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哈市到z县的这一条路并不难走,大巴车平平稳稳的开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县城。
到了县城后,李玲玲周天则两人就要跟青云分开了,他们要去的建设兵团与青云要去的红河乡是相反的方向,恰巧,兵团里正开了补给车到县城,也是顺道把分来的知青一起带回去。
“青云我们就先走了,有机会你到兵团来找我啊!”李玲玲上了补给车的车斗,对着青云挥了挥手以作告别。
“好的。”青云也挥手与她作别。
汽车站这边还有许多要下乡的知青,有几个乡里来接人的车已经赶来了,接了二三十来个要去他们乡里的知青走了。
青云正想着要不要趁来接人的还没来,去周边逛一逛,顺道买点东西,红河乡的人就到了。
“去红河乡的知青都到了吗?”
乡里派来接知青的用的还是驴车,说是车,其实就是一块大木板,木板的三个边围了一掌高的小木板,防着赶车时放在木板上的东西滑出去。
不能去逛了,青云也不觉得可惜,来日方长嘛,以后总有时间的。她提着行李,向着来接人的那架驴车走过去。
不一会儿,从人群里陆陆续续的走来了八个人,加上青云他们一行有九人。
来接人的应该是红河乡人民公社的干部,他身材魁梧,约莫三十来岁,一张国字脸,在右臂上系了一块红色袖标,黝黑的皮肤衬的一口大白牙更白了。
“我是红河乡人民公社的民兵队长王海亮,乡里几个生产大队都忙着抢收,知青办的人也抽不出手,就托了我先来接你们了,都在这了吧?”
他声音洪亮,人也不拖沓,确认了要去红河乡的知青都在这后,就吆喝着知青们把行李放在板车上,至于知青们,就跟着驴车走吧!
“王队长,从这里到五里村有多远啊?”一个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文弱的男知青开口问道。
“不远,也就三十里路,走过去约莫两个多小时吧!”王海亮看着不好惹,但人却很随和。
“三十里!”那男知青吃了一惊,虽然心里对于要去的地方有个大概估计,路程不会很短,但答案也超乎他想象了。
“三十里怎么走的动啊,不能让我们坐在板车上吗?”跟着走的知青里有个看起来比较娇弱的姑娘似抱怨似撒娇的说了句,她也是要去五里村的。
“走不动也要走,人累驴就不累了吗?把你们送到地方,这驴车还得去运粮食的!乡里能匀出一架驴车给你们放行李已经很不错了。”王海亮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他本就长得严肃,现在表情再一变,顿时就震住了刚从城里来的知青们。
这些知青最大的也才不过十**岁,又自小在城里长大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本来还有些低声说话的声音的队伍顷刻之间就静默无声了。
被震慑一番的知青们沉默着顶着正午的日头,跟着驴车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又累又饿的时候,王海亮勒停了牛车,“十里村到了,要去十里村的提着行李跟我去生产队。”
青云从板车上把属于自己的行李拿下来,提在手上,跟她同样动作的还有两男一女三个知青。
“就你们四个了吧?其他人在这里歇会,我送完他们四个再过来。”王海亮扫了一眼青云在内的四名知青,转头对着剩下的五个人吩咐了一声,“我把你们送到知青院,报道的事等你们大队支书安排。”
四人齐齐应了一声,跟在王海亮身后朝着下瞰的那一圈村舍而去。
“海哥!”
远远的,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青云几人还没到知青院,后面就有人喊王海亮。
“哟!大伟啊!这会儿下工了?”王海亮循声掉过头,看来朝他们奔来的一个小伙子,一下就笑开打了招呼。
“没呢,今儿个不是要来新的知青么,俺爹估摸着你们差不离也快到了,就叫俺先来看看。”
来的这个小伙子个子也不低,跟王海亮不相上下,就是没有他那么壮实,看起来年纪也不大,跟来的知青们相仿,他热情地笑着看了看站在王海亮旁边的知青,上前来挨个握了握手。
“那行,你来了我就先走了,上边还有一拨知青等着呢。”寒暄了几句,王海亮也不多说了,他还要赶着去送要到五里村插队的知青们。
“真是麻烦你了海哥,今儿不凑手,赶明儿俺带瓶好酒去找你说话啊。”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顺手的事,得了,你也甭送了,忙你的去吧!”王海亮一边朝着来时的路走着,一边摆了摆手。
那小伙子跟在他旁边又送了一程,才返身回来。
“俺叫王伟光,是三队的小队长,这会儿大伙儿还没下工,你们先进知青院拾掇拾掇,明个儿叫你们知青队队长领你们到大队部报道就成。”
他一边说一边带着四名知青到了知青院,一路上也跟新来的知青们说了一些情况。
知青们初来乍到,粮油户口过两天才能迁到大队上,所以这一段时间得先去队里借粮食吃。十里村里的生产大队下面分了三个小队,报道之后随机分配到小队里上工,有了工分才好换粮食。
十里村这几年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几拨知青,最早的一批都在村里呆了有六七年了,这些年里有找了门路回城的,也有看不到希望留在村里结了婚的。拉拉杂杂的,现在知青院里还有十来人。
知青院离村舍不远,就靠在大队部旁边,院子比时下其他村民们自己盖的房子要好上不少。除了外围的院墙是土胚的,里边儿立着的几间屋舍都是青砖的,看起来并不陈旧,应该是近两年新起的,甚至从外形上看比大队部的还要好些。
