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中,煊宇原本想画画,提笔后却无从下笔,笔尖落到纸上,朱红色的墨汁晕染了开来,染出了一块印迹,那印迹就像是沈昭脖颈上的胎记。
煊宇出神望着窗外,那日祈雨仪式过后,大梁已连下了七天的大雨。
“李卫,你说,本王思来想去,就见过沈昭不过三次,为何就这三次,却这么难以释怀?”
李公公给煊宇换上茶水,同时又添了糕点。“太子殿下,您别多心……吃点东西吧。”
“这叫本王如何下咽,本王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何到现在还没找到沈昭的尸体?眼看天降大雨,若是沈昭……”
“这……奴才是命人去找了,但……确实没有消息,眼下又是暴雨……恐怕……找到的机率微乎其微。”
“你胡说!”煊宇感到气愤,将笔墨纸张扫到地上,朱红色的墨渍散了一地。
“殿下,就算沈昭姑娘没死,也不会留在长安了!”
“本王是太子,留在长安有本王保护她,为何不留长安!本王可以替她翻案!”煊宇气愤难挡。
李公公叹气,一边命宫人拾起笔墨纸砚。“可是殿下,沈昭姑娘并不知道您是太子,对她来说,您是太宇呀!”
煊宇突然恍然大悟,猛一站起,眼中似乎出现了希望。
“是啊,对沈昭来说我是太宇,你立刻用太宇的名义,在长安、咸阳至整个大梁张贴寻人启事!既然见不到沈昭尸首,那她可能还活着!”
“这……”李公公见太子因沈昭而受尽折磨,就答应了他。“奴才这就去办。”
百官入宫前在紫华殿前排队,李公公灵机一动,想着不如找左右金吾卫吧,金吾卫掌管京城治安,巡查街道、坊市。下属左右街使专责街道巡查,要是由他们来寻人,也许效率更高。
李卫找上左右金吾卫,两大将军听了李卫诉说了一个爱情故事后,都一头雾水。
“李公公,咱是粗人,你要什么直说!”右金吾卫望着李卫。
“就是太子的朋友要寻人,寻人的叫太宇,被找的……叫沈昭。”李公公略为心虚。
“这……怕是不太好办。”左金吾卫皱起了眉头。
“这是太子的命令,啥好不好办,明着不好办,就暗着办,总之得办!”李公公有些急了,但见两位将军魁武,又虚了,轻声道“做首打油诗下发给讨饭的,或是说书先生,编成一首浪漫唯美的爱情故事,老百姓就爱看这个,去吧!”
左右金吾卫齐声:“是。”
一首打油诗犹如春风过境,迅速从繁华的长安城飘向了古朴的咸阳,百姓们口耳相传,那韵律简单却情意绵绵的诗句,让每个人都朗朗上口。
茶余饭后,街头巷尾,人们纷纷讨论着诗中描绘的那段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只是,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不住地相互询问:“太宇是谁?沈昭又是何方神圣,能让这段情愫如此刻骨铭心?”
此时,在咸阳城中的如意寺中,沈昭已褪去凡尘,化名为星月,每日晨钟暮鼓,青灯古卷,潜心修行,试图忘却过往。当这首饱含深情的打油诗不经意间飘入耳中时,她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那段被刻意尘封的记忆悄然复苏。
她想起了太宇,那个曾在钦天监与她并肩观测星象,共话天文的少年。沈昭心中暗自思忖:“难道,太宇正在找我?”沈昭拿出袖中的蓝宝石印章。
此时在太子殿中的煊宇,也拿起了香囊中的晶石,粉紫色的晶石对着太阳,透出了耀眼的光芒。
沈昭竟感觉一股心流竟穿过了全身。
“难道这就是……通感?”
沈昭翻阅自己习得的笔记,她记得那天刚来到这座寺庙时,天象、铜钟、宝石发出了不可思议的现象,从那之后,沈昭偶尔没来由的触动与感伤。
“这是所谓的星象异动的能量纠缠吗?但为什么我总想到太宇呢?”
