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只有墨九迟迟未到。众人从中午等到下午又等到晚上都没等来墨九身影，只有萧清枫在亥时一刻匆匆走进欣悦客栈，带来墨九让他送的消息。

“九公子说临时有事，今夜先不来和大家见面了。”

送完消息萧清枫也没走，在欣悦客栈住下来。

半夜墨楚鬼鬼祟祟地摸到萧清枫的房间，把他从床上拽起来，小心翼翼问他，“这段时间小九是不是一直和你家主子在一起？”

“是啊。”萧清枫迷迷糊糊点头，困得要死。

“所以你家主子这次也来了？”

“来了。”萧清枫继续点头。

“所以他们俩现在单独待在一起的？”墨楚的声音忽然拔高，又立刻压下来，眼珠子瞪得老大。

这次萧清枫没接着点头了，但也没摇头，“也不算。九公子傍晚在城外碰到了两个人，然后就把我打发来找你们了。”

说这话时他还怪委屈。怎么影一就能继续跟着，偏偏把他打发来送消息！

“谁？”墨楚连忙问道。

“不认识。”

“小九没喊人？”

“没有。”

萧清枫差点儿一问三不知，看得墨楚直咬牙。

又过了一阵，墨楚一直没有再继续问。萧清枫等啊等，等得眼皮子又困了，“墨公子，还有事吗？没事我睡了。”

“睡你的吧！”墨楚没好气地回他。

萧清枫，“……”

这人吃弹药了？突然发哪门子飙？

——分界线——

崇州城外一间破旧的宅子里多了五个不速之客，不过那宅子已经多年没有人居住，无人在意哪天晚上会不会突然多出谁。

破烂的宅子连一道完整的门都没有，所以一主一仆虽然被墨九赶去了外面却依然能听见屋子里清晰的谈话声，也不知道这赶和没赶有什么区别。

“大哥，你怎么也来了？”墨九的目光落在青年脸上，见他刻意将激动隐藏，唇微抿。

青年好不容易将心情平复才敢抬头看少年，神情复杂，“这种时候我怎能放心你一个人来。”

他要面对的是夜家，是那个蛇蝎心肠的家族，是那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夜家人。

“我不是一个人。”墨九眸光闪了闪，不经意瞥向门外那道黑色影子，低语轻喃，“墨楚也在。”

这种时候必须把墨楚拉出来挡枪。

“除了他呢？”楚天南也随他目光看去，刚好看见外面不放心屋内情况的人偏头看过来，于是叫那人一起，“公子进来吧，外面虫子挺多的。”

冷冥还没什么反应，墨九倒是一下转头看向他师父，有些不好意思，“师父，他……”

“我知道。”楚天南打断他，还给他找了个完美的借口，“你在外面认识的朋友嘛。不用太紧张，师父又不会吃了他。”

听到这话冷冥方才踱步进来。影一却是没进了，守在屋子门口，一丝不苟地履行自己职责。这点上他比萧清枫尽职许多，虽然两人同作为冷冥的左膀右臂。

“嘿嘿，小九，还有……”他朝楚天南点头示意，想了个还算恰当的称呼，“小九师父。”

不知怎的，面对楚天南他似乎完全收起了自己那天下阁阁主的架势，此刻的他俨然是一个小辈，一个初次见到墨九家人不知如何应对的小辈。

“小九一个人在外面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楚天南看人还是很准的，只从两人微妙的眼神和动作中就已经看出不少事。

冷冥闻此连连摆手，不自觉地挪动步子朝墨九靠近，又在对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中立刻顿住，扬起嘴角扯出一抹笑，“不敢劳辛苦，倒是小九帮了我不少忙。”

“敢问阁下是？”青年表情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过冷冥却没在意那么多，对方问他就答，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冷冥，外面那个是影一，随我一起来的。”

墨九等他答完话看向他，给他介绍屋里那两个于他而言无比重要的人，“这是我大哥，那是我师父，叫楚天南。”

冷冥眸光一闪，视线落在青年身上停顿片刻又收回来，转移到楚天南身上重新喊人，“楚叔。”

只是那眼角余光还是不受控制地朝青年瞟了瞟。他敏锐地察觉到青年身份不一般，否则墨九不会连名字都不告诉他。

“师父，大哥，你们明天也要去夜家？”墨九不解。

他这次不是去拆夜家的，他只是想去看看那个称霸江北的家族明日会带来一场怎样的盛典？所以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小心，他还没那么冲动。

“不去。”楚天南摇头，充满赞赏的目光投向冷冥，脸上笑意越来越浓，“你大哥一直担心你，我怎么劝都没用，他非要亲自来看看才放心。如今人已经见到了，你身边又有冷公子这般高手护着，我们明日就不去现场了，在暗处看一看就是。”

当然最主要的是青年身份不能暴露，否则可真就江湖大乱了。虽然墨九也有未曾揭开的身份，但相较而言那个身份带来的影响还是要小得多。

“大哥……”墨九真的不知道他该说什么才能表达他对青年的情意。一句谢谢太廉价，他说不出口。

青年望着两人挨得很近的距离，拳头握了又握，最终松开拳头，敛下眼眸，将起伏的全部思绪统统压下，“你告诉他了？”

他问的他指的是冷冥，墨九和楚天南一下子听出来，只有冷冥听得发懵，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还没。”墨九嘴角一扯，感到些许无奈。

他倒也想告诉他，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主动提起。

“那……”

“不急，他早晚会知道。”墨九索性放弃治疗，事情被他一推再推。

冷冥越听越懵。虽然他直觉他们说的事情和他有关，可那对话……

他属实听不懂。

“小九，你们在说什么？”他用手肘碰碰墨九，眼里盛满好奇。

墨九递给他一个好奇心会害死猫的眼神，什么都没告诉他。

冷冥，“……”

虽然他知道墨九话很少，但这是不是也太少了？怎么偏偏到关键时候不说了。

“哈哈哈！”楚天南将两人交流看在眼里，望着冷冥，语重心长，“小伙子别着急，小九就是这个性子。不过他既然引你为知己，迟早会告诉你的。”

“多谢楚叔。”冷冥毕恭毕敬，打从心里敬着楚天南。

墨九垂下眼帘，眼中划过淡淡思绪。

只是知己吗？

他在心里问自己，却一时半刻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