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恬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用的只是很平常的语气,可是为什么会让她如此心动呢。
可林观南大概不知道,她怎么会拒绝他呢。
只要他需要,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示意,司恬是可以飞蛾扑火的。
林观南看见司恬似乎是走神了一会儿,随后拉开车门上了车,一句声音也轻轻传来,像小猫的呓语,挠的人心里痒了一下:“谢谢。”
他勾唇笑了下,是一如往常的温和随性。
司恬说:“送我到地铁站就好了,谢谢你,林观南。”
他没应,只道:“输下你家的地址。”
司恬有些犹豫:“我……”
林观南露出少见的坚持:“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出了地铁站再等下一位有缘人送你回家吗?”
司恬:“……”
她被他的冷幽默说服,或者说打败,还是输了自己家的地址。
又再次说:“谢谢。”
“不用谢的。”林观南道。
到现在为止,司恬还是没搞清楚林观南出现在这儿要送她回家的原因,或许只是单纯的好心,就像大学第一天他帮她推行李一样,顺手为之。
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他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她回报的,要不然下次去他的咖啡馆里多点一杯吧,可以带给叶星蔓喝。
车子启动,在大雨里缓缓地朝前行驶,不同于窗外的狂风暴雨,阴沉猛烈,车内安静,舒适,温暖。林观南一手掌控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朝她递过来了纸巾。
司恬本能地呼吸一滞,又道:“谢谢。”
“不用谢。”林观南又问:“想听点什么音乐?”
“都好的。”都蹭上车了,她还要什么要求。
林观南轻轻地笑了笑,笑起来非常好看,温暖又随和,他道:“那我随便放了。”
“好。”
他指尖随意点了点,而后车内开始响起声音。
司恬在这时收到了叶星蔓的信息,她解锁了手机点进去看,对方发的是:司恬,刚刚你没生气吧,你也知道,曾柔姐是领导,我们总要顾及点人情世故。
司恬给她回:没生气的。
随后关上了手机,又将头看向窗外,瓢泼大雨,雨势如注,世界阴沉,好似世界末日般的荒诞。
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情,突然注意到耳边听到的空灵又慵懒的旋律,是音响内传来的,她没听过的歌,于是司恬去看屏幕上显示的歌曲信息。
还挺应景,歌名是《雨》,歌手是叫吕彦良。
是随机的吗,还是林观南喜欢的歌?
……
叶星蔓在一个等绿灯的十字路口给司恬发了句解释的信息。
上司坐在副驾驶上,还在问:“你这样对司恬不怕她生气吗?”
“她没生过气。”
“那才最吓人。”曾柔说,“司恬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我可不想因为你们同事之间有矛盾而导致她辞职。”
“她不会辞职的。”叶星蔓笑了笑,“曾柔姐你放心吧,她家庭条件不好,她不敢轻易辞职的。”
“那就行。”众人皆知她和司恬以前就是朋友的关系,所以叶星蔓这样说,曾柔也放心了下来。
“再说了,辞职又能怎样?”叶星蔓说出自己的看法,轻飘飘的语气,“她辞职了大把的人会补上来,说不定还能补个更好的,曾柔姐你别担心了,我会帮你看着的。”
“嗯。”曾柔也觉得有道理,勾着唇点了点头。
…
车子到了一个红绿灯口,林观南将车停了下来。
侧头看了眼司恬,发现她的注意力一直不在车里,她走神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应该还是在介意昨天的事儿,所以即使因为体面坐了他的车,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很奇怪。
他真的很少会有这么自作多情的时刻,或者说他每次对异性是不是喜欢他这件事判断的都准确,这是第一次失误。
“司恬。”
“嗯?”
林观南突然叫了她,司恬扭头看向对方,脸上还有因为并没有完全回过神的些些迷茫。
只见林观南垂了垂眼,睫毛也随之微颤了颤,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司恬都看的明了。
他语气突然莫名的郑重其事,说:“很抱歉昨天没有分寸的说了那句‘你喜欢我吗’,给你造成的冒犯,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
怎么又提起这事儿了。
司恬都早已翻篇了。
所以今天特意送她是因为想和她道歉吗。
司恬终于反应了过来。
“没关系的,我没放在心上。”
她说完便又看向了窗外,看神情不像是在说谎,而且心情也并没有因为林观南的道歉变得明朗起来。
……所以又是他自作多情了是吗?
