像的表面看上去明显要顺滑许多,显然是经常被触碰才能形成的。

初九双手掰动石像,眼前的墙壁突然发出了沉闷的响声,随即一条黑黢黢的通道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毫不犹豫地闪身进去,厚重的石门在他身后合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沿着石阶向下走去,初九终于可以逐渐感觉到那些被附身的灵物的气息了。

仙茆也不知道两只凤凰的下落,但他告诉初九这里有一个专门用来关人的密牢,还给他画了一张地图,指明了去往密牢的路。

不出意外,却火和玄,应当就是被关在了此处。

但令人奇怪的是,如此重要的地方,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看到。

按照地图走了没一会,初九便从浓重的邪气之中,嗅到了熟悉的灵识,“果然在这里!”

“却火?玄?”初九走到密牢门口,果然看到了一红一白两个身影。

这两只凤凰此刻都幻成了人型,初九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却火人型的模样,要不是认识他的灵识,一时之间还真没法辨认。

玄姑且不说,以初九对却火的了解,他的灵力远没有达到幻化成人形程度,他怎么突然间就能化形了?

那两个少年模样的人相互依靠着坐在密牢一角,对初九的叫喊并没有反应。他们的脸被阴影遮住,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还清醒着。

初九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样东西,没两下便将门上的锁给解了开来,他开锁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事的老手……

初九走上前,发现两只凤凰果然不省人事,任凭他怎么唤都没有反应。

凤凰的寿命在灵物当中也算比较长的,这两人虽然已活过了千年,但在凤族中其实才算刚成年没多久的年纪。

两张一样的稚气未脱的脸,紧闭着双眼,眉间抹不开的皱在一处,这显然不是在闭目养神。

“你不用叫了,他们听不到的。”身后蓦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初九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他缓缓直起身,平静地转过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道:“你到底对他们,还有莲歌做了什么?”

“被你发现了啊。”白芨嘴角上扬,脸上带笑,她五官柔美,不算非常漂亮的长相,在初九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温柔和善,并且也很好相处的。

而此时,虽然还是那张脸,但那阴冷狠辣的眼神,与初见判若两人。

“呵,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初九戒备地看着她向自己靠近。

白芨没有说话,脸上笑意不减,抬起手对着初九身后招了招,只见方才还昏迷不省人事的却火和玄两人,突然站了起来。

他们像是不认识初九了一般,木然地从他身边掠过,走到了白芨身后站定,像是在等待她的下一步命令。

“傀儡术?”初九眯起眼,她竟然将却火二人做成了自己的傀儡。

“不错,这两只凤凰脾气太差,可费了我不少力气,至于你嘛……”白芨说着,身后突然伸出无数细长翠绿的藤蔓,争相着游向初九。

两人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初九站在原地没有反抗,任凭那些藤蔓缠上自己的身体,顿时便无法动弹了。

“呵呵,乖孩子,你比他们听话多了。”白芨突然凑近,伸出手轻轻拂过初九的脸颊,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你的脸,真好看,我很喜欢。”

凑近了看才发现,白芨的脸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她的皮肤像是一张光滑的白纸,完全没有一丝纹理,也看不出皮下血管的跳跃,初九甚至看到了她的发际边缘有黏贴的痕迹!

······她竟贴了一张面具在自己的脸上?

白芨手的突然用力,捏起了初九的下巴,说道:“但我不喜欢你的眼神,不准再这样看我了。”

嘴巴被强行掰开,初九感到有个黏腻冰凉的东西顺着喉咙落入了腹中,顿时胃里一阵恶心上头。

“睡吧,乖孩子。”

看来这就是白芨用来控制傀儡的方法了······初九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渐渐离他远去,最终合上了双眼,一动不动了。

白芨看着陷入了沉睡的初九,诡异的假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身上连着的那些绿色藤蔓也悄然缩了回去。

初九失去意识的身体没有了支撑,先软绵绵地落到地上,没过多久,便也像却火和玄两人一样,机械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听候白芨的命令。

“都跟我来吧。”白芨对着三人说道,接着返身走出了密室。

却火和玄,再加上初九,此时已经都成了白芨的傀儡,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完全听从白芨的指令行事。

冗长狭窄又昏暗的通道尽头,仙茆坐在轮椅上,远远地看着他们。

“茆儿,多亏了你呀,”白芨带着三人走到仙茆面前,眼神慈爱地看着他,笑着说道:“让他自己送上门来。”

“我求你,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仙茆泪流满面,他想放声大吼,想扯下白芨脸上虚伪的笑容,但无论他如何使劲,都无法从轮椅上面站起来,只能愤怒地看瞪着她。

“别哭,”白芨弯下身,温柔地帮仙茆擦掉脸上的泪水,“不用怕,我只是取掉他们身上的灵力而已。”

“真的只是取他们的灵力?”仙茆侧开脸躲开了她的手,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直视着白芨问道:“那谷中之前进献灵力的灵物们,都去了哪里?”

