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在周童耳朵里却像自动消音了一样。
困,太困了,完全挣不开眼。周童依然沉浸在睡梦中,梦中她被困在南极的冰原上,有一条蛇缠在她身上,慢慢的蠕动。
那蛇缠得越来越紧,尾巴覆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童挣扎着动了动,这才清醒了一点,发现有一只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最后甚至摸到了脸上来,到处乱按。
猛地吓醒,周童抬头一看,发觉林风遥大概是被自己挤的,贴着墙缝躺成了一条直线,而她自己则是大半个身子所在林风遥怀里。
天啊。周童立刻想坐起身,但酒精的作用使得她的身体没那么灵活,一头撞上了床头柜,疼得一激灵。
而这时,不依不饶的闹钟又一次响起来。林风遥闭着眼睛,皱着眉,一只手又开始翻来覆去地到处摸,口中还念念有词:“闹钟——闹钟——”
周童也听着铃声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的手机不知为何掉进了被套里——难怪林风遥都把她身上摸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
正当她打算悄悄起床时,林风遥突然睁开眼。
很多人都会对于某些事情很敏感,比如林风遥,她可以无数次地关掉闹钟继续睡,但当闹钟不响了后,她却会突然惊醒。
林风遥是被自己的潜意识里绷着的那根弦吓醒的,她迟疑了一秒,翻身找手机:“我靠,几点了?我不会迟到了吧?”
紧接着,她看到了几乎躺在她怀里的周童,神色罕见地疑惑起来:“你——我们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周童无比悔恨,为什么自己没有先下床再关闹钟。然而现在已经晚了,林风遥什么都看见了。她咬牙切齿地:“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吗?”林风遥慢吞吞地试图回忆,然而却越发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那你缩我怀里干什么?”
“因为我床上这是一条单人被,”周童蹭的坐起来,一脸羞愤,“你把被子都抢了!”
“啊这……”林风遥看看几乎全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有些心虚,“我睡着了不知道嘛,谁让你自己抢不过我呢。”
周童无话可说,干脆地起床,袖口却掉出什么东西。周童一愣,想低头找找是什么,林风遥却一脸惊愕地从床上拾起来:“这,这不是……”
“不是什么?”周童也很奇怪,“这好像不是我的东西啊。”
林风遥的重音全落在第一个字上:“它怎么会从你袖子里掉出来?”
“你知道这东西?”周童好奇地凑近认真观察了一番,还上手摸了摸。
这是一条金色的素链,做工很精致,不张扬,倒是周童喜欢的款式。周童都有点想拍下来去买一条类似款式的手链了。正想着,她突然奇怪:“这质感看起来不错诶,不会是真金的吧?”
林风遥满脸黑线:“这特喵就是真金的。”
“是你的?”周童摸着夸赞了一番,“别说,还挺好看的,就是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
林风遥的话耐人寻味:“它可能是我的吧?”
周童:?是不是你的你自己不知道?
对于这件事,林风遥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条手链是她买来,打算年后找个时机送给周童的。但,她从没打算年前送,手链怎么会现在就从周童身上掉出来?更关键的是,周童似乎根本没见过这手链,那神色不像是装的。所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风遥过于认真地在想这件事,以至于周童都穿好衣服洗完脸了,出来时见她还是那个样子,半靠在床头。
“喂,你不上班啦?”周童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响什么呢?半天没动静?”
“上班?!”林风遥猛地回过神,跳下床找衣服,“都怪你,我今天要迟到了!”
“是你自己在磨叽。”周童摊摊手,“我听着屋里没动静,还以为你走了呢。”
“不跟你瞎扯了。”周童拿上手机钥匙就风风火火地往门外跑,“我真的要迟到了。”
等林风遥关门走了以后,周童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坐在桌前等手机充电。昨晚回来没有充电,早上一看手机只剩五个电了。她上班比林风遥晚,不急着走,但这个时间吃早饭确实有点来不及了,只能是一会儿拿点饼干在路上吃。
年前最后一天上班,很多人都已经请假走了,剩下没请假的,也都无心工作了。虽然不好意思明着在工位上摸鱼,但下午没什么事情,周童悄悄下楼,和宣云歌、梁泽兰买奶茶,小领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前几天买了一罐糖,就是之前我推荐给你们的那个。”宣云歌闲聊着,“它这几天打折,比平时便宜不少,很划算的。”
“真的假的,让我去看看。”梁泽兰也很喜欢那糖,等奶茶的功夫,打开软件上网搜,“那我也囤几罐。”
周童不好甜,在旁边懒洋洋地刷手机。
梁泽兰下完单,左右瞧瞧四周没什么人,小声问:“你们的绩效都打完了吗?”
