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晨曦透过雕着精致花纹的窗户，一缕缕地落在梳妆台上。
一大清早，玉馨就在梳妆台前面忙活，手指在各种瓶瓶罐罐间穿梭，一会儿拿起梳子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会儿又对着镜子轻轻扑着粉。
“这么高兴吗？”婉妗靠在梳妆台上，歪着头笑道。
“小姐别又笑话我了。”玉馨捂着微微泛红的脸，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待会儿我真的能够离开学堂吗？”
“这还能有假？”婉妗挑了挑眉毛。
“可能就小半天，也可能是一整天哦。”玉馨眨了眨眼睛。
“你去就好了。”婉妗用手指戳了戳玉馨今天别出心裁扎起的小辫子。
“小姐最好了。”玉馨高兴地捋着肩膀上的辫子。
玉雅在她和玉馨的房间里收拾着，稍后便要随婉妗前往学堂。
原本她们都是在各自的房间做准备的，可玉馨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借用婉妗的梳妆台，于是现在房间便只剩玉雅一人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玉雅正在专心叠被子，没顾得上看是谁，还以为是玉馨回来了，便下意识地问道：“要走了吗？”
去学堂的时间并不固定，时早时晚。
玉雅叠着被子在心里盘算着时间，等她叠好被子一转身，看到的却是贾老一。
“你怎么进来了？”玉雅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了不悦，“小姐不是说过，你只能在那个范围内活动的吗？”
“玉雅姑娘别生气，我只是来这里看看玉馨的。”贾老一陪着笑脸站在原地。
玉雅深吸了一口气，看在玉馨的份上，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玉雅姑娘，我在这府里也待了一年有余了，想着送你点礼物。”贾老一说着就准备拿礼物。
“我不需要。”贾老一的礼物还未拿出，玉雅便出声阻拦了。
贾老一拿礼物的手尴尬地僵在了半空。
玉馨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贾老一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心头一紧，赶忙急匆匆地跑了进去。
“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玉馨拉过贾老一，神色紧张地看了玉雅一眼，压低声音，“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我吗？”
“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呢。”贾老一脸上挂着笑容，抬手温柔地抚了抚玉馨的头发，“今日的你看起来格外好看。”
与以往不同的是，以往被夸赞时玉馨总会害羞脸红，可现在却没有。
玉馨担心玉雅会生气，于是小心翼翼地拉住玉雅的衣袖。
“玉雅……？”玉馨轻声唤道。
玉雅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目光落在玉馨身上，双唇轻轻抿起，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看到玉雅不说话，玉馨便慢慢松开了玉雅的衣袖。
“我……我先走了……”玉馨脚步迟疑地朝着门口挪去，还不时回头看看玉雅，“马上就要去学堂了，你要是行的话就到马车那边去。”
玉馨扯着贾老一，快步回到贾老一的活动之处。
玉馨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有些生气地盯着贾老一。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来找我吗？”玉馨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责怪。
“你是不是生气了？”贾老一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玉馨其实是生气的，但要是被问起，她不会承认，“你自己说要对我们的关系保密的，怎么还来找我？”
“我只是……只是突然很想见到你……”贾老一垂着头，声音微弱。
“等下我们就能见面了啊，小姐都准许我离开了。”玉馨眼睛看向别处，懊恼地弄乱了刚刚精心编好的头发。
“啊……那太好了，我就是突然这么想的，突然就想见你，你别生气啦。”贾老一眼睛里带着讨好，脸上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下次不准这样了。”玉馨板着脸严肃地说。
“好的。”贾老一频频点头，态度极为恳切，眼睛往四周悄悄打量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开了口，“有时我感觉玉雅姑娘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似乎……”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馨皱了下眉头。
“啊……我的意思是……感觉玉雅姑娘不怎么喜欢我。”贾老一搓着手，有些不自在，“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你和我的关系，你不是说她知道了吗？她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玉馨眯着眼，奇怪地看向贾老一，随后又垂眸思索了一番。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玉馨双手叉腰，直视着贾老一。
