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激战正酣。

每个人都默契地选好了各自的对手，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京都校意图杀死虎杖悠仁的行为激怒了东京校的学生，后者人人拼尽全力，想要为同学报仇。

而京都校的学生则个个记着去年交流会惨败的羞辱，也拼了命地想要报复回来。如果说击杀虎杖悠仁这个任务，有人还会试图划水，那么团体混战这种事关学校荣誉的战斗，他们则无一例外地义不容辞。

数只乌鸦或在天空中安静地盘旋，或隐匿于树冠之上，沉默地记录着地面上的战斗。

观战室内，就连冥冥也不禁感叹：“最近几届的学生还真是人才辈出，虽然比不上乙骨忧太，不过这些孩子也都是很难得的好苗子。悟，是不是该恭喜你？”

五条悟被夸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嘴上还装模作样地说：“哎呀哪里，也没有那么优秀啦，毕竟跟我比还是差得太远。”

一旁的庵歌姬：“……你这家伙到底是在谦虚还是在借机自夸？”

五条悟：“当然都是。”

庵歌姬：“……”算了，懒得理他。

场上的激战持续了很久。忽然，五条悟眉头一皱。

紧接着，室内就响起冥冥诧异的声音：“咒灵怎么全都聚集在一起了？等等，里面怎么会有一个一级咒灵？！”

按照规则，他们在场地内投放的最高等级的咒灵是二级，而且只有一个。

比赛进行时，一直有辅助监督在场地附近巡逻。按理说不应该有其他咒灵出现。

抛开这个多出来的咒灵不谈，三级及以下等级的咒灵没有思想，全凭本能行动，几乎是不可能会主动聚集在一起的。

除非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庵歌姬不敢置信地从座位站起来，紧张地看向夜蛾正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级咒灵？！”

夜蛾正道也很惊讶：“我不清楚，这不应该……”

五条悟皱着眉说：“一级咒灵对他们来说虽然危险，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麻烦在于咒灵聚集的原因……”

这群学生中，只有东堂葵是正儿八经的一级咒术师，其余人的等级都要更低。

而划分咒灵等级的实力标准，往往要比咒术师的等级划分标准要低一些。也就是说，一个一级咒术师的实力通常要比一级咒灵实力的高上一层。

这也就意味着，仅靠东堂葵一人，就完全可以解决那个一级咒灵。就算东堂葵不出手，其他人若是联合起来，也应该能顺利将一级咒灵祓除。

前提是不出意外。

而大量低级咒灵聚集，本身就是十分危险的意外情况。

冥冥问：“要暂停比赛吗？一级咒灵出现的原因尚不清楚，万一再出现其他……”

然而她话没说完就愕然止住。

屏幕中出现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东西。

是特级咒灵。

“比赛必须立刻暂停！”庵歌姬激动地大喊，“让他们去面对特级咒灵等同于送死！”

一直稳坐如山的京都校校长乐岩寺嘉伸也终于开口：“比赛暂停，现在立即赶往比赛现场。夜蛾，这件事稍后再找你问责。”

夜蛾正道盯着屏幕内的特级咒灵，一脸愕然，反驳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就连五条悟也收敛了身上散漫的气息，神情是少见的严肃。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特级咒灵对于这群学生来说，到底有多危险。

就在这时，五条悟突然开口：“特级咒灵在向学生们移动，他的速度很快。正道，我先过去。”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

高专教师宿舍。

神山久司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一本漫画书。

今天他没有随同五条悟他们一起去观战室，因为五条悟说京都校的校长也会到场，对方是与高层有着密切接触的人，虽然不必害怕但如果撞见了也多少会有点麻烦。

神山久司没多想，听从五条悟的建议留在了宿舍。

不过，他总归是记挂着交流会，连漫画都看不太进去。

之前听伏黑惠他们说京都校的人都不太好相处，也不知道今天的情况怎么样，学生们会不会受欺负。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发出提示音，他收到一条信息。

见发信人是虎杖悠仁，他想也不想地直接点开。

【老师救命！这里有特级咒灵，我们联系不上五条老师！】

神山久司猛地坐直身体。

为什么会出现特级咒灵？

来不及多想，他立即起身，一边往匆忙比赛场地赶去，一边尝试拨打五条悟的电话。

打不通。他也联系不上五条悟！

到底出了什么事？

五条悟他们所在的观察室就在高专内部，如果比赛场地真的有特级咒灵入侵，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更不可能坐视不理。

除非出现了什么意外。

那可是五条悟啊，能有什么意外导致他连自己处于危险中的学生都顾不上了？

各种猜测划过脑海，神山久司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必须尽快赶到学生们的身边。

*

“别打了，咒灵正在快速朝这边聚集！等等，好像……好像还有特级咒灵？！”

东京校与京都校的学生激战正酣时，一直飞在半空中的西宫桃突然冲着地面大喊，声音透露出无法掩藏的恐惧。

“别打了！快跑啊！！！”

