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拾欢洗漱完，边伸着懒腰边走向餐厅，妈妈爸爸都已经坐在餐桌旁边等着她了。
碗筷整齐地摆放在她常坐地位置上，碗里盛了正合她胃口的饭，桌上的菜也正如爸爸所说的那样，都是她喜欢的菜。
这种日子，真是如做梦一样美好。
她在餐桌前坐下，开始暴风吸入，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妈妈爸爸聊天。
“听说我们附近搬来了一个新住户呢。”
“是吗？我们这边有新住户还是挺少见的呢。是一家人吗？”
“一家三口，一对夫妻和她们的儿子，看起来像是外国人，不过中文说得还是挺好的。”
外国人？慕拾欢好像想起了什么，吃饭的速度慢了一些。
“上次我见到她们儿子了，金色头发、蓝色眼睛，长得可帅了。”
金发？蓝眼？慕拾欢的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面容，她能看清那人蓝色的眼睛和湛金色的头发，却怎么也想不起其它五官的细节。
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人吗？
妈妈注意到她回忆时滴溜滴溜转的眼睛，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嘴上“宝贝”“宝贝”的喊着，好像被她可爱得不行了。
慕拾欢含着半口饭，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和鼻子就都被笼罩在“妈妈”之下了。
起初她的身体还有些僵硬，但在温暖的怀抱中又渐渐放松了下来，被拥抱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吗？
抱了一会儿，妈妈松开手，开始不停地往慕拾欢碗里夹菜，好像刚刚耽误女儿吃饭是什么天大的罪过，所以现在又是道歉，又是夹菜的，希望她的宝贝能够原谅她。
慕拾欢根本没有怪她，看妈妈这样，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她只能再三说没有关系，妈妈这才放下心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慕拾欢的食欲也消退了大半，她匆匆扒完剩下的几口饭，和妈妈爸爸打了声招呼，就出门透气去了。
从家里走出来好一段路，慕拾欢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妈妈爸爸都对她很好，但是她们的爱意就像是过于浓稠的蜂蜜，一不小心就会让她窒息。
她漫步在熟悉的小区里，却觉得一切都透着新鲜感。
楼下的活动区有不少人在玩耍，时不时还有小孩尖锐的笑声和叫声。
再往前看，一缕白色雾气袅袅升起，消散在空中，又从下面的小车中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看上去好像很好吃呢，正好刚刚没怎么吃饱，不如现在再去吃一点吧。
那个小吃车卖的是串串香，慕拾欢点了一碗面，又加了几个油豆泡，几个开花肠，几串海带，几串鹌鹑蛋……不知不觉，就堆了满满一大碗。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吗？”摊主的打趣让她从沉浸式点菜中回过神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能闷闷地点点头，待老板打包完，她就马上提着袋子走了。
她还不太想回到那个家里，便提溜着袋子找了张石桌坐下，这里离那个活动的区域更近了，但是反而听不太到小孩的尖叫了，这样的环境倒还挺适合她吃饭的。
慕拾欢一口一口地吃着，却一直没觉得太饱，今天的胃口似乎格外地好。
直到全部吃完，她才拿出手机，发现手机里已经有了好多条消息，都是妈妈发来的。
“宝宝，你在哪里啊？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宝宝，你晚饭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买了大闸蟹，你喜欢吃的。”“宝宝，妈妈进你房间打扫一下，可以吗？”……
看到这么多的消息，慕拾欢是既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又觉得十分甜蜜。
她乖巧又认真地一条条回复着，然后起身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时，妈妈爸爸已经收拾完碗筷，坐在客厅里了，她们一起看着手机里女儿发来的消息，恨不得每一条都看个三四遍，然后背下来才好。
见慕拾欢回来，又立刻放下了手机，围到她的身边，让她坐下，给她递水、递零食。
两人宠溺地看着她吃着零食，时不时询问她是否要再吃点别的，也不去干别的事，只是这样专注地看着她。
慕拾欢被看得有些发毛，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想用电视上的画面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果然，她们开始讨论起了正在播放的这部番剧的剧情。
没想到妈妈爸爸也看过这部作品，这是慕拾欢按自己的喜好选的冷门番剧，但是她们竟然也了解了一些。
不过这部剧她最近才刚追完，对里面的内容还有很深的印象，她已经对这部完全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剧失去了兴趣，颇有些无聊地在客厅里用目光逡巡着。
那是什么？电视柜上一本厚厚的本子吸引了她的注意，本子的书脊看上去很华丽，在一众物品中格外得显眼。
