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娃在何处?”菩提身感不妙,紧张的问小杜仲。
小杜仲想了想,狐疑道:“公孙先生说羊娃昨天请假回家了,咱们去他家找找看!”
菩提和小杜仲对牛娃家已经是轻车熟路,不多时,已经穿过密密的竹林。
她们又来到这片世外桃源,只见这里安静极了,除了农人干活和牲畜家禽发出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嘈杂,仿佛流寇洗劫过的城市和这里是两个天地,实际上两地只相隔几里的竹林。
一眼看过去,就是牛娃牵着耕牛在吃草,顺便还吹着竹笛,那曲调悠扬,令人沉醉,菩提若不是还有要事在身,还真不忍心打断笛声。
她远远的喊道:“喂,牛娃,你弟弟在哪里?”
“是小姐和小杜仲,你们来了,弟弟不是在学堂吗?为何到家里来寻?”牛娃放下竹笛,跳下牛背,打着赤脚笑嘻嘻向她们跑过来。
“牛娃,可是先生说你弟弟回家了,……”小杜仲脱口而出。
菩提深知不妙,赶紧阻拦小杜仲的说法,只道:“没事,我等弄错了,汝放牛去吧!”
言罢,二人告辞。
回济慈院途中,小杜仲委屈巴巴道:“小姐,吾真没有撒谎,就是公孙先生说的,吾也不可能听错。”
菩提心中明白了几分,故作镇定道:“吾当然相信汝,可羊娃弄丢的事,汝别声张,就按公孙先生说的,可别揭穿,汝就当无事发生!”
“可是,小姐……”小杜仲十分不解,还想要继续说。
菩提解释道:“不该问的别问,切莫打草惊蛇!”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切莫打草惊龙才对,而且是一条杀了几条人的龙。
自从镇关西一案,姐姐杜鹃的案情昭雪后,小杜仲把菩提和尉迟行舟视为第一重要人,她听了菩提的叮嘱,只得点头,把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暮色笼罩大地,济慈院的风声越来越大,呼啦啦响。那婴孩在服用菩提的方子后,终于安稳下来,翠娘心头终于落定,劳累了一天,她将孩子放到小杜仲屋子里,拖她照看。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正好遇到丈夫公孙浩然那双赫然的眼睛。
她懒洋洋长吐一口气,卸下钗环,斜靠在公孙浩然肩膀上,道:“这样整日装下去挺累的。龙儿将财宝转移好了么?”
“龙儿办事一向谨慎,此次金蝉脱壳本来成功,连官府都以为他被鳄鱼吃了,谁料到官府里有仵作发现了端倪,还发布了通缉令,这可麻烦了!”
“都是那古灵精怪的女幕府,叫做长孙菩提的,她发现尸体不对,这样聪明的人迟早会发现我等,要不要先动手?”翠娘用长长的指甲做出一个拉脖子的动作。
公孙浩然摇摇头,道:“那丫头在追查面具的下落,还以为吾不知,恐怕很快便要怀疑到我们头上来!她有人随身护着,此刻不方便动手!”
翠娘听罢,想到了飘零江湖的日子,垂下头来。
公孙浩然想到此,将翠娘往椅子上一拉,又含情脉脉道:“都是为夫不好,当年汝也是官太太,被为夫牵连至此,扮做农妇,终日操持家务。”
翠娘想到除了操持家务。自己还做了许多痛快之事,她轻轻捂住公孙浩然胡须,安慰道:“吾二人本就是师兄妹,当年那书生巧言骗了吾与之成亲,后来书生虽当官,却未曾待我好,他只是让吾与那官场之人阿谀奉迎。
“妾早已经厌弃了这种虚伪的日子。”翠娘又搂住公孙浩然的脖子,亲热道,“只有师兄知道吾的心意,不嫌弃妾非完璧之身,与吾结成夫妻,恩爱不疑,快意恩仇江湖,纵然死了,也不枉费来人间一遭!”
