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鲜花

拜访过千岛一家人后,夕浔回到家中,开始认真研究起系统。

她在脑海中默念系统,一个透明色的面板倏忽出现在她眼前。

系统和之前见到时有些相似,但功能却丰富了很多。

泛着莹莹光芒的透明面板上分了理论知识、挑战对象和系统商城三大板块,除了理论知识的图标亮着外,另外两个图标都暗着。

点进理论知识的时候,里面的网课一应俱全,只是相同系列的课程都只是亮了第一节,需要她学过之后才能接着往下解锁。

夕浔盯着面前灰暗了七七八八的系统面板,陷入了沉默。

良久,她才幽幽道:【……你们系统,还挺全面的。】

系统: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阴阳怪气。

系统:【宿主成长到一定阶段后,可以开启挑战对象,挑战获得积分后,可以开启系统商城,兑换更多成长物品。】

解释了,但又好像没有解释。

夕浔认命地点进知识板块,就着自己上午看到的网球运动概述继续往下看。

除了网球运动的起源与发展外,课程里还讲解了几大国际网球组织机构和重要的国际网球赛事。

夕浔记性很好,将这些知识记忆后又快速进入规则部分的学习。

两小时后,当夕浔退出课程的时候,就听到脑海中传来“叮”的一声。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网球理论学习,奖励修复液一瓶。】

伴随着系统话音落下,一瓶透明液体凭空出现在夕浔桌前,玻璃瓶上还贴心地备注了使用方法——和水服用。

夕浔沉默地注视了瓶子三秒,似乎想吐槽什么,但最终还是拿起来一饮而尽。

虽然看起来普通,但修复液饮用后的效果确实显著,夕浔非常直观地感觉到肌肉过度运动带来的酸胀和疲惫感在瞬间褪去。

真是作弊神器一般的存在。

也不知道系统商城有没有的卖。

倘若有售卖的话,她闭眼都能想到这东西对自己以后的训练恢复有多大的帮助。

系统冷不丁出声:【有售卖的。】

夕浔却已经适应了系统的存在,方才的意识询问也是她的有意为之,当下并不觉得惊讶,只是轻轻弯了唇角:“好。”

有出售就好。

身体恢复后,精神上的疲惫没有一并消除,但这已经很好了,夕浔不再强求,拿起桌上的手机,点进自己许久未上的游戏。

狼人图标明灭闪烁,进度条缓慢加载到百分之百。

一上游戏,后台的红点就提醒着她有十几条未读消息。

都来自同一个人——浪漫永不谢幕。

夕浔顺手点进对话框,雾蓝色眸中却划过抹困惑。

她的疑惑在下一秒就得到了解答。

只见两人的对话界面上,来自浪漫君的十几条消息由一开始平平无奇的“最近很忙吗”逐渐变成关切的“又住院了吗”,发展到带着担忧的“最近病情如何”、“你还会回来吗”……

最后发出的一句话是“祝一切安好”。

很平静的语气,平静到让人觉得不对劲。

夕浔这一刻忽然意识到,Line上浪漫君看似突兀的关怀背后原来还有这样的前情提要。

她葱白指尖顿住,目光久久凝注在最后一句话后面跟着的鲜花图标上,不合时宜地想到——

浪漫君,是不是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夕浔恍惚想起,自己曾同浪漫君简单谈过自己的病情。

她离开前发的最后一条消息说离开时间会久一点,有可能只是不回游戏,但倘若没有系统出现,那就是最后的诀别。

黑色的字迹灼得她视线模糊了一瞬。

其实死亡对她来说,不算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她已经在漫长的被病痛折磨的一年时光里,逐渐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

倘若真的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医院也会将她留下的遗言告诉父亲和千岛一家人。

如果她坚持的时间再久点,兴许还能同他们正式道别。

但夕浔没有想过,只是游戏里认识的、从未见过面的网友,却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如此真切地感到悲伤。

这个世上,还有人记得她。

指尖无意识蜷缩了下,心脏涌起阵阵暖流,夕浔眼里潋滟的波光悄然软下几分。

于是她一字一字敲下:[谢谢你,浪漫君。]

[以后如果真的离开,我一定同你正式告别。]