她走过去取下这个本子，一直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妈立即上说道：“宝贝，你想看你之前的照片吗？妈妈今天还没看过呢，拿过来我们一起看吧？”
慕拾欢拿着相册本回到沙发坐下，指尖摩挲着封面的精致花纹。
这真的是一本很漂亮的本子，颜色、花纹都正合她的心意，而且虽然本子上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也被保存得相当好。
不知道为什么，慕拾欢突然有点不想打开这个本子了，但是妈妈却在她有所动作之前，率先打翻开了封面。
这是一本记录她成长历程的相册，从出生到现在的照片一应俱全：刚出生时被裹在襁褓里的模样，第一次能够独立走路的瞬间，在台上拿着奖状和奖杯的时刻……
一切的照片都那么的完美，没有模糊、没有泛黄，也没有其她人——所有的照片上都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她。
妈妈对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都如数家珍，只要慕拾欢在哪张照片上的目光多停留片刻，她就会开始详细讲述拍摄时的“前因后果”。
“妈妈，为什么这上面从来没有你和爸爸呢？”慕拾欢轻轻地问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妈妈的表情有些困惑，“宝宝，你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啊，所以只要记录你就好了。妈妈和爸爸能够记录下你生活的点点滴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说着，她又变得惶恐起来，“宝宝是想和妈妈爸爸合照吗？对不起，没有考虑到宝宝的想法。我们现在合照可以吗？”
她急忙掏出手机，只要女儿想合照的话，她就能随时打开相机。
慕拾欢摇摇头，眼睛依然只盯着照片，良久，她和妈妈爸爸道别，说自己要去房间里待一会儿。
无视了妈妈爸爸担忧的神情，她垂着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轻轻合上，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望着房间里温馨的布置，却不敢走过去，只在门边蜷缩着。
直到门外传来小小翼翼的敲门声，慕拾欢才猛然惊醒，现在竟然已经到晚上了。
她扶着门艰难地站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腿好像吃了跳跳糖一般，她就这样拖着自己几乎不受控制的腿打开了门。
是妈妈来喊她吃晚饭了。
餐桌上依然是摆满了她爱吃的菜，但这次她刻意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可即使再怎么拖延，饭总有吃完的时候。
妈妈在吃饭时就一直很忙碌的样子，饭后更是马上指挥爸爸去洗碗，自己则拧了抹布，说要把地上都擦一遍。
看着妈妈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擦着地面，慕拾欢默不作声地也拧了块抹布，一起擦了起来。
全家人莫名地一起大扫除起来。
不过妈妈还是心疼她从未做过家务的宝贝女儿，没擦一会儿就夺下了慕拾欢手中的抹布，让她去休息。
看着妈妈的背影，慕拾欢终于下定决心：“妈妈，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妈妈的身形明显僵住了，像是已经预感到她要说什么，可还是问道：“宝贝想说什么？”
“你……不是我妈妈吧？我没有妈妈的。”慕拾欢说得肯定，像是要说服对方，也像是要说服自己。
“我怎么会不是你妈妈呢？宝宝，是妈妈做得不够好吗？”妈妈的眼眶瞬间泛红，声音颤抖，她想上前拥抱自己的女儿，但是又怕说出这话的女儿抗拒她。
“因为我真的没有妈妈，我记得的。你不是真的妈妈。”慕拾欢故作冷静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妈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
她颓然地点点头，“对，我不是你妈妈。对不起，宝贝，妈妈真的很爱你。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真的呢？”
妈妈深深的凝望着慕拾欢，然后突然转头撞向了旁边的茶几，茶几尖锐的边角深深陷进她的太阳穴中，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反应慢了半拍的慕拾欢没能拦住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从未想过事情会以这样的方式结尾。
“不要！”
她一个用力，在床上坐了起来。
眼前是用力过猛后产生的“雪花屏”，她缓了好久，视野才从中央开始慢慢地清晰起来。
串串香（不知道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是一种类似于关东煮的东西，也是一个个格子，里面有不同的吃的。因为可以加醋加辣，所以比起关东煮，我更喜欢吃这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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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