此话一出,公孙浩然眼眶中湿润,他狠狠忍住,打开窗户,立定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夕阳如残血,眼前也似乎出现一片血红的杀掠,目色猩红,心中作痛。翠娘知他想到心事,只得在后面默默站着,安慰道:“纵然我等作恶,也是杀那豪强贪官,济慈院周济的数千两银子,也算是我等赎罪了。”
公孙浩然默默点头不语。
眼下,大理寺最发愁的一件事便是寻找小白龙,布告张贴几日,没有人知道踪迹,这家伙隐藏的够好的,可本官明明把城门封锁了,莫非他能飞?不会的,尉迟行舟坐在案几上苦思冥想,想了累了,四仰八叉躺在地毯上。
夜深人静,菩提已经归来。看到大理寺大堂尉迟行舟躺地不起的样子,心中觉得十分搞笑,她一向是看不起关系户尉迟行舟的,几次三番表现出对他的轻视,好在尉迟行舟脸皮厚,不放在心上,要是换做别人,纵然她美若天仙,也不会再纠缠了。
眼下这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尉迟大人眼看美女的衣摆在眼前晃,心中欣喜,一个鲤鱼打挺身子腾空而起,把菩提惊了一下。
“大人,半夜三更,您能否稳重些,莫像个三岁孩童,一时撒泼打滚,一时惊吓,让人笑话。”菩提捂住蹦跳的小心脏,嗔怪道。
尉迟行舟早习惯了她说话的口气,脸皮厚的凑上来道:“小姐,本官也是着急,这都第三日了还无线索,本官可是才上任,就出了这个大案,若是还不破案,本官趁早丢了这官帽,说到官帽,小姐梦中的官帽不会是本官丢的吧,若是这样,本官岂能娶到小姐?”
菩提本想告诉他有了些许线索,又听他轻狂之言,顿时无语,施然转身离去,衣服却被人扯住,她不回头也知是谁,只道:“别像小孩般任性,明日大人只管让手下千户全城搜索,定然能找到小白龙。”
尉迟行舟不相信,手已经不安分,还要纠缠,菩提一脚踩在他靴子前端,因她穿着绣花鞋,鞋底本轻薄,加上她力气小,尉迟行舟丝毫不觉得痛,只感觉有肉肉的东西掉在自己脚背上,好玩极了。
“你们在做什么?”紫芙半天没有找到小姐踪迹,好不容易在此地发现,看到这不堪的一幕,惊讶万分。
她上前一把扯开菩提,朝着尉迟行舟呕吼道:“大人,您虽是上官,却也不能欺负下属,我家小姐姑姑可是二世子夫人,赶明儿还要接小姐入府住的,您可别轻薄。”
尉迟行舟松开菩提,摸摸后脑勺道:“本官哪敢啊,误会,误会!”
走出院子后。菩提趁着没人方道:“紫芙,尉迟行舟虽举止轻浮,但他有善心。也算十分难得,汝以后别对他吹胡子瞪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汝是他妈呢!”
“小姐,汝这是拐着弯骂奴婢啰嗦呢,奴婢还不是为了您的清誉,这大晚上的,两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奴婢看着都害臊!”紫芙本忠心护主,没想到菩提心里还向着尉迟行舟,自然有些郁闷,又道:“怪不得别人都说女生外向,果真不假!”
说罢也不管菩提无语的样子,快步回院子。
闹归闹,第二日,菩提主仆依旧坐马车去济慈院,这次马车上还装满了集市上买的粮食,堆在一起,满满一大车,她们无处下脚,只得斜靠在粮食堆上。
忽然听到马蹄哒哒之声,不似拉车这匹瘦马,倒像是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们索性靠在一边,等别人先过去。
好巧不巧的事,为首的大汉手持大刀,满面虬髯,身材魁梧,便是那钟会。手下跟着武馆的数十个大汉策马奔驰,不知去向何处。
这次他们居然遇到了彼此,对方人多,菩提心里虽然害怕,还是下车拦在路中间。
那钟会眼看要撞到人,赶紧拉马缰绳,马儿都快被他拉翻,才止住脚步,钟会怒道:“何人挡道?”
紫芙也赶紧过来,拉开菩提想劝她到一边去,菩提只是推手,笑道:“几日不见,莫非壮士不认得小女?”
钟会定睛一看,这女子身着粉色罗裙,身姿窈窕,好生面熟,正疑惑间,坐在马车前的马奎一个跳跃来到菩提身边。
钟会认得马奎,那日便是他帮自己打败了小白龙,是衙门的公差。
立马拱手道:“原来是大人,在下有礼了!”
马奎回礼,问道:“钟教头这是匆匆忙忙赶去哪儿?”
“哦,没事,便是去拉一趟镖,大人不知武馆银两短缺,没事要也会接点活计,押镖之类的,暂时弄点银子维持武馆经营!”钟会解释道。
“不知是哪家要请钟教头?”马奎追根究底。
钟会道:“便是那城西的柳员外一家,押送小姐嫁妆出城!在下赶时间,得罪了!”
菩提听罢,让开路,道了声好走。
待那些马走远了,她冷笑一声,道:“此人糊涂,这样的谎话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马奎不解,问道:“小姐何出此言?莫非钟会之话有破绽?”
紫芙上前,道:“马大哥,这次汝可粗心了,谁不知城西乃是贩夫走卒之地,哪里来有钱的柳员外?再说了,如今世道四处流寇,明目张胆押镖。岂不是便宜了流寇!上次那钟会打不过小白龙,这次但是很有底气从他眼皮子底下押镖,不得不令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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