打油诗的内容渐渐在咸阳城内外流传开来。
“太宇遥映星月情,长夜漫漫待天明。”
左右金吾卫办事效率奇高,他们下达命令,左右街使开始搜查,拿着沈昭的画像在咸阳城到处张贴。
“找到此人重重有赏!”街使在闹市中大喊。
沈昭看到这画像,一时惊呆了。“这……个太宇疯了吗?”沈昭心里想着。“满大街找罪臣之女,他难道是要我的命?”沈昭立即蒙上面纱,快步离开闹市。
府衙里守卫们正在闲聊,都在琢磨着靠着这点粮饷,这辈子要买上宅子简直难如登天。其中一守卫拿着近来街使下发的寻人启事来。“找到此人立即上报,重重有赏!”
日全蚀那天,在城门口的守卫张五,看到这张画像上的名字“沈昭”,突然想起了那枚烫的像着火的蓝宝石印章,本来他还琢磨着用蓝宝石来换一间宅子,毕竟孩子要出生了,继续能带着妻子寄人篱下,实在丢脸。
“这个人,我好像见过。”张五推着隔壁那天跟他一起当差的守卫。“你记得不?就是那个运香料的脚户,从桶里滚下来的那名女子?”
“谁他妈能记得!老子昨天吃啥都忘了。”那名守卫一副**儿郎当的样子。
张五懒得理他,对于那种整天混吃等死的人,他向来不屑,这也是为什么那天他心一横,想夺走蓝宝石印章,因为那是机会。这张寻人启事让张五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张五将寻人启事带回家,仔细的研究,媳妇大著肚子看着他一个劲地瞅着那女人,上前捏住他的耳朵。
“不要命了你个死鬼!“
“不是,媳妇,你看!”张五指着寻人启事。“上面重赏黄金百两,找到她,咱们不就能买下那宅院了?”
张五的媳妇挺着大肚子,将寻人启事发给街坊邻居大娘,大家都觉得此人相当眼熟,但每次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
此刻,沈昭倒是着急了,要是被认出来,那她作为沈氏遗孤势必会被杀头的。沈昭找上老妪,此人现在已是沈昭的师父。
“师娘,现在怎么办?”
“这全看你的决定。”
“我的决定?”
“全看你是否要重生一次。”老妪淡淡地道。“你不是一直想为父报仇?顶着这副皮囊是做不到的。”
“师父的意思是?”
“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破例为你施展一次易容术。”
沈昭望着铜钟里的自己。
“易容?”
“但相貌一但改变,命运也会随之转变,但你要知道,改变容貌后,一切都回不去了。你可愿意吗?”
老妪带昭沈昭来到如意寺的密室,密室中有一张木台,一旁还放有精致的小刀具。沈昭带着恐惧,躺上了木台,闭上了眼。
三日后,沈昭躺在如意寺的密室中,脸上缠着纱布,老妪将满手的鲜血浸在铜盆里。
“十日之后,你便重生,此后你仍可以叫沈昭。”
“为什么呢?”
“世上重名多,但容貌却不相同,留着这个名字,没准能保你仕途顺遂。”
“仕途?”
“三年后,钦天监三年举办考试。以你的天赋,一定能考上的。”
街坊邻居大娘的小孙子含着糖葫芦,痴痴地望着画像,这小子调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受街坊邻居的厌恶,但此刻他却成了整条间的智慧星。
“大娘,这不是如意寺里的星月姐姐吗?”小子不经意地说着,同时还拿了支笔在画像上给人相加工胡子。
街坊邻居大娘一拍大腿。“是呀,可不就是她!”
一群大娘风风火火奔来如意寺,闯进去后大喊着:“星月姑娘!星月姑娘!星月姑娘!”
只见一陌生女子穿着常服,似乎是刚刚祭拜完,她穿过了大娘们,步出如意寺。
女冠老妪出来望着大娘们道。“星月姑娘已经离开了。”
“老冠女,快把星月姑娘交出来,我们要问问她,她是否叫沈昭!”
“是也好,不是也罢,本寺以后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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