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婉妗前去寺庙祈福。
偶然间,碰见了欢隐郡主和明姝。
明姝快要和欢隐郡主的哥哥订婚了,此次是欢隐郡主带着明姝来到寺庙求签问卦。
碰面后婉妗和明姝礼貌性地互相问好。
欢隐郡主不喜欢婉妗,见了婉妗没有上前冷嘲热讽几句,掉头就走已经算是不错了,更别指望她能问好。
明姝见欢隐郡主离开,自己便也不再逗留,跟着欢隐郡主一同离去了。
欢隐郡主率先上了马车,明姝紧随其后。
“我是怎么同你讲的?我分明说过,我不喜欢她。”欢隐郡主见明姝也上了马车,怒气冲冲地说道,“哼,你们一个‘柳’一个‘何’,一个‘妗’一个‘明’,就连最后一个字的偏旁都相同,你们俩凑一块儿得了。”
明姝被欢隐郡主这么数落,却也不恼,只是和和气气地在欢隐郡主身旁坐了下来。
“尚新郡主人还是很和善的,我只是觉得既然见了面,不问声好说上一句话,总归不太好。”明姝解释道。
“你还替她说话?你才见过她几面啊,那女人就会装模作样。”欢隐郡主提高了声调,“你直接当她不存在不就好了,要是到时候有人敢在背后乱嚼舌根,你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本来事实就是如此,我可不怕别人议论我。”
“我怎么能这么做呢?”明姝轻声细语地说道。
“你别老是这副没脾气的模样。”欢隐郡主见明姝一点都不生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话,“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很烦。”
“因为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呢。”明姝微笑道。
“怎么可能?你来康城之前,我们都没见过面。”欢隐郡主觉得明姝不过是在阿谀奉承自己。
“因为我一直都听说过你呀,从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了。”明姝说,“你充满活力,我特别喜欢你这种性格呢。”
欢隐郡主分不清明姝这话的真假,不过她也不想去分辨。
喜不喜欢自己又能怎样呢?自己喜欢谁或不喜欢谁,可不取决于对方是否喜欢自己。
欢隐郡主将明姝送到了她现在的住所。
“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明姝下了马车后,还不忘叮嘱欢隐郡主。
欢隐郡主并不想搭话,便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你又不是我娘,管我呢。”欢隐郡主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小姐,我们还是去那里吗?”新阳见明姝走了,这才开口问道。
“当然了。”欢隐郡主连眼睛都未睁开一下。
哼。
听说过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听说”恐怕不是什么好话吧。
欢隐郡主是个很及时行乐之人,任什么烦心事都无法阻挡她寻找快乐。
她很享受别人的夸赞,对于那些不合心意的声音则选择性地充耳不闻,毕竟听多了难免会心烦意乱。
男人们以诗词歌赋对她加以夸赞时,她也乐意捧场。
尽管她心里觉得男人们有些时候过于吹嘘,但身边人总是告诉她,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所以她也会迎合着男人们。
她并不喜欢男人们说的话,觉得很多话都太过愚蠢自大了,可她仍要装装样子,毕竟这是为了照顾男人们的面子。
她还得说自己吃不了多少东西,女子的胃口不应太大,这样才显得淑女,可她的胃口其实很好,能吃得下很多东西。
她也要装作弱不禁风的模样,因为男人们更喜欢这样的女子,实际上她很有力气,上下马车时根本不需要丫鬟搀扶就能行走。
呃……
等等……
她这样算不算是装模作样?
