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岛上之后,许来每一次醒来都像是一个惊吓。
蓝得几乎发亮的眼睛在看见他醒来下一秒弯了起来。
许来呼吸都窒了一下,按着胸口没让自己喊出声。
阳光暖得都有点烫了,许来分不清脖子上的汗是被被子捂的还是被颜景时吓的。
“你,咳,你干什么呢?”许来往后退了一点儿,和颜景时放大的脸拉开距离。
“跟你谈一笔交易好不好?”颜景时就蹲在许来脑袋旁边,阳光被他发间挡住留下的阴影斑驳落在许来脸上。
“什么?”许来刚才手都摸到了自己吉他上了,这玩意儿沉是沉,紧急时候当个防身的武器也还成。
等他发现面前的人是颜景时之后,他才慢慢松了手。
“我想看一下你背包里有什么。”颜景时拍了拍许来的背包,笑得一副无害的样子,“我拿一包泡面来换,或者一杯子米。”
许来还在懵着,心里还在想颜景时蹲在他旁边蹲多久了,参加这个节目到底还有多少惊吓,现在几点了……说起来,来到荒岛上真是渐渐失去了时间概念。
许来没立刻回答,颜景时便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好声好气和他商量:“你想啊,你要有饭,然后配上我之前给你说过的肉,一顿饭又解决了。”
“你会给我肉?”许来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颜景时说的肉是怎么回事。
“当然,”颜景时看着他,“我承诺过的嘛。”
“肉的份量有多少?”许来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一块三百克的牛排。”颜景时笑着对他补充,“很好吃的。”
“我想要泡面。”许来被他的笑弄得有点儿晃眼。
“可以。”颜景时眼睛里的笑意更加浓了一些。
“一包泡面不够。”许来才来参加颜景时的综艺没多久,和颜景时讨价还价这件事情倒是无师自通。
“这不就是一顿饭的份量吗?”颜景时向上扬起的唇角停住,“一包泡面够啦,而且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的背包里有什么,什么都不拿走哦。”
“参观也是要给门票的啊,才想给一包,也太少了吧,”许来看着他,伸出手打算比划出自己想要的分量,中途改了主意,将手指全伸出来了,“我要五包。”
颜景时总是用来迷惑嘉宾的笑容一凝:什么东西?
“你一餐要吃五包泡面吗?”颜景时不确定地问。
颜景时昨天还看了许来吃晚餐,在那样艰巨的条件下,许来的饭量明明都还没到五包泡面加三百克肉的程度。
“是的。”许来毫不犹豫地回答。
“……”颜景时欲言又止,耳机里边全是同事们疯狂要他拒绝的声音,他看着许来,“五包太多了。”
“那四包。”许来让了步。
——导演组那边还是在说:“不可以!”
“三包。”颜景时伸出手,目光坚决,仿佛这就是他的最低底线,不能再让步。
“成交。”许来也爽快地伸出手和他击掌,脑袋挪开让出背包的暂时权限,颜景时消失的笑容转移到了他脸上。
“那就这样谈好了?”颜景时跟他确认。
“嗯哼。”许来高兴地点点头,笑开来坦白,“其实我本来就是想要三包来着。”
“其实我想给你两包来着。”颜景时也跟他交底。
“但是你现在不能反悔了。”许来笑着对镜头眨了眨一只眼睛。
工作人员还坐在海滩边上进行着录制,因为太晒,他们已经把帽子戴上了。
“你慢慢看,我先去洗漱了,”许来掀开被子坐起来,拉开背包掏出了包里备着的牙膏牙刷,临走前还说,“包里有什么我可都记着的,别想拿。泡面也赶紧到账。”
好的,商店里提供的牙膏牙刷相应的游戏怕是玩不上了……好可惜。
“要不要顺便去商店看看?”颜景时接手了许来的背包,还不忘了忽悠许来去商店里玩游戏。
“不。”许来昨晚吃得太饱,睡了半天也不饿,还有两分是和早上拿走了他帐篷的节目组置气。
天苍苍,海茫茫,许来先伸了个懒腰,接着迈着步子往洗漱间走。
今天优哉游哉的人好像变成了许来,他去刷牙的路上还哼着歌。
颜景时跟着许来走了两步:“你怎么连牙膏牙刷也带好了呢?”
