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亨通镖局

白裕清提到的亨通镖局离鲁家园并不远,从巷子里出来沿着大路一直走到市集,右手边第三间的铺子就是。

两人担心再出什么事端,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街市上就一家店还亮着灯开着门。

镖局的老伙计本是准备关门的,似乎察觉到有人往这里来了,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瞧,霎时间脸色大变,一双枯瘦的手紧紧的抓着门框,像是见了鬼似的。

白裕清将老伙计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快步走上去问道,“李伯,方才有些事耽搁了,叫你们久等了。”

李伯看着二人走近,止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说话都有些哆嗦,“白…白道长?”

“镖头呢?”白裕清皱了皱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白映宣不住打量了下眼前的老者,面色苍白而憔悴,眼睛微微凹陷,眼底一片黑青,看着二人的表情像是看见大恶罗刹。

老伙计咽了咽口水,声音略显沙哑的说道,“道长,您不是和镖头一起走的吗?怎么……怎么又绕回来了?”

“李伯,你是说刚才我们已经和车队一起出发了?”白裕清冷笑了一声,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时候白映宣自然也明白过来了,这幕后的人派那些黑衣人忙活了一晚上,无非就是让这真假猴王的戏码演下去。

“是呀!戊时三刻就动身了!”老李挠了挠头,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二人,“现在都四刻了,是又出什么怪事了?”

“老伯,您当真看清楚了是我们二人跟着车队一道走的?”白映宣皱了皱眉,今晚的事儿未免也太多了,让他一时间摸不着头绪。

“千真万确!小哥你虽是个生面孔,可白道长我们是打过交道的呀!我就算再老眼昏花也不可能认错的!”李伯的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

说完这话,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双眼睛谨慎的环视了四周,拉着白裕清又压低声音说道,“若您不来咱们今晚还不敢出镖咧!你说是不是?”

白裕清点了点头,亨通镖局这次的货处处都透露着邪门二字。

亨通镖局之所以能做到杭州城最大的镖局,得益于钱镖头那谨慎的性子,凡事都要准备周全,像这次的事儿,他是万万不会大半夜的就拉着伙计押镖上路了。

“李伯,今晚是打算从哪个口子出城的?”

“本是打算从西城门出的,这不前几日说要休整,今晚就走得北门。”李伯瞧着白裕清这副模样也知道恐怕是真出事了,“白道长,不论如何您可一定得帮帮我们呀!”

“李伯,这个你拿好,明日午时烧灰后冲水服下。”白裕清将几张纸符交给李伯,他安抚道,“今晚的事儿,切记谁也不要说。”

李伯连忙接过,急匆匆地跑去牵了两匹马来,“骑马去追吧,这会儿没准能赶得上。”

“阿宣,这回的货是大件,应当是走不快的。”白裕清翻身上马,自知不如他这师弟的轻功快,“你沿着大路一直往北走,一定要在他们出城之前拦下!”

“好!我先去拦下,你快先赶过来。”白映宣点了点头,一下子身形变得灵巧起来,像只飞鸟一般飞跃不停,不久就瞧不着踪迹了。

白裕清见他已经没了踪影,也连忙策马向着北城门赶去。

不消多久,白映宣就瞧见大车货停在城门外前,押镖的人大约有十二三个。

除了镖局的人,确实如李伯所说还有两个和自己穿着衣裳的人站在一旁。

恐怕是因为半夜三更押货出城,今年浙江又出了件大事儿,故而被守城门的兵长们拦下盘问具体的情况。

白映宣心中想着应当就是他们了!他连忙追了上去,“钱镖头留步!”

镖局伙计们循声转过身来,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包括白映宣在场的所有人皆为之一惊。

那镖师中最年轻的指着白映宣说道,“白道长,你这师弟还是双生子?”

“此事说来话长。”白映宣径直走向为首的镖头,“钱镖头,方才我们在路上耽搁了,具体的情形等我师兄来了自会向您说明。”

白映宣看着站在车旁的两人,不知是使得什么法子,不仅这身衣服一模一样,连长相也仿的别无二致。

“请您再等等吧。”白映宣重新看向钱镖头。

这个钱镖头长得十分周正,一看就是个正直的人,虽然身材魁梧却没有匪气,想必也是读过书的。

众人瞧着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顿觉头脑有些混乱,可来人身姿轻盈,内力深不可测。

钱镖头心里一盘算,与其叫自己去判断,不如再等等另一个白道长,到时候谁真谁假自然一目了然。

“好!”钱镖头点了点头,又给身后的伙计们打了个眼色,然后说道,“我们权当在这儿休整一会儿。”

在一旁不做声的“白裕清”却对那钱镖头说道,“镖头,时间是咱们先签约好的,可不能为了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子误了时辰。”

话音刚落,假白映宣便霍的冲了过来,两个人兵刃相交,“师兄,我先会会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那守城门的兵长瞧着两人这般剑拔弩张的模样,也不敢上前制止,生怕那不长眼的刀刃伤了自己,

不得不说这人的功夫可比之前的纸片人厉害多了,两人过了五十来招,才逐渐显出了分晓。

那假白映宣可没什么造不造啥孽的顾忌,见他是个难缠的,索性抽刀挥了过去“真他娘的难缠!”

