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晟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平常，可肖酉安就是莫名听出了嚣张感。
简直就是在为他们找不到破绽而洋洋得意。
肖酉安咬紧牙关，胸口涌上一股无名火，思忖着要不要现在就把红姐供出来，还没开口，身后付己昂就先道：“这种事你当然不可能亲自干，所以彭辉全都老实交待了。”
这话一出，肖酉安跟徐晟同时愣住了。
肖酉安越过徐晟肩膀，朝付己昂投去疑惑的目光。
彭辉是谁？他做口型。
那头付己昂很无奈似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肖酉安只能重新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笑容完全消失的徐晟。
虽然完全不明白付己昂在说什么，但他还是本能地接上了攻势：“二月份加拿大一枝黄花的购买记录，磷酸盐购买记录，还有六月份普萘洛尔的购买记录。这些红姐也都交出来了。”
付己昂往前走了几步：“你就没想过警察为什么会来吗？徐晟老师，这两位证人现在可都在公安局坐着呢。”
徐晟阴沉着脸，不再有动作，肖酉安以为他被说懵了，伸出手打算在他眼前晃一晃，结果徐晟却毫无预兆地抬手，一记重拳砸向他胸口。
肖酉安猝不及防，整个人被砸的猛地往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到墙上，控制不住地开始咳嗽，还没回过神，就觉手心一空。
徐晟已经将手机抽走，转身离开了巷子。
“我靠……”肖酉安捂着胸口，想推开冲到他面前扶起他的付己昂，“你先别管我，去追他……”
“追毛线，他死就死了。”付己昂皱着眉，伸手拍拍他后背，“你怎么样？”
“一会警察来了看不到他人怎么办？”肖酉安深呼吸了几下，终于把气喘匀。
“这么短时间能报什么警，我骗他的。”付己昂见他没事，松了口气，伸手摸摸他脑袋，“他肯定也看出来了才会直接走。”
“什么？！”肖酉安扬起声音，“那今晚岂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有的。”付己昂抬头看向另一侧黑洞洞的巷子，掏出手机，“这就得看咱们可爱的毛豆录到多少东西了。”
话落，黑暗中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毛豆跌跌撞撞地从巷子深处跑出来。
“怎么回事儿？”毛豆喘着气，十分尽责地从怀里掏出来个雨伞撑开，看着肖酉安，“刚刚……晟哥打酉安了？是我看错了还是？”
“你没看错。”付己昂伸手勾了勾，“有拍到什么吗？我看看？”
“啊，有。”毛豆把伞柄递给付己昂，低头去掏衣服内袋。
付己昂举着伞，另一只手勾着毛豆肩膀让他蹲了下来，三个人就这样挤在墙边的一把伞下，乍一看还挺温馨。
“我让毛豆去对面废弃二楼录了像。”付己昂说，“计划就是激怒徐晟，逼他做出过激行为或者说漏嘴。哪怕只有一句，我们也可以通过后期剪辑泼他一波脏水。”
肖酉安看着付己昂发梢上沾着的一小片雪花，忍不住伸手帮他掸掉：“够呛，徐晟这么谨慎的人，八成安排了狗仔跟着。”
“没有。”那头毛豆突然开口。
其余两人一愣，缓缓看过去，毛豆才被呛了一下似的咳了一声，重新道：“我推测哈……我也不确定，只是推测应该是没有。”
“怎么说？”肖酉安问。
“我赶到公司西门那会儿你已经走了，刚要跟上，就发现你后头还缀了个晟哥。”毛豆挠挠头，“我以为是你的什么计谋，就没跟你说……”
“靠……”肖酉安磨了磨后槽牙，“你个二货。”
“讲话放客气点。”毛豆啧了一声，“我可是你们最后的底牌呢。”
“谁跟你说的你是底牌？”肖酉安瞪大眼。
“付哥啊。”毛豆理直气壮指付己昂，“我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说还好有我在，说我是你们的底牌。”
付己昂心虚地咳了一声。
