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永宁镇,两个少年儿郎根本没有目的地,更过分的是两人根本没走大路,跟那大路上有狗追似的。两人踏空而行,一会儿轻踩林间枝叶,一会儿横穿江海河流,一路向南。刷刷十日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茶摊,待两人坐下歇息时已是午时过。
茶摊里的茶很粗糙,墨九浅浅尝了一口便没再喝,倒是墨楚喝得津津有味,一杯接一杯。
这也不能怪他,一路走来都没碰见什么城镇村落,他少爷般的身体啊,可经不起如此折腾。
“听说了吗?彼岸镇一年一度的花卉大赛就要开始了。”
隔壁桌上,有人正随意交谈。
“这么快?”
“也不快,眼看就要二十四了。”
“说起来这彼岸镇也挺有意思,明明是以彼岸花为题举办的赛事,却不选在**月,偏要选在什么二月。”
“嘘!小声点儿,这事可不兴提啊!”
像是触及到了什么不能提的秘密般,原本谈得正起劲的两人匆匆丢下几个铜板在桌上,慌慌张张远去了。
说者可能无心,听者却十分有意。靠近角落的桌上,一大白天蒙着面的男人望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拾起桌子旁的剑,慢悠悠跟了上去。
“小九,去看看?”墨楚眼看那人跟上去,心中那股子行侠仗义的劲头一下就起来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解救那两人。不过他再想当个无名英雄,首先也得经了墨九点头。
墨九此时正闭着眼睛,没回答墨楚。
方才那两人对话他也听着,对那两人闭口不提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其实据他了解二三月也有彼岸花盛开,不过那是在江北。江南的土壤兴许比较特殊吧,只有**月份才能看到绽放的彼岸花。
出门一趟,他当然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骆冰河书架上那堆江湖奇闻异事,江湖地域录等等是被他翻过好几遍的。
其中就有提起彼岸镇一年一度的花卉大赛。以彼岸花为名,以彼岸花作题,却不选在彼岸花盛开的时节,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就充满神秘,因此自然被收在奇闻异事录中。
书中记载,彼岸有名,盛开二月,他朝风走,花落纷飞。方圆十里,划地为界,地上无花,地下藏名。二月春风,从无到有,八月烈阳,从有到无。似梦似幻,亦假亦真,触手及之,捻落无尘。
具体什么意思他不太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心中升腾起的微末兴趣。
“小九?”墨楚等了好一阵都没见墨九给他个回应,他怕那两人等不及他去救,于是又开口,等待墨九点头。
墨九睁开眼睛,朝墨楚看了又看,然后转头望了眼那边方向,最后又扭头回来,没再看墨楚,只用指尖沾了些许茶水,在桌上淡淡写下一个字。
死。
那两人已经死于非命。
墨楚那行侠仗义的心思就这样被无声无息地融进了茶水中。他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两人身上,目光紧紧盯着墨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目光十分炽热,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墨九相当无奈地递过去一个眼神,询问对方又有什么事。
哎!
墨楚长长一声叹息,摇摇头,什么都没再说。
明明周围还有人来人往,茶摊人进人出,声音嘈杂,墨楚却仿佛听不见丁点儿声音。眼前闪过的,是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墨九的样子。
那不断退缩充满防备一心赴死的模样,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将脑中画面抛却,墨楚站起身,习惯性把那把铜剑拿在手上,然后偏头看向墨九,随意开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彼岸镇。”
一声落下,原地已无身影,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在说那人已经走过。
墨楚看着那抹远去的身影,很消瘦,却充满坚强。他的心猛地收缩了下,心疼无比。
这五年他已经如是模样走过,那之前那几年他又是如何一个人度过的?这件事他光是想一想都不能接受,可那个话越来越少的少年却是真真切切用命去感受过。
两人虽然才第一次出门,路都不识一个,但去往彼岸镇的路上却是一点儿没迷路。原因很简单,要知道参加彼岸镇花卉大赛的可不止他俩。再说他俩还是临时起意,自有其他人结伴同行。因此两人无需刻意问路,随着人群的方向,便是彼岸镇所在。
彼岸镇不远,申时没过多久两人就站在了小镇上。看着人来人往,墨九有那么一瞬间后悔来这儿了。
人多的地方免不了热闹,可他偏偏不喜热闹。但有句话不说嘛,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彼岸镇这几日十分热闹,算算日子,距离花卉大赛还有六日时间。不过多数人都是提前便到的,一来事先打听打听这次又有哪些人参赛,二来也想看看能否结交一些人。
如今的江湖,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
整个江湖以龙腾江为界划分江南江北,两江表面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但暗地里如何,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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