“哎呀!忘了跟从海哥要钥匙了!你们搁院里等俺一会儿,俺去找人拿钥匙。”进了院门,王伟光才想起来忘了跟知青队长徐从海拿钥匙,他一拍脑门,跟青云四人交代了一声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院子朝外面去了。
正午的日头很烈,院墙根还稍微有点遮阴的地方。青云挨着院墙把行李放边上,从挎包里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其他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也都放下行李,挨着院墙要么靠着,要么直接一屁股坐着了。
这几天又坐火车又赶汽车,来的路上还顶着烈日走了那么久,现在总算是到了地方了,一时半会又进不去门,索性先歇口气再说。
“以后都要在一起生活了,要不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周莉,来自苏城。”四个人中除了青云之外的一名女知青出声打破了静默。
这就是命线中捡了原身玉佛得了随身空间的“命运之子”啊,青云侧脸看向靠墙站着的女孩儿。
她身量不高,穿着一身白底青花的碎花长裙,一头乌黑的秀发侧着压成一支油亮的大辫子,搭在右肩,辫梢用帕子束着。被太阳晒的发红的一张小脸,眼睛也是圆溜溜的杏眼,眼尾带点下垂的弧度,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总体来看,这是一个容貌偏向可爱的女孩。
很难想象是这样一个女孩推动了原身的死亡,而原身死后,原身的家庭会遭受的变故也不难预料,虽然命线中并未提及,但青云知道肯定好不到哪去。
周莉一路顺风顺水,总有好运眷顾,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原身的生命之上。不过现在青云代替了原身,周莉还想如命线那般,也是绝无可能了。
“周莉同志说的对,我叫赵明,来自陕州。”说话的男知青脸红红的,眼睛躲躲闪闪的看了好几眼周莉,也不知是晒的还是激动的,脸越来越红。
“顾鸿安。”
“林青云。”
周莉看了看两人,最后决定先跟顾鸿安搭话,青云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的有点排斥。
“顾同志,你是哪里人啊?”
顾鸿安个子高挑,剑眉星目,气质沉稳,左手腕上戴着一块不太大的手表。周莉只看了他一眼,问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放娇了声线。
“海市人。”
顾鸿安言简意赅,并不想多攀谈,像周莉这样初次见面就对他释放好感的女性太多了,他无意招惹。
周莉嘟嘟嘴,心里很有些失落,从小到大,因为长得可人心,她还没受过如此冷淡的对待呢,这让向来无往而不利的周莉落差很大。
哼!死榆木疙瘩,我也不稀罕理你了!
周莉心里狠狠吐槽。
正在院子里的气氛陷入僵局中,王伟光带着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过来了。
“从海哥,这四位就是今个儿新来的知青了,你看着给他们安排住处,俺就先回了。”王伟光没进院门,交代完就准备走了。
“行,你去忙,我就不留你了。”徐从海拍了拍王伟光,转头进了知青院,“早前就接到通知了,你们大老远来肯定也累了。我叫徐从海,是这儿知青队的队长,都先跟我进正屋,把行李放了吧。”
他越过几人,边说边去开了正屋的门。
正屋门一打开,里边儿正中央摆了个大圆桌,旁边摞着几张长凳。从正屋穿过去就是后堂,放着炉灶等物,想来是当厨房用的。
过了正堂,两边各开了一扇门,徐从海跟他们介绍, “一边男宿舍,一边女宿舍,靠东边的住男同志。靠南边的屋子住女同志。”
“咱知青院人不算多,也不少,如今加上你们新来的,总共有十五个人,男同志现在有九人,女同志六位。因为这边的地理环境,屋里盘的都是大炕,今天先凑合着挤挤,明天再看你们的意愿是要单独住还是一起住。”
“单独住是怎么个章程?”顾鸿安出声问道,显然他并不想跟这么多人挤在一间屋里。
“这个不急,明天给你们办完手续,到时再跟大队支书沟通。”徐从海也没多提,他只负责把新来的这几位知青安顿好就行。
青云也打算自己单独住,她不习惯跟别人朝夕相对,短时间还行,但结合命线中显露出的信息,她起码要在这个十里村待上几年,既如此,青云就不想委屈自己了。
放好行李后,徐从海就带他们从院里出来,去了隔壁大队部,准备先给他们借点粮食。
这会儿正赶上下工的时候,累了一上午了,大家都忙着回去做饭吃,所以即便对新来的几个知青有点好奇,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仅有几个刚好路经知青院这里的大娘多看了两眼,就又转头跟同行的人叽叽喳喳起来。
借粮食的事情很顺利,大队支书还没回来,但大队部也有值班的人,登记好之后,每人发了一个大敞口的麻袋,麻袋里装了小半袋红薯,上面还有两只面口袋,一个里面是包谷面,另一个里面装着玉米碴子,上边还搭了几根黄瓜,几头蒜,一捆豆角。
“这就行了,等你们上工了,就能用工分换了。”徐从海舒了口气,带着几人回到了知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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