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玩笑

“你到底想要什么?”裴朗质问道。

昏暗的天光下,桑眠看不见他的神情,有些疑惑地偏头,“什么意思?”

“王府没有多少钱,你费尽心机,可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你只是想要钱的话,你开个价,我可以给你。”

裴朗声音沉闷,似是对她的一种劝告,但她从中听到的,却是一种对她的无可奈何。

“只要你离开王府,离开宋青霓。”

桑眠轻笑一声,“裴公子这是打算认输吗?”

裴朗沉默着,与暗淡的环境融为一体,就像他逐渐熄灭的热情。

桑眠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初见那日的嚣张傲慢、不可一世,裴公子就这样舍弃了吗?”

裴朗抬起灰暗的眼,看了她一眼,无言地垂下了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果……我要一万两银子,你能给吗?”

看着他这副落败的模样,桑眠顺着他的话,提出了条件。

就让她来看看,裴朗为达成这个目的,究竟能付出多少代价吧!

一万两……可他浑身上下,最多只能凑出五千两。

不,应该是只要一万两,他就能够解决桑眠这个棘手的麻烦。

如果她只是要钱,事情反而好办,他只要凑够剩下的钱就好了。

裴朗咬咬牙答应下来,“可以,只要你离开王府,我可以立刻把一万两银子给你。”

“哦?这么简单?”

裴朗抬头看着她,昏暗模糊中,似是看到了她戏谑的神情,“你需要编一个理由,让她不会为你伤心,也不会对你念念不忘。”

桑眠嗤笑一声,弯腰在他耳边轻声道:“裴公子,我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当真了。”

裴朗僵直了身体,那些轻言细语,轰隆在他耳边炸响,让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她不是答应了,只要一万两银子就可以离开吗?

为了凑够银子,他甚至打算去抵押一些物品。

但她却在他提出要求后,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开玩笑的”,让刚才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他想要的,很少有得不到的,只除了宋青霓。

而对上桑眠,他似乎没有任何的胜算,只剩下一个虚张声势的空壳强撑。

桑眠没有看呆在原地的裴朗,起身走到房门前,手触到门时,停下了动作。

“裴公子,钱可以做到很多事,也有人会为了钱不择手段。”

“可钱不是万能的。”

“它可以让你留在王府,和我住在一个院子。”

“它可以让你换掉王府的厨子,满足你的挑剔。”

“但它买不了我的意志,更买不到她的爱。”

“只要你依旧抱有这样的想法,哪怕我真的离开了,你也得不到她的爱。”

清冷的声音落下,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开关声,彻底归于寂静。

莹莹的灯光亮起,透过窗照亮了他。

平康点亮了房中的灯,到院中唤裴朗回房,“少爷,已经夜了,还是回房吧。”

裴朗似是无知无觉,跟着平康飘回了房。

半晌,他开口问道:“平康,我做错了吗?”

他深陷迷茫,已分不清自己所做的,究竟是对是错,只得求助这里唯一的旁观者。

平康也苦恼起来,明明少爷一切都是为了郡主,可付出那么多,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只能确定的是,少爷为了郡主,已经陷入了困境,痛苦不堪。

结果已经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我也不知道,但少爷,你非得要和郡主在一起吗?”

“她喜欢女人,这是强求不来的。”

“她不会喜欢你的,少爷,你就不能放过自己吗?”

“我们回京城,或者去其他地方游玩,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世界上,不只有郡主一个女子。”

裴朗摇摇头,道:“不,这世上,只有一个她。”

“唉,少爷,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平康无可奈何,“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裴朗充耳不闻,继续问:“你说是我做错了吗?如果我错了,我应该怎么改呢?”

平康也是彻底放弃了,唯独在郡主的事情上,少爷只要做了决定,就不会动摇,他说破嘴皮都没用。

他也顾不上身份,没好气道:“做错了,但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放弃,这样一点错都不会有了!”

