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夏在敦煌停留了快一周的时间，先后跑了几个地方观察拍摄场地，随后又参与推进了布景建设的事情。

就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嵇夏可以忽略了到达敦煌的第一天晚上的记忆，而且再没踏进过市区的酒吧半步。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躲开的。

嵇夏回到南城后不久，一向不怎么会看时机的肖涧禾又找了过来，十分不见外地‘哐哐’砸开了她家的大门，然后拿着一本计划书像模像样地研究了一会儿说：

“哎，嵇夏，你已经看过拍摄场地确定好取景位置了对不对？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进行前期培训了？

……嘶，我记得你好像找了跟多大佬过来。怎么样，是不是也该给《钟情》剧组原本的那些员工也提前培训一下，让他们适应适应你组里的工作节奏？”

“……”

嵇夏没说话，半垂着眸子看着在她家客厅里捧着一个文件夹看个不停、试图靠一本计划书来push她进度的肖涧禾。

她身上只穿了一套浅灰色长袖搭深灰色长裤的居家衣服，垂顺的衣袖乱七八糟地卷起，腰侧的衣服上带着几道压出来的褶子，左边侧脸上还横着一道明显的淡红色压痕……显然是刚睡醒的样子。

嵇夏还没睡好便被神叨叨的肖涧禾吵醒，此时单手抄兜压着起床气容忍肖涧禾的胡言乱语，不过即使嵇夏有意克制她的眉头也依旧随着肖涧禾的念叨的废话越来越多而逐渐皱紧，一句‘你当初跟我学的东西都拌饭吃了吗这也要来问’差一点就要说出口了，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忽然钻进了嵇夏的耳朵，打断了她的思绪。

“？”嵇夏轻轻一皱眉。

又来了。

那些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

自从上一次在酒吧里听到池晚乔的那句惊人的话之后，嵇夏就总是能听到些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些零碎的、没有逻辑的、又或者一些与外的表现截然不同的话……简直就像听见了别人的心声一样。

这技能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其实并没有带给嵇夏什么便利。

只要距离够近，不管是无意识的呢喃还是在思绪的间隙中漂浮起落的意识碎片，又或者精心盘算的小心机……所有的心声嵇夏全部都能捕捉到一些，人数一多的时候各种声音嘈杂得堪比露天市场，简直令人烦不胜烦。

而且……

嵇夏始终没不太相信她之前听到的那一句乱七八糟的表白是出自池晚乔。

池晚乔怎么会希望自己喜欢她？

她们两个不去期待以后互不见面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

喜欢？绝不可能。果然还是自己生病了可能性更大。

嵇夏冷静地做出判断，即使在敦煌跟建筑工程队讨价还价的时候已经验证了嵇夏听到的东西八成都是真的，齐鸣川执着地问她为什么那么会砍价、为什么不用本地人指点就能找到本地最靠谱的工程队嵇夏都没什么反应。

她只是一遇到池晚乔……就会觉得这件事情不可靠罢了。

……算了，这些也不重要，起码跟当下的情况没什么关系。迟钝又嘴毒嵇夏想了一下，抬眸看向肖涧禾，真情实感地问了一句：“你喜欢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姑姑？”

“。”肖涧禾愣了一下，表情迅速地窘迫起来，眼神心虚得乱瞟，匆忙摆手说，“你说什么呢，那是我姑姑啊！就算她跟我家其实根本没什么关系我也喊了她二十年姑姑啊！”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一句无比清晰地：在嵇夏耳边响起了。

“……”清楚地听到了那一句话，嵇夏沉默两秒，看着肖涧禾的眼神顿时微妙地同情了起来。

还嘴硬呢？她这倒霉的徒弟。

“哎，你这是什么眼神啊，”肖涧禾外强中干，好像还在试图掩盖，“我跟肖琳关系不好的事情你不是知道吗？这时候又在说什么啊？”

嵇夏刚要回应，肖涧禾那叽叽喳喳的心声就再次响了起来，一个人闹出了一群人的效果。

“……”嵇夏心里一点数量不多的好奇心被肖涧禾过于直白的心声杀了个一干二净，瘫着一张脸走下两级台阶到厨房，冷淡地‘哦’了一声，心想：

你连你家里掌握实权的长辈都敢亲了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别说市区求神了，你去求你爷爷同意你们的婚事估计也就是捎带手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富N代都这么抽象么。

肖涧禾压根不知道嵇夏能听到那么多，还以为这一茬糊弄过去了，凑到嵇夏跟前去问：“所以你到底要不要组织培训，什么时候时候开始培训？”

嵇夏垂眸想了一下，顺手倒了两杯果茶，一杯推给肖涧禾，一杯自己拿起来喝了一口说：“肯定是要安排所有人提前适应节奏的，至于什么时候……”

嵇夏一开始是因为刚刚从敦煌飞回来实在太累，再加上她有点烦那种能听到别人心声的吵闹下意识想回避人群，这才没有立刻组织剧组培训。但是工作总不能一直回避……

今天肖涧禾来的也还算合适。

“尽快吧。”嵇夏说。

肖涧禾听完唇角微弯，看上去到还算平静，一脸行业大佬似的高深莫测，认真地说：“嗯，当然还是尽快开始比较好，早培训早开机，尽量让影片在一个好的时机上映。”

她装得好像是在冷静地分析利弊一样，实际心声已经完全出卖了她。她心里压根没在琢磨有关《钟情》的事情，满脑子想的都是跟肖琳见面的场景。

……甚至肖涧禾心里已经在盘算见到肖琳以后该怎么聊天才会显得自己厉害一点，不那么像个小孩子了。

嵇夏：“……”

恋爱脑晚期，鉴定完毕。

不过这一次见面也侧面说明了《钟情》这个剧组其实远比她想象的更受关注，除了肖涧禾表现出来的对剧组的虚假热情之外，还有些投资人是真的对《钟情》的发展潜力感兴趣。

或许……这一方面也能做做文章。

喝完一杯果汁，嵇夏随便赛了点任务把从刚刚开始心声就吵个不停、满脑子‘肖琳’‘肖琳’‘肖琳’的肖涧禾支走了，打开电脑开始着手安排培训的事情。

齐鸣川还在西北吃沙子，苦哈哈盯着取景现场的施工进度，推进剧组的事只能交给其他人。

好在剧组重组之后导演组、场记、统筹用的都是嵇夏自己熟悉的人，团队再次运作起来效率明显高了不少。

助理导演是嵇夏的学妹，以前就跟过嵇夏的组，十分熟悉她的风格，做起嵇夏安排的这些工作来十分得心应手，很快就熟悉好了剧组的新旧人员，将培训队伍拉了起来。

嵇夏对这个进度很满意，唯一有点顾虑的就是……

嵇夏的目光落到了日程安排表那一栏的‘剧本围读’上。一旦进入拍摄准备阶段她就不可避免的要跟池晚乔有所接触，可是池晚乔……

嵇夏闭了闭眼睛，又想起那离谱的声音与颜知许。

好像不管她做什么事情只要遇到池晚乔情况总是会变得奇怪起来。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结论，还不如去催一催越妍……也就是她那神叨叨的学姐。

嵇夏切换了一下笔电的界面，一边发送了一封跨越亚欧大陆的催促邮件让越妍这个不怎么靠谱的编剧抓紧回国，一边催命鬼似的一连串地问越妍要起了修改后的第一版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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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