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掌柜。”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二楼楼道口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正在夹菜的墨九乍听这声音，刚被他夹起来的那块肉还没进碗就被他甩了出去，吓得旁边好好用餐的二人都忍不住停了筷子。

一楼大堂，听到那声音，明泉原本还带着害怕的眼神刹那间变得犀利无比。只见他收起满身惧意，气场一变，便是那个无人敢轻易招惹的欣悦客栈掌柜。

他缓缓起身，并没有抬头去看楼上说话那人，目视前方，端起一身架势，“夜大少爷有事？”

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威严，把欣悦客栈掌柜的身份端得那叫一个结实。

被唤作夜大少爷之人身后，之前也和他一起那人后退半分站着，看向楼下背对他们的明泉，提高声音喊道，“明掌柜，我家大少爷有请，还请屋内一叙。”

“夜大少爷有事直说无妨，进屋就不必了。”明泉拒绝得很彻底。

他知道他们找他所为何事，但他并不需要与他们交代什么。别说他根本不知道那两个少年是谁，就算知道，他又何必告诉他们。再说这夜家似乎与他背后那人有什么纠葛，因此他更无需刻意给夜家好脸色。

二月的天气冷风萧瑟，屋外冻得人迈不开步子。而屋内，在明泉那句话落下的同时气氛骤然降到冰点，给本就幽冷的二月又凭添了不少冷意。

“明掌柜不愿意？”夜大少爷压低了声音，刻意营造出一种威严之意。

欣悦客栈内其余人此刻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不用人说他们都知道，定是那两个少年的到来让夜家那位大少爷感觉自己地位受到了挑衅。这不，找明掌柜要说法来了。

只可惜那明掌柜也不是个好招惹的主。眼下两方掐起来，他们倒是很乐意坐山观虎斗，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明泉终于转身，抬头看去。此刻夜家那两人站在楼道口，那夜大少爷手中还握着那条他听别人提起过的蝎尾倒钩。身后那人他也知道，名叫夜天，夜家大少爷出门必有夜天跟随其后。

两人眼神此刻都很不善，且毫无意外是对他来的。不过面对如此不善，明掌柜一点儿惧意都没有。

要搁平日里他可能还得考虑下和气生财，但此时这欣悦客栈背后的主子就在二楼，那江公子都没发话，他又何须与这两人纠缠。

二楼房间里，两人还保持着停筷的动作没动，因为墨九伸到半空的那只手还举着，一直没收回去。

足足过了半刻钟，如墨楚这般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人都知道此刻必须说点儿什么来缓和下气氛，更别提从一开始就放了五分注意在墨九身上的江枫。

江枫站起身，来到墨九身旁，微微弯腰，轻声开口，“九公子？”

墨楚也跟着来到墨九另一边，顺便拖了把椅子坐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九，你怎么了？”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墨九发呆，但这次不一样。不知怎的，他就觉得此刻的墨九在隐忍什么。

恰在此时，屋外响起那句“明掌柜不愿意”。两人便见墨九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一道寒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布满整个屋子。

“小九！”墨楚大惊，顾不得什么，连忙伸手搭在墨九肩上，手指微微用力。许是感受到了痛感，江枫眼见墨九眼中一缕白雾闪过，随后屋内寒气慢慢消散，属于二月的温度又重新归来。

“江兄，外面有人闹事，你不去看看？”

“是得去瞧瞧。敢在欣悦客栈闹事的不多，也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

边说，江枫边走向房门口，吱一声打开门，又从外面把门关上，隔绝了那些人打探的目光。

两人不用过多交谈，墨九方才的举动已经说明一切。

外面那个闹事的人扰了他心情。

没有江枫在屋里，墨楚说话就没那么谨慎了。他收回放在墨九肩上的手，眼神示意了下外面，然后看向墨九，问出心中疑惑，“小九，你认识外面那人？”

听声音感觉年龄不大，但带着一股强迫的语气，让人很不喜。

墨九抬头，和墨楚目光对视。他看见墨楚脸上带着关心，眼中还有深埋的担忧。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张口，说出了一个他很久不愿去提的名字。

“夜泽川。”

外面那人，是江北夜家大少爷，夜泽川！

哪怕没见到人，但那声音，他至死都不会忘！

“夜，夜泽川！”墨楚一声惊呼，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怒气瞬间冲天般暴走。他转身拾起那把铜剑，眼看就要开门出去，被墨九一把拦下。

“小九你别拦我，我非出去杀了他不可！”

“墨楚。”墨九淡淡喊道。明明语气平淡，却无端抹平了墨楚心中的怒意。

他还握着那把铜剑，只是心有不甘，“就这样放过他了？”

“不会。”墨九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冰冷至极，“我会亲手杀了他！”

夜泽川的命，他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