“那……”裴朗还没说完,就被平康打断了。

“少爷,我读书少,脑子笨,这种问题我想不来。”

“我……”

刚说了一个字,平康惊讶道:“诶,天色也不早了,我也有点困了。”

平康又假装打了一个哈欠,“少爷,我去打点水洗漱,我就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说完,平康就溜出了房间,只留裴朗自己一个人苦恼。

“怎么了?”宋青霓关心地问道。

宋青霄看着笼子,忧虑道:“笼子的门已经给它打开了,但它躲在里面都不敢动。”

笼子里的兔子蜷缩着,小小的一团还在瑟瑟发抖。

宋青霓推测道:“它可能是到了新的环境有点害怕,我们离开的话,也许不一会儿,它就会跑出来了。”

“那我们就离开试试吧。”宋青霄认为她说的有道理,拉着她往远处走,然后远远地看笼子的情况。

两人盯了一会儿,兔子似乎发觉周围没了威胁,左顾右盼,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爬出了笼子。

宋青霄也开心起来,但想到自己可能照顾不好这只兔子,试探地问道:“小霓,可不可以请桑姑娘来院子,我怕我会把兔子养死,她养过,肯定很有经验。”

宋青霓仔细看着他,就像一把锐利的剑,将他的心思剖开,展露无疑,“只是因为兔子吗?”

宋青霄知道瞒不过妹妹,有些羞愧地低下头,说出了自己另一层隐秘的想法,“因为桑姑娘很好看,我很喜欢她,所以想和她多一些接触。”

宋青霓没有说话,他不敢抬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妹妹的审判。

宋青霓陷入了沉思,去考虑这件事的利弊。

因为心智倒退,宋青霄行事逻辑便如孩童一般,说出的话,并不关乎男女之情,只是表达自己当下的真实想法。

今日恰巧遇见桑眠,她答应了哥哥的请求,便在考虑是否可以请桑眠协助。

她虽然不知道桑眠的来历,但桑眠不会是一个坏人,她可以相信桑眠。

以桑眠的才智,一定猜到了哥哥的情况,对她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不如开诚布公,请求协助。

“好,那我去询问下桑姑娘的意思。”宋青霓答应下来。

宋青霄听到猛地抬头,满是惊喜,他以为自己的请求太过无理取闹,妹妹不会答应的。

“别高兴的太早,我可不能保证桑姑娘会同意。”

但宋青霄还是很高兴,因为可能会多一个人来陪他。

宋青霓连夜想好说辞,第二天就找了桑眠过来详谈。

桑眠到了书房,宋青霓便开门见山道:“桑姑娘,也许你已经猜到了,昨日戴面具的人就是我的兄长,也就是临安王。”

桑眠并不接话,“郡主何出此言?”

“桑姑娘,我并不是想要威胁你,只是想请你帮忙。”

宋青霓稍作停顿,长吁一口气,将缘由娓娓道来:

“我们兄妹俩本住在京城,后来兄长被奸人所害,中了剧毒,虽没有丧命,却让他心智倒退,宛如孩童。”

“京城局势复杂,风谲云诡,为了保护兄长,我便带着他来到了封地,远离京城,避开奸人的侵害。”

宋青霓看向桑眠,道:“桑姑娘,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所以才与你坦白这些,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桑眠问道:“那郡主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在你留在王府这段时间,可不可以教导我的兄长?”

“教导?”桑眠有些诧异。

宋青霓解释道:“他正处于关键的治疗时期,学习能够帮助他恢复心智。桑姑娘学识广博,若能细心教导,一定事半功倍。”

“郡主为何不找个夫子教导王爷?”

“因为我信得过你,信不过他人。”

宋青霓神情坦荡,赤诚相待,桑眠也不再推辞,答应下来:“桑眠定不负郡主所托。”

“那便麻烦桑姑娘了。”

算来桑眠已经帮过她不少忙,而她却没有提供任何报酬。

宋青霓想起曾答应过的请求,再次询问:“桑姑娘,你当初说的请求究竟是什么?你帮助我多次,我定倾尽全力替你达成。”

“时候未到,郡主不用如此。”桑眠摇摇头,“待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郡主。”

宋青霓有些失望,但桑眠既然坚持,她也不再强求。

桑眠回到院子,摸了摸枕下的匣子,感受到它的坚硬,心下稍稍安定。

郡主已经开始信任她了,但这还不够,她还需要更多的筹码。

桌上摆着一套文房四宝,是小黎昨晚拿回来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桑眠研墨,根据宋青霄的情况,开始整理记下思路,选用哪些书籍,布置多少任务等。

“大人,密探来报。”

坐在案前的人稍颔首,那人便心领神会退了出去,片刻换了个一身装扮严实的人进来。

“大人,这几日,令安郡主有不少动作。”

“哦?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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