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和蓝湛在山头分别后,心中怅然若失,仿佛一个断了线的风筝,恍然间竟不知路在何方?自重生之后他已经习惯了有蓝湛的守护,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跟着自己走,当蓝湛停下来时,他心中有不舍、不甘,那人没有一句挽留的话,让他心中更有十二分的委屈,可是谁让他是景行含光的含光君呢?年少时是仙门楷模,年长时逢乱必出、景行含光,他守护仙门百家成为仙督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无聊地转着笛子,目光再次回望向那缥缈的人间仙境,心中描摹出那人的模样:长长的睫毛,琉璃般浅淡的眼眸,冷淡的目光,有时在望向他时,那眼眸中竟会浮现淡淡的暖色,目光中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悸动。但当他坦诚地望向他去求证时,那目光又似先前一般冷淡。

“呵,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我可是夷陵老祖呀,什么时候竟然丧失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了?!”

前世一无所有地离开,现世被献舍归来同样一无所有,重重地叹口气,自己当真是天煞孤星。自己这天煞孤星,究竟是什么人在自己坠崖下保存着这残破的身躯十六年?又有谁能在万鬼反噬中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观音庙之后一重重谜团解开,可是关于这个问题的疑惑在心中越积越重,会不会有什么重大的阴谋危及蓝湛?毕竟自己醒来之后一直和蓝湛纠结在一起。

以前被整个事件推动,没有时间细细思考,如今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答案,要找到问题的答案,当然离不开整个事件的设局者聂怀桑,“聂怀桑!对,我应该去找他!”

强迫着小苹果调转驴头对着清河的方向,一人一驴晃晃悠悠来到清河。大街上热闹依旧,却不见了那个纤尘不染、光风霁月却为自己挡狗的蓝湛。

再次看到清河百晓生,那人竟然晃晃悠悠过来挡在了他的前面,这次的语调变了变,“我观公子印堂红亮,双目有神,竟是红鸾星动,公子近期会有大喜呀!”说着伸出了手,拇指、食指相捻,比了个银子的手势,“但是公子与那佳人中间却有妖邪作祟,若想早日事成,还需求助与我除去那妖邪!”

听到“佳人”二字,魏婴眼前竟浮现出蓝湛的身影,玉树临风、肤若凝脂、面若美玉,俊雅之至,仿佛世界所有美好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这样的佳人只若高悬于天上的那轮明月,只可远观,自己一个邪魔外道又如何能将其拉入凡尘?!

想到这里,魏婴只觉得莫名烦躁,对着那百晓生恨恨道:“什么红鸾星动?我是天煞孤星,是最大的妖邪!”说着拿起陈情扬了扬。

那百晓生看到乌黑的笛身、鲜红的笛穗,顿时猜到了什么,掉转头飞快地遁入人群。

不净世依山而建,外围依旧是粗犷的坚固石墙,里面却已是曲径通幽、亭台水榭、鸟雀成群,极为风雅,颇似它现在的主人聂怀桑的风格。

魏婴来到不净世门外,早有人迎了出来,穿过几处亭台水榭,将他带至一处回廊上。

那回廊上挂着数只颜色艳丽的鸟雀,看起来倒是及其罕见的珍品。

聂宗主正在回廊上逗弄着一只羽毛金色的雀儿,看到魏婴,一只手提着雀儿迎了上来,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道:“魏兄可真是嚣张呀,仙督这么风华绝代的人都留不住魏兄这颗浪荡的心!”

魏无羡也不甘示弱,斜倚着身子一只胳膊靠近聂怀桑的肩头,这少年时亲密的动作顿时让气氛缓和不少,“哪有聂兄嚣张呀?我这死得好好的,聂兄都能把我拉回来!聂兄呀,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当时我又是什么样的状态?”

聂怀桑将身子撤向一边,握着鸟笼的手紧了紧,脸上嘻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重,“魏兄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我还想着魏兄是一时良心发现,忽略我这老友多年,今日来看我来了!”

“聂兄呀,你我认识多年,当知我最是重情重义之人,只是如今我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夷陵老祖,我既不想拖累蓝湛,自然也不想连累你!但是聂兄你若有事使唤我,我自然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此一番话可谓情真意切,聂怀桑何等心思灵敏之人,自然也明白此番话的道理,他们本都是心思单纯、追求快乐生活、甚至趣味相投的少年人,却被世道裹挟着不得不改变自己,一个为世道所不容,一个活成了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思及此,聂怀桑将鸟笼挂在旁边,伸手拉起魏无羡,道:“魏兄,咱们已经分别十六载了,今日既能相聚便今日有酒今朝醉,来!魏兄,喝酒去!”