对方其实根本就没在意过这事儿,心情不好也跟这事儿毫无关系。
好吧。
林观南对自己有些许无语。
绿灯亮起了,林观南继续启动车子往前开。
雨刷扫出玻璃窗外清晰的灰蒙蒙的世界,林观南又忽然想到,那司恬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
终于到了目的地,外面的雨已经下到了尾声,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丝在刮。
司恬解下安全带,悄无声息地呼出一口气,再次说:“谢谢。那我先走了。”
“司恬。”林观南叫住她,从后头的座位那儿拿出一把雨伞递给她,“还有点雨呢,打把伞走。”
司恬愣了一下,接过来了那把伞,伞面被整理的妥帖整齐,刚好握在了手心,她低着头,看着那把伞,语气低缓:“那我该怎么还你呢?”
他说:“不用还了。”
是她预想到了的答案,林观南应该忘记了,他这不是第一次借给她伞了,而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不用还了。
随手之劳他不求回报,也不求回应。
也斩断了可以再度联系的理由。
“要还的。”或许是今天一下子涌出了太多以前的回忆,也或许是叶星蔓的缘故,司恬心情还是不可预料地低落,声音也是,有些无法挥散开来的沉闷,“欠你太多也不好,帮你放在咖啡馆吧,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拿。”
林观南无所谓,一把伞而已。
轻嗯了一声,神情淡薄随意地看着她。
司恬捏着伞,抬手去开车门。
林观南说:“司恬。”
女孩儿停住,扭头看他。
林观南的自作多情是有原因的,他从小到大都太受欢迎了,很少会有女生靠近他不是因为男女那方面的感情,而他又完全没那方面的想法,所以总是将分界线化的非常清晰明了,不给任何人造成误会,或是有造成误会的机会。
他承认,在司恬这儿,的确是他想多了。
但话说开了,林观南和对方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时反而就没有那些负担了。
林观南脸上的神情还是淡淡的,叫人总是忍不住去猜他此刻在想什么。
在司恬看向他的那一刻,他说:“感觉你心情不太好,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跟我讲,毕竟我们是同学。”
司恬沉默了很久,心里面像有一万只蝴蝶飞过低低的,潮湿的峡谷,让人觉得沉沉的,酸酸的。
类似的话林观南曾经也对她讲过,不管是多久过去了,他似乎都一直是这样好的人,好到让人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翻篇了,又忍不住为他驻足。
司恬收敛了下情绪,出声说道:“我会的。”
又急急补充道:“不过如果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也可以跟我讲,林观南,我也希望你高兴。”
司恬这个人,似乎是不太愿意占别人便宜的人,如果别人帮助了她,她必须要帮助回去,哪怕只是口头的言语。
林观南勾了唇,轻轻地笑了一下,点头温声说道:“我会的。”
—
午休后,司恬刚进入工作没一会儿,有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是宜城本地的号码所以司恬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司杨的姐姐吗?”
司恬停下工作,应道:“是的。”
“你好,我是司杨的班主任,司杨今天下午的时候和同学发生了打架事件,可能这边得麻烦你过来学校一趟。”
司恬一愣,担心地问道:“我弟弟没事儿吧?”
“有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司恬松了口气,又问:“那……对方的伤势呢?”
电话里的中年女人却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您还是来了学校再看吧。”
什么意思,难道把对方打的很严重?
司恬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立刻说道:“好的老师,我马上就过来,麻烦你了。”
“没事儿的。”
…
“咚咚——”
教师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一个年轻帅气的男生站在了门口。
王季青从教案处抬头,朗声说:
“进来吧。”
看见了走进来的男人的样貌,和林嘉屿一样优越且有几分相似的脸,王季青暗想这一家人的基因可真是好啊,也不知道这两人父母的容貌得优越成什么样。
“您就是林嘉屿的哥哥吧?”
“是的,王老师你好。”
像,但又和林嘉屿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哥哥沉稳,弟弟活泼。
哥哥非常有礼貌,语气谦逊,气质温和。
不过下一秒王季青就发现礼貌并不包括对他弟弟的。
林观南侧头看见了站在墙角脸上挂彩的林嘉屿,登时火意涌上眉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林嘉屿怵他,别看他在学校混的风生水起,逍遥自在,但在林观南面前就被看了这一眼,然后赶紧低下头尴尬地躲避视线。
林观南说:“真是出息了林嘉屿。”
竟然还跟男生打上架了。
林嘉屿撇了撇嘴角,委屈地说道:“怎么是你来,我明明让老师打的是妈妈的电话。”
林观南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好问题,为什么没来,她嫌丢人,让我来挡锅。”
“……”很丢人吗?
他是打架,又不是偷东西,而且也没算打输,怎么能算丢人?
林嘉屿不理解妈妈的脑回路。
林观南看向王季青,温声问道:“王老师,他为什么打架?”
王季青说:“稍微等一下,另一位同学的家长还没有来,等来了咱们再一起说。”
林观南点点头,遵循王老师的安排,就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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