一瞬间，西宫桃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四周。

在地面上交战的少年们不自觉地停手，面面相觑。

她刚刚说什么？特级咒灵？

这怎么可能？

柴崎阳介率先发出质疑：“她会不会是在骗我们，难道是为了干扰我们？”

不远处的加茂宪纪听到了，神情严肃地说：“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西宫桃的确没有说谎。

风停了，萦绕在整个树林的蝉鸣骤然消失。

周围的树林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可空气中蔓延开的危机感越来越浓重，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有什么极其危险的家伙正在快速靠近。

刚才还在交谈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他们沉默地交换着眼神。

有人压低声音开口：“特级咒灵的来历太过蹊跷，最好还是立刻报告老师，让老师们来处理。”

“听说老师们会一直关注比赛现场，所以按理说五条老师应该能第一时间知道这里的情况。他一定会赶过来的。”

“那我们怎么办，先逃吗？”

“万一特级咒灵跑了怎么办？”

“你还有心情管这个？凭我们根本对付不了特级咒灵！”

“没错，我们留下只有送死的份。”

“可是……”

几位少年人很快吵了起来。

求生的本能告诉他们必须快逃，可身为咒术师，他们又肩负着消灭咒灵的天然职责。

如果不以消灭咒灵为目标，那还当什么咒术师呢？

如果有成熟的咒术师看到这群少年们的争论，或许会嘲笑他们的无知。毕竟这些孩子中有大部分都没有见过特级咒灵。

无知者无畏。现在他们能站在这里讨论要不要留下来对付特级咒灵，等待会儿直面敌人的时候，或许就只剩下腿软了。

他们会后悔欲绝的。

关键时刻，东堂葵打断了众人的争论：“你们就算留下也只是给特级咒灵送人头，快逃命吧，别磨叽了。”

虎杖悠仁第一个发现他语气的不对：“那你呢？”

“我留下来拖延，等五条悟过来。”

“你一个人？！”虎杖悠仁震惊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赞同，“你疯了吗？我们不可能留你一个人面对特级咒灵的！”

东堂葵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像是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一旁的加茂宪纪忽然想起来：“东堂之前曾经独自祓除过一只特级咒灵。虽说他现在仍是一级咒术师，可实力已经介于一级与特级之间了。”

这件事在咒术界不是秘密，由于在去年那场名为“百鬼夜行”的战斗中，东堂葵的战绩过于斐然，消息早就传播开来。

在场的不少人也纷纷想起这件事。他们这才意识到，东堂葵的确有资格说那样的话。

听到有人帮自己解释，东堂葵松了口气，点头承认：“没错，所以不用担心我。”

只有从未听过这个传闻的虎杖悠仁还一脸担忧：“就算是这样……”

他尚在兀自纠结，东堂葵的同学们却已经做好了决定。

加茂宪纪低声催促说：“我们快走吧，别浪费时间了。东堂，这里就拜托你了，注意安全。”

他与东堂对视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京都校的其余人纷纷跟上，相继离开。

伏黑惠见状对虎杖悠仁说：“我们也快走。”

没想到虎杖悠仁竟然拒绝了他：“我想留在这儿帮忙，东堂一个人面对特级还是太过危险了。”

“可你……”

“不用担心我，伏黑，别忘了我体内还有宿傩，他不会让我死的。”

伏黑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真希打断：“行了，再拖下去我们都要死。我们分组行动，分散开跑。熊猫，棘，带上他们。”

话音刚落，早有准备的熊猫和狗卷棘分别拽住伏黑惠和柴崎阳介，转身飞奔。

真希则劫持了野蔷薇，像扛麻袋一样将人一把抗到自己肩上。

她最后朝虎杖悠仁看了一眼，说：“别逞强。无论如何，活着回来。”

“哎，等等！虎杖他……”

随着真希的身影逐渐消失，野蔷薇挣扎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一群人瞬间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虎杖悠仁和东堂葵面面相觑。

感受着越来越近的危险气息，东堂葵仍然面色平静。他的沉稳感染了虎杖悠仁，使后者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忽然，东堂葵开口：“依赖一个诅咒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最好不要次次都抱着让两面宿傩给你兜底的心理。”

否则迟早会酿成大祸的。

虎杖悠仁意识到对方这么说是因为听到自己刚才说“反正宿傩不会让我死”这类的话，他不禁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是为了安慰他们才说的啦，放心，我不会的。”

他与宿傩打过交道，当然知道宿傩的危险性，更深知对方狡猾邪恶的秉性。他永远不会对宿傩放松警惕。

不过，如果将来有一天陷入了绝境，他真的能做到不向两面宿傩屈服吗？

虎杖悠仁不知道，这个问题他答不出来。

他忍不住想，如果真的落到那步境地，大概也只能祈祷五条老师能快点赶到吧。

毕竟这世上能有什么样的困境，是连五条悟都解决不了的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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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已修）