“没什么。”贾老一连忙摆手，眼神闪躲。
“玉雅人很好的，你不要这样误解她。”玉馨沉默片刻后，语调变得温和，拍了拍贾老一的肩膀。
“是我想错了。”看到玉馨不顺着自己的话，贾老一赶紧附和。
“你怎么也不打扮打扮自己呢？我今日可是一大早就起来精心梳妆了。”玉馨不满地打量着贾老一。
贾老一现在的装扮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我有打扮啊，只是……不太明显而已。”贾老一辩解道。
“唉，好吧，我现在要先跟小姐出去，等会儿我们再见面。”玉馨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好。”贾老一温和地笑了笑。
“怎么玉馨还不来？”玉雅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
“许是有事情给耽搁了。”婉妗将辫子捋到身前把玩着。
天热的时候，辫子垂在背后，后背也会觉得燥热。
婉妗再一次希望能把头发剪掉。
“刚才贾衫来过我们的房间。”玉雅放开帘子。
“那大概是玉馨正在同他说着些什么吧。”婉妗放松地靠在马车壁上。
“小姐您不是说只许他在规定那边活动吗？现在他竟然跑到我和玉馨的房间来了。”玉雅屈起手指摁了摁太阳穴，“玉馨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肯定跟他说过不能来的，他却非要来，真搞不懂玉馨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正说着，门帘被掀开，玉馨匆匆赶来，额头上还挂着些许细密的汗珠。
玉馨看了玉雅一眼，又看了看婉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小姐，玉雅，让你们久等了。”
“无妨，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去学堂吧。”婉妗笑道。
马车上，玉雅和玉馨坐在同一侧。
玉雅闭着双眼，头靠在马车的内壁上，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着。
“玉雅，你不要生气了，是我不好。”玉馨又扯了扯玉雅的袖子。
“你道歉做什么？是你让他来的？”玉雅掀开眼帘，原本皱着的眉头又加深了几分。
“不是。”玉馨摇了摇头，脑袋后面的小辫子跟着晃了晃。
“那你道歉做什么？”玉雅将身子偏向玉馨。
“我只是觉得他让你不开心了。”玉馨抿了抿嘴唇，“你们两个如果对彼此有意见的话，我会有点难做诶。”
“还好，我一开始是有些不开心，但现在没事了。”玉雅摆了摆手，嘴角微微上扬，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轻松些。
“那怎么感觉你还是有点愁眉苦脸的呢？”玉馨担忧地说道。
“那是因为别的事情。”玉雅把目光移向马车的角落。
玉馨见玉雅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没有追问。
“如果你想要小眯一会儿的话，可以靠在我肩上。”玉馨揽过玉雅的脖子。
玉雅一下子被拉倒了，整个人往玉馨那边歪过去，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样更难受，搞得腰酸酸的。”玉雅笑着拍掉揽住她脖子的手，身体又重新坐直了。
“好吧。”玉馨松开手，看到玉雅笑了，心情也随之舒缓了。
到了学堂没过多久，玉馨便悄悄地从学堂出去了。
如今，康城除了少数几个地区之外，兽症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
康城外往东的地区，兽症愈发严重，所以涌入康城的难民大多都选择继续留在康城。
学堂里的女人们也会外出寻找活计，平常的时候就会来到学堂这里，毕竟学堂有瓦遮顶，能遮风挡雨。
康城的语言不难学，大多数人都已经学会了，虽说讲得不是特别标准。
希熙只笼统地教教她们，其余的还得靠她们自己去。
午饭过后，志端来到了学堂。
下午的时候，女人们都不会待在里屋，基本上是到外面去活动。
婉妗大多数时候都会留在里屋，不常外出。
志端一来就去找婉妗。
“康城可算是平定下来了，不然我哥哥都不让我随意走动。”志端坐在长椅上，伸了个腰，“为了平定这次的兽症，朝廷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还有很多会法力的人来呢，我也是头回见，好神奇。”
眼看着兽症在康城传播得越来越广，皇帝便命令好几个法力者带上那些特制的武器去把感染者控制住了。
“我哥哥会考已经完成了，就等放榜，我都觉得紧张了。”志端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做出了个祈祷的动作，“今年受兽症的影响，会试和殿试都延迟了许多，不然这会儿早就放榜了。”
“有人检举这次会试有考官被贿赂了，这么大的考试，竟敢行贿，如此大胆。”
“那个考官被罢职了，贿赂考官的要被抓起来，处罚肯定是少不了的，但不知道逃去哪里，可能已经不在康城了。”
“要是逃出了康城，估计就没什么人会接着追到康城外面去追究了。”婉妗说，“如今康城之外动荡不安，出了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唉，有人想出去，有人想进来嘛。”志端望着窗外的阳光，“不过康城已经尽可能不收外地来的人了，康城是都城，没打仗的时候平时都很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