屏幕灯光照亮她姣好的面容,表情严肃认真得仿佛许诺般慎重。

没等她再说些什么,手机上方已经弹出了熟悉的邀请信息。

【你的好友‘浪漫永不谢幕’邀请你进入炸弹猫3302房间。】

夕浔咬着草莓棒棒糖躺到床上,同时点了同意。

一进房间,里面剩下三个化作坟墓的id名和两个还在决赛圈的玩家。

穿着休闲运动服的蓝发小人正是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的浪漫君。

此刻他正淡定地打出一张致盲,在把对手的手牌全部泼黑后又接连打出三张乞讨。

绿色小猫伸着破碗可怜兮兮望向对手,对手气得跳脚但还是骂骂咧咧地给出三张牌。

哦豁。

夕浔扫了一眼他和对手的牌数,眉梢轻轻挑了下。

浪漫君这是要赢的节奏啊。

果不其然,几回合过去,对手被炸得灰头土脸,游戏进入结算界面,浪漫君成为了第一名。

结算结束后,其余玩家选择退出,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两人。

忍足侑士刚退出结算,就瞧见由旁观虚影现出模样的西装小人,一时有些想笑。

这一幕实在似曾相识。

他还记得,那时淡定结束了炸弹猫游戏的雾遥,也是在这样只有两人的房间里,将她连狙三枪枪枪致命的要诀娓娓道来。

‘对不住,第一枪确实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早些时候还没更新版本的推理世界仍保留着语音系统,手机自带的变音效果让隔着屏幕传来的女声多了些失真感。

但那声音轻而沉稳,仿佛挟着松柏的清冽扑面而来。

话语中真诚坦荡的歉意让他愣住片刻,下一秒,却又听她继续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安全盲区?’

‘灯下黑吗?’

‘有点类似。’她不紧不慢地解释着,‘如果你当狙击手的次数多了,你会发现狙击手的第一枪,除开房间里有特别招仇恨玩家的情况外,通常会打向离自己有段距离的位置。’

‘这是心理上将自己同危险隔离开的一种方式。’

‘而成为警察的时候,则会下意识先从自己身边的人查起,想要优先排除自己周围的不安全隐患。’

忍足侑士正操作屏幕想送她一朵鲜花,完成每日任务,听到这里的时候却手滑点成了旁边的巧克力。

来自巧克力的320积分提示自她怀里亮起,西装小人在系统反应下露出笑容摆了摆手。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把要验的就是雾遥,心虚扶了扶镜框。

那还真亏她手速够快了。

‘也正因此,为了降低被周围警察验证的可能,左右两侧更靠近哪边,我通常就会狙那一侧的玩家。’

16人局是4×4的布局,不管她处在哪个位置,总会有一个玩家,要么只有她一个邻居,要么她只有一个邻居。

‘所以第一晚,只是运气原因。’她理智下了结论。

忍足却不太相信,苦笑想,这要只是运气,那他之前玩过的游戏都是玩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二晚和第三晚,还得感谢你的提示。’

听到这话,忍足不禁呼吸一窒。

他的原因?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你留的遗言是顺跳,说明你倒下后,你们的查阅盲区是前排,也就是说,你的两个同事大概率在后排。这种情况下,警察通常会采取白天观察前排发言情况、晚上排查重点关注对象或周边人的做法。’

忍足喉咙紧了下。

靠,全对。

‘第二天狙的警察是白天最后一个发言的人,但他却是带头公投发言激进平民的人。’

‘站在杀手的立场上,第一个投别人很容易被怀疑,但跟票投别人就没什么心理压力,第二三个跟票的人都是后排的人,他们有可能是杀手,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警察,这就相对缩小了我对于警察杀手判断的范围。’

‘而站在警察的立场上,在第一夜死了一民一警的情况下,白天多半会争取通过公投让局势发生转变。在发言中表现激进的人,不管是暴民还是杀手,对他们来说都值得投出去赌一把,那么第一个率先投票的人,就很有可能是警察。’

‘再加上他就在后排,我赌了下,成功的概率也还行。’

这哪里是还行,这可太行了。

忍足扶额无奈苦笑。

‘第三天最简单。因为我第二晚天一黑就狙,所以第二个倒下的警察大概率还没得及查人。按照警察优先从身边人排查起的规律,他们第一晚查的人很可能也是他们身边的人,恰好15、16号分别是第二三个跟票的人,既然杀手是15号,第二个警察是14号,那么最后一个警察是16号的概率,就相当高了。’

她话音的抑扬顿挫很有韵律,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声音应该染了笑意,带着点轻快的自得,即使隔着屏幕,忍足都能猜到网线对面的人应该是努力压着嘴角说的。

他忍不住也上扬了下唇角。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运气成分比较高……我也没有想到你就是警察,不好意思。’她又补充了一句,顺手还歉意地给他送了朵最便宜的鲜花。

一朵鲜花被隔空投递进入自己的怀里,游戏里+1分的提示噔噔亮起,忍足对她智商的感慨被这提示音打断,忽而哭笑不得起来。

这道歉是不是廉价了点。

但也算不打不相识,经此一遭,两人成功加上好友,成了偶尔共同打游戏的网友,时不时再聊点生活上的事情,帮忙做任务,假期倒也过得愉快。

只是后来的事情……

忍足想到她方才慎重无比的那句“如果真的离开,一定同他正式告别”,总觉得像某种影视剧里的flag,浸满了悲情意味。

心脏没来由地收紧,他说不上来那种莫名将自己萦绕围拢的复杂感觉是什么,只觉得胸口都坠坠沉下几分。

于是他沉吟片刻后,认真打下一句话:

[如果有机会的话,要不要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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