白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也冷了下来,她缓缓直起身,道:“你不乖了,茆儿。”

“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再用母亲的脸了,母亲很善良很温柔,根本不是你这个样子。”仙茆搭在扶椅上的双手紧紧握起。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白芨听了他的话,抬起双手抚上自己的脸,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简直,令人反胃。”

仙茆等了半天,对方却毫无反应,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从他身边飘了过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怪我,都怪我……”仙茆呆呆地看着前方,喃喃道。

羲和谷是仙茆出生长大的地方,他也亲眼目睹了这里,是如何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样的——

仙茆记得,当他还是孩童的时候,母亲白芷生出了一对畸形胎儿,也是因此得了疯症,那一双还在襁褓中的胎儿在那之后不久,竟突然不翼而飞。

那时候的他不明白,那对胎儿明明还没有学会走路,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们是自己走丢了的?

而在那之后,白芷的疯症日渐严重,有时候甚至会无由地攻击别人,因此谷主不得不将她关了起来,谁知她竟趁守卫不备之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白芷的死对他和大哥末药,以及谷主来说是都是非常大的打击。

自那之后,谷主便将自己关在了神像下的禁室中闭关,而末药更是直接选择离开了羲和谷,许多年都不知去向。

白芨就是从那时开始接管羲和谷中一切事物的。

她先借谷主苍术的名义大兴土木,将神像所在的山壁建成了现在这座圣殿,还规定将十年才进行一次的灵力献祭,改成了一年一次。

但仙茆知道,那些本该献祭给神像的灵力,其实全都被白芨收了去,因此她的修为才会如此突飞猛进,达到今天这么高的境界。

这一切仙茆都看在眼里,可父亲早已完全不听任何人的劝告,任由白芨妄为,周围的所有人也都对白芨唯命是从,迫于她的威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

而仙茆的宿疾也越来越严重,他天生有怪病,没办法聚合灵力,并且修炼的灵力很快就会流失。

但好在这两百年来,有白芨一直在为他提供灵力,若不是有她,恐怕仙茆也根本活不到现在。

仙茆其实一直以来都纠结万分,他能感觉到白芨是真心对自己好,但同时也看到了她是如何夺去别人的灵力,令他们丧命。

内心的良知与难以割舍的亲情让他感到备受煎熬。

“少谷主,圣女吩咐在下送您回房。”不知何时,几个守卫出现在他的身后。

仙茆无力地闭上双眼,缓缓道:“好。”

另一边,已然变成傀儡的初九三人,被白芨带到了祭祀大典的祭台之上。

祭台位于整座圣殿的顶端,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羲和谷的全貌。而靠着山壁的一侧,则矗立着两座巨大的石像,那石像高耸入云,没入满天的星光之中,便是当年用地脉之中的石块雕刻出的两座神像了。

此时已是深夜,祭台边缘竖着许多火把,火光在微凉的夜风中摇曳。一排排的侍卫站在原地待命,他们的脸上都是傀儡般木然的表情。

初九低着头,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散,遮住了大半张脸。他脚下站着的地面上刻着一圈一圈的图腾模样的印记,只不过经历多年的日晒雨淋,早已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准备的如何了?”白芨刚一出现,便有个像是侍卫首领的灵物快步靠了过来。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祭典开始了。”

“好,把慕容笑请来吧,还有,”白芨侧开身,看向一动不动的初九等三人,道:“把他们和祭品放一块吧。”

“是!”

那个守卫听命,带着三人来到祭台的边缘,只见他转动火把上的机关,脚底的地上随即便出现了一个通道,祭台的底下是一个巨大的密室!

而白芨口中的祭品,便是那些已被魇附身了的灵物,他们像是一尊尊石像,悄无声息地站在黑漆漆的密室之中。

破晓将至,天边已微微显露出了晨光。

没一会儿,慕容笑和沐寒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祭台之上。

“圣女,天还没亮呢,唤我们来这里所谓何事啊?”慕容笑环顾四周,皱起眉道:“祭典不是还有一天么,这里怎么都已布置妥当了?”

“出了点小意外,不得不提前一日开始。”白芨不急不缓地答道:“劳烦您将凝水石奉上吧。”

“什么事?”慕容笑下意识地问道,却见白芨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他面色一转,随即嬉笑着道:“哈哈,在下一时好奇而已,祭祀什么时候开始当然一切由您说了算。”

慕容笑说着,便对着身旁的人道:“沐寒,将凝水石交给圣女吧。”

沐寒听命,拿出了一块青色的石头。

凝水石出自极川的山涧深处,外表看就是一块普通的青色石头,但它却有暂时改变周围的天气的能力。慕容笑此次前来,就是奉了城主末药之命,为羲和谷这次的祭典带来这块石头。

至于羲和谷的这次祭典为什么要用到这块石头,末药没有说明,慕容笑也没有多问,他一向非常信任自己的城主。

“多谢。”白芨接过凝水石,走到了祭台中央。

慕容笑和沐寒此行的任务已完成,他们在守卫的带领下,来到了祭台边缘,安心做起了观众。

“怎么不见九兄?”慕容笑将整个祭台搜寻了好几遍,也没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并没有发现身边之人越来越冷的表情。

“有些不对劲。”沐寒突然开口。

“什么?”

沐寒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渐渐汇聚过来的乌云,沉声道:“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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