宣云歌:“早打完了啊,不是今天上午截止吗?”
他们公司的绩效评估比较复杂,不仅领导和直属领导会给下属打绩效,员工之间也会□□绩效。不过□□占的比例比较小,更多的还是工作量和领导的评价。
“你们知道吗,今天中午,我们部门的一个小群里,”梁泽兰再三看过周围确实没人后,才低声说,“有个人直接在群里骂领导打绩效不公平,他只拿了C,但另一个跟他工作量、能力都差不多的拿了A。”
周童惊讶:“在群里说的?”
梁泽兰:“对啊,我部门有个同事还截屏了呢。”
宣云歌也很惊讶,追问道:“那领导怎么办的?”
“把消息撤回了,然后什么也没说。”梁泽兰摊摊手,“现在那群里都不说话。”
大家都没说话,半晌,宣云歌感叹道:“那他也够惨的。唉,大过年的真不容易。”
“关键是,那家伙确实论工作不应该拿C,”梁泽兰对那人更熟悉一些,“但他确实跟领导有点不对付,只能说没办法。”
“那也还好,只要不拿D问题就不大,也就是年终奖少一点吧?”周童部门的领导大部分都挺不错的,因此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梁泽兰所在部门各组差别极大,有很好的也有很差的,这些东西都不好说。
“我估计他应该要提离职了。”梁泽兰叹口气,“年后还不知道来不来呢。”
“起码把年终奖拿了再走吧?”宣云歌想了想,“不过他这个情况年后来上班估计也难受,应该忍一忍的,拿到钱再骂,怎么骂都无所谓了。”
“也有可能他本来就想走,手里已经有下家了,也就无所谓了吧。”周童猜测着,“不过这事也都说不准。”
原本欢乐的过节气氛,经过这件事情,一时大家心情也都黯淡了几分。随便聊了两句,三人各自回到自己工位上。
周童所在的组今天有不少人请假,座位空了一半。她回来的时候小领导有事出去了,和同事闲聊了几句,李明明有事情来找她,是上周的周报需要交。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我真的忘记了。”这个周报好几天前就在催了,但周童给忙忘了。幸好这种东西几乎没人看,就是形式上的一个东西,周童当着李明明的面,直接上网抄。一边抄一边打趣道,“李哥,怎么是你来催周报?小璐姐呢?”
李明明:“她请假了,咱部门就剩我和你没交了,她让我帮忙来催一下你。”
“好家伙你也没写。”周童笑了,“我看你是过来摸鱼的吧?”
“可不是吗?”李明明直接坐在旁边的空位上,“毕竟强哥你也是知道的,工作狂,今天还搁那认真工作呢。我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摸鱼,就跑来找你了。”
周童非常能理解:“哈哈,强哥,那真的是不服不行。”
李明明问:“说起来你在这边干得怎么样呀,效能组这边轻松一点吧?”
“还可以,工作基本上没问题。”周童想了想,说道,“就是和我预期的有点不一样,我觉得我在这边的工作有点过于偏向应用层了,我其实还是想做稍微底层一点的东西。”
李明明已经工作了六七年了,技术可以说是很厉害的。据说很早之前就能当个小领导了,只是他不感兴趣,因此一直没怎么升职,不过待遇确实是很不错的。周童刚来时很多工作不熟练,李明明乐于教,而周童又乐于学,所以他确实帮了周童不少忙,周童跟他说话也比较敢说。
“效能组嘛,就是会偏应用一些。”李明明点点头,“这个确实是正好碰上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以前我们分公司没项目的时候,总公司那边爱答不理的,今年我们效益好,项目多,总公司就想着过来分一杯羹了”李明明安慰她,“今年,强哥和郝哥本来都是能升职的,现在不还是没办法吗?”
虽然李明明特意压低了声音,但周童还是吓一跳:“李哥,你是真敢说啊,咱好歹去公司外面聊。”虽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也不能太过于嚣张了。
“怕什么,他们敢做,还不准我们说?”李明明硬气的很。
周童确实是有点茫然了,看着他,认真问道:“你觉得我应该继续做偏应用的吗?”
“看你自己的兴趣,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可以往偏底层的方向走。”李明明直言,“效能组这边,最关键的不是方向,而是它同时负责好几个项目,你做的东西太多了,而且有重复性,说实话,对个人的提升不大。”
周童若有所思:“是吧,我也有点这么觉得。”
李明明突然意味深长地凑到她耳边:“你信不信,今年过完年回来,离职的肯定很多。”
周童一愣,明白李明明已经看出她有离职的想法了。
周童紧张地看着他:“李哥,我……”
“放心,绝对保密,谁都不会说的。”李明明拍拍她的肩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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