“付。”肖酉安皱着眉去看付己昂，“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以后这种话最好别直接跟他说，一不小心这傻东西就飘天上去了。”
“嘿！”毛豆挺直了腰杆。
“肖酉安闭嘴。”付己昂叹气，伸出手往下压了压，“毛豆继续说，别管他。”
“嘿！”肖酉安喊了声。
“反正就是，我跟他一路，没见到其他人，他既没戴耳机打电话，也没发消息，跟到酒吧后门后就一直在抽烟。”毛豆说，“抽了四五根，全程没碰手机，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酉安就出来了，所以应该没有约媒体。”
“那为什么徐晟一开始要装成那样？”肖酉安垂眼，目光落在付己昂握着伞柄的手腕上。
“装？”付己昂问。
“嗯，你出来之前。”肖酉安说，“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凄凄惨惨，演得我浑身难受。”
付己昂皱起眉看了眼毛豆，轻声道：“徐晟……应该是默认我和你会在一起，所以在我出来前他以为我一定躲在暗处拍摄，就像你以为他会找狗仔一样。直到看见我现身，他才放松警惕。只是没想到后头还蹲着个毛豆。”
毛豆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咧了咧嘴，但又很快敛了笑容，有些犹豫地看着肖酉安：“你跟晟哥……到底怎么回事？你俩从十几岁就玩到现在，关系可是最好的，他为什么……”
“很多事情都是会变的。”肖酉安说。
毛豆低头，不再说话，沉默地戳着手机。
“啧啧啧。”付己昂举着伞开始笑，“啊，关系最好，真羡慕啊。”
“哎哟我的妈。”肖酉安笑着叹了口气，“这飞醋吃的。”
毛豆那头又在手机上戳了几下，把屏幕递到三人中间：“我把亮度调到最大了，还是有点模糊，付哥你那边是不是有渠道可以修复视频的？”
肖酉安凑过去，视频正好播到徐晟挥拳的瞬间。
虽然画质粗糙，但主要的特征还是比较明显的，对于那些对他们身形最了解不过的粉丝，这视频跟高清没什么区别，一看就能知道是他们。
“卖给狗仔的，不用高清到哪去。毛豆麻烦把最后半分钟单独裁出来发给我，”付己昂伸手点了暂停，站起身，伞面上的积雪簌簌滑落，“是时候让我们的徐老师也尝尝被舆论反噬的滋味了。”
毛豆点点头，边裁剪视频边站起身，扭头看着还蹲在地上的肖酉安。
“付己昂别忙了，我去，你明天还有广告，现在回去还能睡一会儿。”肖酉安最后站起身，伸手拽住付己昂手腕。
“睡不了的。”付己昂回头看他，“虽然我刚才没真报警，但这事必须马上处理。徐晟刚刚的反应基本已经证实了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那我们就没有时间耽误了，不然他回去肯定会采取措施。”
“可……”肖酉安皱起眉。
“那两个证人现在很危险，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必须赶在徐晟之前找到他们。”付己昂说。
“等等。”肖酉安松开了付己昂手腕，半晌道，“彭辉……谁啊？”
“甜面酱。”付己昂扭头往巷子外头走，话落又叹气，“其实我之前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徐晟的人，刚才就是随口诈一下，没想到真蒙对了。甜面酱掉包你的洗涤剂，就代表他跟我们是对立面，怎么把他保护起来还是个问题，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乖乖跟我走……愁啊。”
“不是，甜面酱掉包……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肖酉安跟上他，“你背着我都快把案子破了？”
“别叽歪。”付己昂一挥手，“你别跟着我，巷口说不定有人，被拍到就麻烦了。咱们错峰出去，我去找甜面酱，你们俩去找那个化妆师。”
“付己昂。”肖酉安一把拽住他，“我跟你一起。”
“哎哟……”后头毛豆一闭眼，“俩大老爷们在这扯来扯去的。”
“我们走酒吧前门。”肖酉安没理会毛豆，死死拽着付己昂的手，“毛豆，你赶紧去找红姐。”