两人旁边摆着五六坛酒,就着单调的花生,喝到天昏地暗,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在云深不知处求学的时光。自重生之后,从来没有如此酣畅地与人对饮过,蓝湛很好,却是不喝酒,江澄甚至没有机会再坐到一起,两人喝得酣畅淋漓,话也多了起来。

“魏兄,现在能陪我喝酒的人只剩下魏兄你了,还只能偷偷地喝!相当初在云深,还有江兄呢,可惜自你消失后江兄性格大变,他现在见人都想抽上几鞭子!”

“江澄!”魏婴重复着这名字,仿佛少年的江澄就在自己的面前,他们一起上山打山鸡,下河摸鱼,一起摘莲蓬射风筝,可是一切终是回不去了。“江澄,敬你!”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魏兄,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残躯的吗?我是用我聂氏的至宝山河乾坤图换的。十年前我知晓兄长的死因,可是耗尽心力,连他的躯体都找不全。金光瑶利用我大哥当上仙督,害他死于非命,甚至连尸首也不肯放过!二哥和金光瑶亲厚,那时候我不知道我还能相信谁,还能依赖谁?!”

聂怀桑抱着酒坛,大口喝着酒,辛辣的酒水入喉,咳出了眼泪,他拍着魏无羡的肩膀,道:“魏兄,我就想到了你,若是这世上还有哪个人能扳倒金光瑶,只有你!”

“聂兄,你真的太高看我了!若是没有蓝湛,我应该是会从哪来回哪儿去吧!”魏无羡想到蓝湛,心中有一些不舍。

“魏兄,你若出现,仙督自然会在你身边,你消失十六年,仙督问灵十三载,逢乱必出,不过是为了寻你!成人之美的事情我为何不做?所以我亲自安排了你们的重逢,看着你们一起扳倒金光瑶,看着蓝二公子为护你担起仙督的重任,可惜你却潇洒地转身走了!”

“魏兄,我会联合蓝家、江家为你正名,你留在仙督身边和他一起匡扶大义岂不是美事一桩?再说,仙督这么好的人,你真愿意舍了他浪迹天涯?”聂怀桑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聂兄,我金丹已失,一个吹笛奴尸的邪魔外道有何资格去匡扶正义,他那样雅正端方的姣姣君子自然有更好的人站在他身边,我们终究不再是一路人!”魏无羡端着酒,心仿佛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这才是他的道,而那皎洁的光应该是要高悬天际,普照众人的吧!

“魏兄,你想好了,不后悔?!”

“若是我要站在谁的身旁,一定是我能护他,而不是去拖累他!所以没什么好后悔的,很多事在十六年前已经注定。不过我现在很好奇究竟什么人保存了我的残躯?你又是从何得知我的躯体在何处?”

“御灵阁!在西南的巴蜀之地有一个神秘的地方,叫作御灵阁,阁主知晓天下任何事,只要能付得起相应的价钱,就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御灵阁?!”魏无羡念叨着,心中便有了主意,他曾在云深不知处的藏书阁中看到过在巴渝之地,流传着修灵之说,那是除了金丹大道之外另一种修仙的途径。

第二日,拜别聂怀桑,怀揣着他画下的地图,他要去巴蜀寻找自己的道。

来到巴蜀地界,触目所望均是高耸如云的绵延大山,山间暮霭漫漫,流云点缀山尖,如置身仙境一般。魏无羡没有金丹,不能御剑,山路陡峭难行,确实走得辛苦。

行了半月余,终于来到了一处热闹之地,渝州城。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魏无羡感觉这才是人该来的地方,往日行走的地方,美则美矣,却没有任何鲜活的气息。

来到渝州城,一定要把自己的胃给伺候好了,幸好蓝湛给他的银钱不少。他便找了间最大的酒肆坐了下来。

渝州城的菜实在太适合自己的胃口了,辣香麻,每一道菜都是如此入味,而这里的酒更是酒中珍品,气味醇厚,入口绵香,回味悠长,跟姑苏的天子笑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人自斟自酌,却也自得乐趣。待酒足饭饱之后,喊来了小二结账。

小二却笑吟吟道:“公子有何需要尽管吩咐,有贵人替你结账!并且那位贵人还为你预定了最好的客房,公子只管吃好喝好住好!若是公子要出门,贵人还定好了千里良驹。”

“那位贵人是谁?我在巴渝地界并无熟人!”魏婴奇道。这世上只有蓝湛会想办法为他安排好一切,可是蓝湛是中原地界的仙督,巴渝如此偏远,明显超出了蓝家的势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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