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以南居高临下的口吻，话还说得贼不要脸，好像多大度一般。
叮咚气得已经开始骂了，童司因却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钱啊。”
她摊开手掌，实话实说道。
“我很穷的，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应该都没我一个人穷。”
童司因耸了耸肩，无奈地看着吴以南，语气无比真诚。
“这位导师，若觉得我的衣衫实在上不得台面的话…要么你慷慨解囊，帮我度过难关？”
吴以南：“……”
在场众人：“……”
弹幕：“……”
童司因这番话，彻底把现场给干沉默了，所有人雅雀无声。
吴以南当然知道童司因没钱。正是因为知道她没钱没势，他才敢如此为难她。
当众揭露童司因贫穷，就是**裸的羞辱，就是想看童司因露出窘迫的姿态。
他本以为可以看到童司因为了掩饰贫穷，维护岌岌可危的自尊，努力编织着谎言，面红耳赤的狼狈窘迫模样。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童司因不仅不窘迫也不狼狈，她坦坦荡荡地承认了自己的贫穷。
顺便堂而皇之地反将了一军。
当众把球丢回了吴以南怀里。
吴以南哪里被人当众用这种方法“借钱”过，整个人都懵掉了，好半晌才辩道。
“我哪有那个闲钱…”
“哦，原来导师也没钱啊。”
吴以南话还没说完，便被童司因接过话头，她大度地挥了挥手，不慎在意道。
“那就算了，没关系。”
吴以南一噎：“……”
他哪里没钱了！
他只是…他只是…
吴以南想要说什么，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发现自己掉进了死胡同，想要辩解他不是没钱，偏偏又不能辩解，可如果不辩解，就好像承认了他真没钱。
满腹话语就这么被堵了回来，活生生噎在喉咙！
憋得他脸都紫了。
“噗呲…”
现场有人一个没忍住，径直笑出声来。
看直播的人可没这么客气，早已在弹幕上笑飞了。
“哈哈哈哈我草！”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鬼！”
“哈哈哈哈这操作绝了啊！”
“哈哈哈哈哈这个rap导师要被噎死了。”
吴以南性格其实很不讨喜，观众本来就对他观感不佳。
只是他懂得分寸，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可以得罪，没有做出什么引众怒的事。
此番哪怕操作太欺负人，欺负对象也是众矢之的的童司因，因为他知道童司因黑粉多，是不会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的。
但…弹幕不替童司因说话，并不代表就喜欢吴以南。
看到吴以南当众被下了面子，大家依旧会非常爽！
“这个爹味导师，终于有人治他了哈哈哈！”
“是啊，早上开始我就已经烦死他了，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不起谁呢！”
“对啊别人穷就穷呗，当众揭别人的短，实在是太恶毒了！”
“是啊妈的，我也穷，我也买不起演出服，买不起演出服怎么了！买不起演出服就不配活了吗！”
童司因可以坦然说自己没钱，吴以南却不能，她这番反向操作，不仅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甚至直接反败为胜，死死地将吴以南钉在耻辱柱上。
甚至连“吴以南没钱”这个话题都提不得！
“对啊，他这么有钱，他能嘲笑我们没钱人，他借我点呗？”
“不得不说，她是真刚啊，也太赶说了！”
“哈哈哈哈确实！能跟导师迎面刚，还是有点狠的。”
“怕什么，有了这档子事，日后也没有硬刚的机会了，吴以南再遇见童司因，怕不是要绕着走。”
“草哈哈哈哈哈哈！”
“他绕得开童司因，可绕不开我们弹幕大军，来，大家跟我一起读，#吴以南没钱#。”
“#吴以南没钱！#”
“#吴以南没钱！#”
“#吴以南没钱！#”
弹幕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越是提不得的话题，越要努力提，反复提，大提特提。
他们十分快活地将“吴以南没钱”刷了屏。
随着弹幕越来越热闹，那些蹲在直播间里快要睡着的营销号也被迫起来加班，七手八脚地把新词条搬上了热搜。
-#吴以南没钱\#
童司因一出场，必有热度跟上，这个姑娘是有点造梗的天赋在身上的。
《极限女团》才上映两天，营销号们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定律。
既然是她造的梗，能火不能火，先搬上去试试水。