“好嘞。”毛豆从两人身边侧身挤过，往巷口跑去，“你们哥俩注意安全哈。”
哥俩好就这么默默对视着，直到毛豆跑步声消失在巷子尽头，付己昂才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俩一起，要是被拍到会有大麻烦的。”
肖酉安没说话，攥着他手腕的手往下滑了滑，指尖滑进指缝与他十指紧扣，拽着他转身重新往酒吧后门走去，边走还边腾出手解脖子上的围巾。
“肖酉安，你冷静点。”付己昂想抽出手，“不要总顾及我，做事要考虑后果，不然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我们俩谈恋爱本来就……”
肖酉安没等他说完，猛地一刹脚步，付己昂猝不及防，差点撞进他怀里。
堪堪站稳，就见面前肖酉安沉默地转身，垂眼扯下围巾，一圈圈绕在自己脖子上。
“我不冷……唔！”付己昂的声音被围巾堵在喉咙里，肖酉安沉默地缠着围巾，一圈又一圈，最后直接封住了他的嘴。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被徐晟控制，被他性骚扰，被他压着外务，永远不知道反抗。”肖酉安沉声道，“你要是想看我继续那样，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去找他”
付己昂愣住了。
“说吧，说不管你也没关系，没有你也没关系。”肖酉安捏着围巾的力度越来越大，“你不是最喜欢说这些话了吗？付前辈？”
巷子里老旧的灯泡滋滋作响，肖酉安缓缓附身，声音也越来越轻。
“刚刚出门前特地把围巾摘下来，也是因为不想发布视频后被人发现我们俩是情侣款，对吧？”肖酉安笑了笑，“混迹娱乐圈经验丰富的付前辈，为了保全自己蠢货一样的男朋友，多舍己为人，费了多大心思啊。”
付己昂皱起眉头，想说话，却被围巾封着嘴巴发不出清楚的语句，只能伸手要推肖酉安。
“推开我啊。”肖酉安轻声道。
付己昂呼吸一窒。
肖酉安抵上他额头，几乎是耳语道：“推开我，我就再也不会管你，你也永远都不用管我，你回去继续当你的好演员，我回去继续跟徐晟当好哥们，一切都回到原样，谁都不耽误谁，谁都不会后悔，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付己昂睫毛颤了颤，已经伸出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
“从在一起的第一天你就没想过能谈长久，毕竟肖酉安是个活在聚光灯下的人，不能被自己耽误了，对不对？”肖酉安手上松了劲，轻轻扯下缠着付己昂的围巾，露出那张有些泛白的嘴唇。
巷子里的风声突然变得很响。
“付己昂。”肖酉安说，“不推开我，我就亲上去了。”
付己昂对上他的视线。
推开肖酉安，一切就会回到原样，谁都不会后悔。
真的不会后悔吗？
围巾上还残留着肖酉安的气息，混着落雪的微凉，在灯下闪着光。
付己昂一直认为，从李兆兴的庄园里逃出来那晚自己之所以会主动吻肖酉安，完全是因为气氛烘托加上急火攻心，如果重新回到那天晚上，他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而现在，肖酉安给了他这个机会，给了他重头再来，弥补那次冲动的机会。
肖酉安的眼睛很亮，不知道装了什么，这傻货的眼睛总是亮亮的。
他抬头撞进那双洒满星点的眼睛，只觉得心下发酸。
明明不应该再冲动的。
可当肖酉安的呼吸近在咫尺时，他还是闭上了眼睛，主动迎上那片微凉的唇。
凉意转瞬即逝，之后是更灼热的温度。
自己一定是疯了。
作者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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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都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