“彼此彼此。”白映宣瞧出了他的意图,到这关头再做菩萨可就太慈悲了。

就在这一时刻,那人拔刀的手被擒住,刀还未出鞘就被推了回去,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极快的被卸了一只胳膊。

两人均被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震住了,假白映宣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位不速之客。

“哪里来的西贝货,也敢打着万钧山的名号招摇撞骗。”白裕清笑眯眯的瞧着那假的,与其说是教训,更像是大猫逗老鼠,“我的好、师、弟。”

“你……”那人还准备说什么,就被白裕清点了哑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白裕清瞧他那副要吃的样子,戏谑的说道,“你这功夫他们也敢叫你来送死?也就是那呆子心善,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众人只瞧见先前的两人脸色刷的沉了下来,这下孰真孰假倒是能分辨出来了。

可既然人家敢来演这一出好戏来了,也必定是有脱身的法子。

假的白裕清就是趁着这会儿,猛的冲了过来,白裕清最先察觉到便化解了这一阴招,随后一阵浓雾伴随着爆炸声响起。

两兄弟好在有所防备,很快的就往后拉开了距离。

还不等钱镖头一行人追上去,两个假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映宣瞧出了他们的手段,纵使再高超的轻功也是瞧得见的,那两人就如两条灰白的弧线离开了他的视线。

“穷寇莫追。”白裕清摁住了白映宣的肩头,“抓住他们恐怕也不顶用。”

“可总要知道是何人要害我们吧?”白映宣见白裕清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又问道,“阿兄,你该不会知道什么吧?”

“瞧瞧这个。”一个令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白裕清的手中,这是一块紫檀制的牌子,上面只用红字描着“九命”。

钱镖头到底是领头的,他缓了缓心神走上前去,“白道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裕清没有多讲,主要还是自己没理清楚,不好现在就妄下定论。

“今晚在柳师傅那里多留了一会儿,您就全当是好事多磨,赶路吧。”

一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二人许久,大概是被这“真假猴王”的戏码弄怕了,迟迟没什么动作。

白映宣知道他们也是被闹迷糊了,跟着师兄先将帖子交给了官兵,他们是知道万钧山的事,按例问了几句便放行了。

钱镖头喊着伙计们快些盖好雨布,也都匆匆的赶了上来。

“阿兄,这保的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还不让人看。”白映宣没想到这样一下山就如此“精彩”,显然他们是冲着车上的东西来的。

白裕清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说道,“我也不清楚。”

白映宣眯着眼看着白裕清,他是了解他这位师兄的,平日里做什么都是这副笑嘻嘻的模样,唯有说谎的时候喜欢摸鼻子。

“叫我说,索性咱们走咱们的,反正又不分我们镖钱,”白映宣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着,“咱们不当这冤大头!”

白裕清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于是说道,“成啊,我是无所谓的,只要能到京城便行。”

“要不说是咱们师父呢,别个清修都往山里走,他老人家可是大隐隐于市呀!”白映宣听到京城二字马上来了兴趣,那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说个不停。

都不用仔细想就知道他那师父就算去北漠也不会去北京城。

“注意看路,小心啃一嘴泥。”白裕清看他那兴奋样,也不提让他回山的事儿了。

白裕清现在还想不明白,这个九命绝不是官爵一类的,那是周朝时候用的,到现在已经不适应了。

再说了,这货怪事怪了些,应当也没到要宫里出手的地步。

可换个角度想想,万一真和宫里有关系,那这货到底什么来头,买家是谁,做何用处,这来龙去脉他都要尽快向钱镖头问个明白。

白映宣看着白裕清那副思来想去的模样,就觉得他这师兄虽然嘴上毒了点,面上也是藏不住事的,“摔着了也有阿兄你托着。”

至于这到底怎么回事,白映宣反而没有那么担心。

在场这么多张嘴,总有一张能套出些话来,毕竟此去京城山高路远,他们还能憋一路不成?

白裕清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他将将一包还温热的糕点塞到白映宣怀里,“吃吧,别鸡还没打鸣呢,你就把旁人吵醒咯。”

“哇!阿兄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瞧见!”白映宣乐乐呵呵的揭开油纸,里面的糕点都是他爱吃的,

这糕点酥松软糯香甜可口,一下子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忙拿了一个递给白裕清,等他接过了才自己吃起来。

“阿柽听说你喜欢,就多做了点。”白裕清小口小口的吃着。

柳柽不光木工做得好,那厨艺也是一流的,所以他们师兄弟下山最喜欢去他那蹭饭。

“叫你留在那你又不肯,这下知道后悔了吧。”

白映宣嘴里还是塞着东西,他这个人也别嗜甜,这糕点特别合他的胃口,“柳哥哥做的等我们回来也能吃着,可北京城的这次不去,下次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亨通镖局押运的是什么货物?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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