吴以南是rap圈的人，圈子相对小众些，他知名度并不高，热搜上并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但这并不妨碍#没钱#这两个字吸引眼球。
那怕是凌晨两点的夜里，词条依旧在网民的热情吃瓜中，节节向上攀升起来。
“我草，好怼，怼得真爽！”
“学到了学到了，下次再有人看不起我，我就跟他一样操作！”
“既然你那么有钱，你借我点呗！”
“哈哈哈哈哈草，借钱万能公式，谁恶心你，你就跟谁借钱，这招准没错！”
“看得我乳腺通畅！”
凌晨两点理论上来讲是睡觉时间，可那只是理论上，在网上修仙的人依旧不在少数。
这个时间点有热度的信息少，热搜甚至反而会挂得更久。
伴随着奇怪的笑点和爽点，这个词条就这么水灵灵地挂着，一直挂到了第二天早上。
甚至将《极致女团》的直播回放的播放率都拉高了一大截。
社交平台不比弹幕，不会被轻易刷屏，这又是吴以南的热搜，没有大量粉丝去控评洗广场，也没有童司因黑粉蜂拥而至。
视频下面的评论反而真实起来。
热评第一的内容是。
“童司因可真是个妙人啊。”
“妙”这个字用的就很合适。
贫穷总是被人与自卑与胆怯联系在一起，很少能看到人穷得理直气壮，穷得坦坦荡荡。
自曝贫穷意味着要遭遇别人眼底的异样与嘲笑。
她直面贫穷与嘲笑的勇气，反而是种令人欣赏的气质。
“勇气”是一种很奇妙的气质，听起来十分抽象，看不见摸不着，却力量感十足。
也正是这种气质，让童司因第一次在公众平台中留下正面印象。
而这波莫名的好感度，也为她后期积累粉丝打下了基础。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比赛现场，吴以南被堵得面红耳赤之时，主持人还是及时帮他解了围。
“时间已经不早了，导师和选手们都累了，我们还是尽快开始吧。”
“想要闲聊可以之后抽空，大家要在一起同吃同住几个月，有的是机会可以聊天。”
吴以南早已困窘到了极致，此时闻言如蒙大赦，哪里还会说不，急忙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童司因自然也没有异议。
她才是最想尽快开始的人，若不是吴以南没事找事，她根本懒得跟这种人吵架，平白浪费时间。
双方很容易便达成一致，只有围观者尚且意犹未尽。
可惜他们自己不在冲突中心，也未必有童司因的战斗力，虽然没看够，但也只能扼腕叹息。
既然能看到这么场大戏，熬到现在不睡觉也算值了。
在主持人的安排下，现场的灯光重新暗下来，舞台正是开始。
童司因站在舞台中央，举起了话筒，她没有时间练习舞蹈，初舞台就是纯唱。
虽然有些赶鸭子上架，好在她也尽心准备过，歌曲的旋律在脑海中循环播放过了十多个小时，完整地唱完还是没有问题的。
伴奏旋律透过扬声器，轻轻流淌而出，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刚刚播出第一句旋律，众人便同时露出异样的神情。
那是个无比熟悉的旋律，熟悉到所有人都能跟着哼唱的程度。
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坐直了身体，向童司因投以疑惑的目光。
这…不是吧？
这个旋律，不该出现在这里吧？
后台的导播老师播放旋律后，自己都跟着懵了一下，急匆匆地拽来助理询问。
“这个？你确定81号选的曲子目是这个？”
“是吧…”助理茫然地挠了挠头，“我没…没有修改过啊…”
此时弹幕上也是一片哗然，串串问号前赴后继地涌了出来，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
“？”
“？？？”
“？？？？？？？？？”
“啥？这啥？”
“我没听错吧？我特么是不是串台了？”
“我特马串台到儿童频道了？”
那些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黑粉，更是不遗余力地开起了嘲讽。
“昨天我看她那么狂，还以为是多大本事呢，结果，就这？”
“不是说她整整练习了一晚上，连出场秀都没时间参加吗，我以为练什么大招呢，就这？”
“这歌踏马用在练习室练？您直接回幼儿园练去吧！”
在刚刚童司因骂人之后，有不少路人被她拉高了期待，暂时留在直播间，等着看她的表演。
此时也不免陷入失望。
“散了吧散了吧，我还以为81号有什么真本事，结果只会博人眼球，太没意思了…”
“是啊，我等了这半天，就想等着看她什么水平，没想到是这个水平…”
莫说众人难以置信，连童司因都难以置信。
扬声器中播放的旋律，根本不是她反复练习许久的歌。
甚至根本不是能拿来在这种比赛唱的歌。
那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儿歌。
《铃儿响叮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