管什么呢,反正她和那个女人可不一样。
女人在意男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并不怎么在意女人们的看法,只会沉醉于男人们的夸赞之中,她很喜爱被人夸赞。
而面前的这几位,就是平日里常用满腹的诗词来夸赞她的人。
“依我看呐,还是尚新郡主更好。”青衣男喝着酒跟紫衣男闲扯着,还时不时朝身旁陪酒的女人们挤眉弄眼,打趣逗笑,“那欢隐郡主啊,成天在男人堆里穿梭,这也太浪荡了些吧?不知检点。”
“她们俩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啊。”黄衣男放声大笑,“欢隐郡主也就只能玩玩罢了,可不适合娶回家过日子,我也觉得尚新郡主更好。”
“欢隐郡主可真是太好糊弄了,只需说上几句话,就能让她心花怒放。”青衣说,“不过女人蠢点倒是好事,太过聪明的女人,反倒让我们放心不下。”
“她生得好看,夸她几句,我们也是愿意的,毕竟谁会不喜爱美人呢?”黄衣男说,“要是尚新郡主也能来这里就好了,说不定她俩会为了争我们而大打出手,真不知道到时候我会帮哪一个呢哈哈。”
“兄弟,你不是说你见过尚新郡主吗?你觉得她俩谁更美啊?”紫衣男猛灌了一口酒,笑着问道。
“这还真是难以分出胜负。”青衣男酒意上头,脸涨得通红,“倒是一个如百合,一个如玫瑰。”
“啧啧,那要是让你从中选一个,你会选哪一个呢?”紫衣男指向青衣男笑道。
黄衣男子也跟着哄笑起来,可不经意抬眼间,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欢隐郡主,惊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咳……”黄衣男子佯装咳嗽,以此来提醒旁人。
紫衣男子见黄衣男子神色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我可不想选,两个我都想拥有。”青衣男子还没察觉到异样,只是看他们的目光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便也转过头去。
只见一罐装满酒的酒壶对着青衣男迎面飞砸过去。
欢隐郡主这一掷可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她的力气是那么的大,那酒壶质地坚硬无比,携着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就把青衣男砸得晕头转向。
酒壶“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浓郁的酒气弥漫开来,直往人的大脑里钻。
“你们……”欢隐郡主此时已是怒不可遏,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她真的是想把这些人统统砸死才解气,“好啊,你们平日里都说我有多好多好,没想到啊,背地里竟然是这般议论我的。”
“小姐。”新阳急忙凑上前去,帮着欢隐郡主抚胸顺气。
那些人心急火燎地想要解释,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话语像连珠炮似的往外冒。
可欢隐郡主根本就不领情,无意中听到的话那才是真心话。
她愤怒的目光看着他们,越想越觉得气愤难平。
青衣男捂着头,还在不停地向她解释着。
他们都是富家公子,若是真的因为此事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对她肯定会有很多不利影响的。
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说不定自己一怒之下还要多砸几个人的脑袋呢。
这么想着,她暗暗捏了捏拳头,忍了又忍,转身就走。
等着吧,过后再给他们苦头吃。
那些人仍然不死心,还想要大声呼喊着把她叫住,有她的捧场,那可是能给他们带来不少的好处的呀。
“郡主!郡主!”
她根本就不再理会,脚下的步伐一刻也不曾停留,径直离去了。
“小姐,您慢些走,不要走这么快。”新阳在欢隐郡主身后一路追赶着。
欢隐郡主的脚步飞快,新阳无论如何也跟不上她的步伐。
“又是她,怎么不管到哪里都有她的事!”欢隐郡主满心愤懑。
气死了气死了。
欢隐郡主将婉妗和他们痛骂了一遍。
“这群人好大的胆子,我又是花钱捧场,又为他们提供情绪价值,他们居然如此说我。”郡主深呼一口气。
那壶酒还是青衣男子说从未喝过,想要品尝一次的,为此,欢隐郡主费了好大的劲儿托人才找到。
“真是可恶!都怪那个女人!”郡主心里恨恨地想。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怪婉妗。
但怪婉妗就对了。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当欢隐郡主怒气冲冲地回到昌宣王府时,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传了回来。
昌宣王负责管理国库南片区域的粮食,那里竟失火了,所有的粮食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入秋时,天气干燥,一场大火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烧了起来。
昌宣王得知这个消息后,急火攻心,一下子就昏厥了。
昌宣王这一倒下便持续了好些天,一直不见有苏醒的迹象。
整个王府上上下下,众人无不陷入慌乱之中。
病床前,个个都掩面哭泣。
欢隐郡主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心始终是悬着的。
昌宣王本就身患疾病,如今看着昌宣王的模样,恐怕是命不久矣。
果不其然,在昌宣王晕过去的第八天夜里,昌宣王去世了。
夜的死寂被屋内的一声悲呼打破,烛火摇晃几下后灭了。
王府各处灯光陆续亮起,人们慌乱地朝着昌宣王寝室奔来。
众人只能摸着黑开始着手为昌宣王准备丧事。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
突然的灾祸,突然的病倒,突然的离世。
欢隐郡主得到了昌宣王去世的消息,这几天总是睡不着的她,匆匆忙忙就赶去了。
去时看到她一向讨厌的世子哥朝着自己露出了笑容,她心想完了。
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欢隐郡主眼前一黑,当下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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