“本来就有带啊,”许来回头,笑着瞥了他一眼,“我昨晚也刷牙了啊。”
这一眼弄得颜景时都在思考商店里的东西要怎么设置才能吸引到这一位目标客户。
许来走后,其他工作人员就上前来查看许来的背包里到底有什么了。
许来带的行李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多。
一袋五包装的泡面,一盒速食米饭,一袋牛肉干,两盒糖果,几包饼干,一套衣服,一顶帽子,袜子,充电宝,充电线,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三百块钱现金。
其实本来许来还带了个打火机的,但是飞机上不让带,后来也没机会买,就没拿过来了。
他的吉他包装的也就是吉他和几个吉他配件,没别的了。
就这?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好像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希望之火。
许来带的行李越简单,就证明他会需要的东西也就越多,到时候节目组就可以拿这些和他谈条件了。
许来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会被拿捏住,他洗漱完之后,只是走回来拿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
那时候,节目组已经把许来的包重新收拾好了,收拾得比许来原先收拾得还整齐,连承诺好的三包泡面都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许来只是瞥了一眼,并没真正去数一下节目组有没有拿走他的东西。
他拿走了放在旁边的脏衣服。
工作人员们期待地看着他:没有肥皂吧,没有洗衣用品吧——商店有!
可节目组看着许来拿着脏衣服就往前走了,一点儿要找节目组要东西的意思似乎都没有,走的路也不是去商店的路。
海岛上海水并不能直接用于生活。
节目组用水是从岛上一个积水塘拉了很长的水管引过来的。
而许来去洗衣服,直接拿着脏衣服往大海的方向走,快走到海边的时候,又把鞋子也脱了。
他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就只有一件上衣,一条裤子和一条内裤。
他走进海里,把几件衣服在海水里荡了几下,接着可能是三件衣服同时在手上不好操作,怕漂走,他用上衣穿着内裤把他扔到了沙滩上。
颜景时看乐了,指挥着摄影师把许来抛到沙滩上的衣服拍了个特写。
虽然节目组有引导许来去玩游戏,但这更多的是一种流程上的指引。
他们所做的更多是观察和记录,并不会过多地干涉嘉宾的选择——当然,这前提是在保证嘉宾的生命安全上。
用海水洗衣服这事不至于危及生命安全,于是节目组就默认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
许来愿意用海水洗衣服,节目组就由着他用海水洗衣服。
多样化的生活方式不一定能被理解,但至少也有能让大家看见的途径。
浪花从海面上缓缓地滚动而来,漫过许来小腿腹,淹过膝盖,又退下来。
许来穿着的是短裤,偶尔浪大一点儿的时候,把他裤腿沾湿了一点儿,他也毫不在意。
他拿着他的衣服在那海水里搓啊搓,偶尔往水面上拍几下,就算洗净了。
洗完了的短袖,他走回来放到沙滩上,又把裤子拿过去洗。
同样的步骤重复,裤子也洗完了。
接着是内裤。
许来洗衣服前就把上衣给脱了,现在带着湿衣服回来,又把它给穿上了。
在海水里浪啊浪,他身上也早跟洗了个澡差不多,穿上衣服把衣服沾了一身水,穿着的裤子也湿了两截裤腿。
走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袜子没洗,又重新跑到海里把袜子给洗了。
洗袜子洗得比衣服还简单。
他不想走两遍路,两只鞋子把鞋带系在一起、搭在手肘上,其它衣服就团啊团,团成一团抱在身上就往回走。
在这不到一天之前,许来上岛前的造型还是很帅气逼人的。
发型精致之中不乏随性美,服饰内敛而不乏刻意的搭配,简单上了底妆也把皮肤衬得更加完美无瑕。
现在……凌乱的造型,不羁的举动,禄子涵看见他可能都得哭。
他的造型师和化妆师见了也得哭。
再包装包装,说许来是这岛上回归的原住民可能都有观众信。
不过这个事情,许来昨晚是问过颜景时的。
他问颜景时:“上综艺需要准备些什么?”
颜景时说:“如果上的是我的节目的话,什么都不用准备。”
许来现阶段也没有专属造型师和化妆师,连个助理都没有。
他就一个人就过来了,也不怕人看轻。
许来也不是完全无所谓,拿钱办事这点儿基本的责任心还是有的。
所以他还问颜景时:“上节目需要化妆吗?”
颜景时告诉他说:“素颜也没关系。”
当他问颜景时需要做什么的时候,颜景时总是对他说不出什么要求。
颜景时说:“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颜景时的原话大概不是那样说的,但他当时说得有点儿随意,事后许来回想归纳起来,觉得对方就是那个意思。
于是许来就做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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